陸錦添就這樣坐在曾經輝煌的精靈族的宴會大廳之中,巨大的大廳無比空曠,所有的陳列擺設都破舊是失去了原本的光彩和麪目。在大廳中軸線盡頭的王座上,還放着早已沾滿了灰塵的金屬打造的花環,從這些東西之中依稀可以推測出這個龐大的失落帝國原本的模樣。
第三扇門之後沒有想象之中的怪物和考驗,就像是一扇普通的門,就這樣讓陸錦添自由離開一樣。只是,坐在王座下階梯前的陸錦添眉眼低垂,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一樣。他在看到這個地方之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在了這個並不明亮的大廳之中,像是在等待什麼東西到來一樣。
“把這裡當成是第三次考驗的所在地,似乎還挺合適的。”
陸錦添有板有眼的解開自己衣服上的扣子,又重新一個一個把它們給重新扣回去。就在陸錦添把最後一個釦子扣好的時候,這個大廳唯一的門忽然發出了一陣聲響,然後就看到一個人影毫無顧忌的走進了大廳之中。
“沒想到第一個居然是你小子。”陸錦添笑的有些無奈,眼角的餘光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你就是最後一關的考驗?!”來人顯然也有些驚訝,但是語氣之中還帶着些許的躍躍欲試。
“這是他選擇的,不是我自己想要做的。”陸錦添嘆了一口氣,顯然也不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我倒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能夠和你打一場,我這一次被叫出來就不算虧了。”等到來人走到了大廳某一束光線底下的時候,才徹底的暴露了他的身形。
這個傢伙顯然是現在正操縱着穆赫角色的阿加雷斯,陸錦添也沒有想到自己第一個面對的這個傢伙居然是這麼一個瘋子。雖然說當初陸錦添算是壓上了穆赫一頭,可是真讓他認真的和阿加雷斯打上一場,那絕對讓人舒服不起來。
“照這個樣子,和心竹也有一場逃不掉的戰鬥呀。”陸錦添緩緩從王座前站了起來,反手摸出了腰間的匕首,眼中隱隱有暗紅色的光芒閃過。
……
“我可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你在等着我。”卡西歐摘下遮擋祝自己臉龐的兜帽和口罩,笑着走到了陸錦添的面前。
他每走出一步,這個已經多年沒有人到來的大廳之中就激起一陣陣的煙塵。此時,整個大廳的空氣裡都飄蕩着無數細小的灰塵,既遮擋住了卡西歐的視線,也遮擋住了陸錦添的視線。
“你不會想到的,也不會懂的。”陸錦添搖了搖頭,嘴角勾起的微笑似乎是一種憐憫般的嘲笑。
“你很聰明,也足夠有耐心,畢竟‘毒蛇’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動物之一。只可惜……”陸錦添眼中的黑色迅速被一層散發着金屬光澤的銀白所覆蓋。緊接着,銀白色
的眼眸之中浮現出許多連接在一起的齒輪,正在飛快的旋轉着。
“看來十年的安逸生活真是讓你過傻了。”卡西歐端起手中的短弩,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那就讓我終結你過去的那一點可憐的榮耀吧。”
“啾——”機簧弓弩和箭矢破空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之中不斷迴盪着,卡西歐一出手便是五六根箭矢連射。有的箭矢箭頭上帶着炫目而危險的顏色,有的箭矢上則雕刻着玄奧繁複的花紋。等到這些箭矢全部射進了煙塵的另一端時,整個大廳都爲之一震,緊接着又是無數的煙塵灰塵從穹頂上往下掉落,將這個大廳徹底變成了一片迷濛。
“你不會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獲得了怎樣的力量。你以爲‘覺醒者’就是無敵的了?”
“就算你是當初那個讓所有人都驚懼的‘夜魘’,那又如何?你無法理解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因爲他已經超出了你的認知。”
“這是本質上的碾壓,在現實世界我無法戰勝你。但是在這裡,我擁有比你更強大的角色,勝負早就已經在我進門的那一刻就決定了。”
大廳裡開始迴盪起卡西歐的聲音,這聲音之中充滿了勝利者的囂張氣焰,也充滿了嘲諷和不屑。只是無論卡西歐如何挑釁,大廳之中始終不見陸錦添的任何迴應,就好像他已經在卡西歐剛纔的攻擊之下徹底喪失了性命。
“正在進行敵我分析,敵方數據模型建立中……”
“代碼的,力量是嗎?那就給我所用吧。”黑暗裡,一陣冰冷的喃喃自語迅速響起又迅速消散,就好像是一個幽靈發出的死亡嘆息。
……
“你在想什麼?”陸錦添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許心竹,版本的再度更新非但沒有讓她看起來長大一些,反倒讓她的身軀變得越發的嬌小起來。
“不打行嗎?”許心竹的表情顯然有些苦悶,她可不像是阿加雷斯那種瘋子,可是和陸錦添打一場的話,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行了吧。誰還不知道你,當年最想和我一戰的人明明是你吧,今天其實算是讓你得償所願了。”陸錦添啞然失笑,然後很是無語的拍了拍許心竹的腦袋,整個人忽然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而就在陸錦添消失在原地的下一秒,數只乾枯的大手猛然從地下伸出,在空中不斷的揮舞着,試圖抓住什麼東西。
“老大不愧是老大,真是狡猾!”許心竹一改剛纔的頹喪表情,笑眯眯的站了起來。然後只看見她憑空掏出了一張只能夠遮住她半張臉的骷髏面具,輕輕的覆蓋在了臉上。
“那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看着六面鏡子之中都迎來了戰鬥的自己,陸錦添的視線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這個坐在王座之上的黑斗篷。其實陸錦添推開門之後所看到的並非是破敗的宮殿大廳,而是一個原本燈火通明的大廳。只是隨着六面鏡子出現,映出六個陸錦添身影,整個大廳就開始迅速變化。就在鏡子之中的陸錦添的最後一個對手登場之後,陸錦添本人所在的這個大廳已經和鏡子裡的破敗大廳別無二致。而高坐於王座之上的那個隱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身影,卻依舊一動不動。
“你還要
這樣坐多久?”陸錦添看着用右手撐着自己歪着的頭的黑色斗篷,已經做好再戰一場的心理準備了。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事實上,我的故事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黑色斗篷放下了自己翹着的二郎腿,用柔和的語氣和陸錦添的聲音進行着對話。
“‘我’設置這樣系列的東西實際上是爲了喚醒,而非限制。剩下的故事不再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故事了,它需要你自己沿着你留下的路線走下去。”黑斗篷忽然站了起來,取下了戴在自己頭上的銀色花環,放在了王座的正中央。
“你知道,實際上我們都喜歡‘公平’這個詞語。所以我會留給你儘量公平的環境,讓你獲得自己需要的任何東西。”黑斗篷像是幽靈一樣無聲的走下階梯,一步一步靠近陸錦添。
“砰!”顯示着和“分身”戰鬥場景的那塊鏡子首在空中爆裂開來。
很快,六塊浮在半空中的鏡子接連破碎開來。
許心竹被他一刀割喉;阿加雷斯被原罪插入腹中,倒在血泊裡;蠻族壯漢身中數十刀,死不瞑目;另一個誤入此處的冒險者一槍戳在了貝爾蘭德斯的右肩,卻被他用飛刀切開了頭顱;至於卡西歐,則用一種不可置信的怨毒眼神看着零一從他的身體裡抽出了一團藍色代碼,死前依舊抓着零一的右腳踝。
除去陸錦添之外,所有進入這個破敗宮殿的冒險者,在這一刻盡數死去!
“看吧,這就是真正你。”黑斗篷的手在陸錦添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接着朝大廳的大門處走去。
“不!”
就在黑斗篷即將走到大門前的時候,陸錦添緩緩擡起了頭,看着黑斗篷的背影。
“你說了這麼多,其實這還是你想要我成爲那個‘我’。”陸錦添把原本抽出的原罪重新插回了腰間。
“這是你的自我催眠。”陸錦添的聲音在大廳之中迴盪着,就像是久久不散的寺院鐘聲,“說到底,你還是在害怕。”
“我到現在才明白,你之前的所有表現,所展示的力量和能力,實際上都是因爲我讓你感覺到了不安。”
“我說的對嗎?洛克希德瑪。”
整個大廳在陸錦添說出了這句話之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四周安靜的可以聽到灰塵的流動。
“這一局總算讓你贏回來了。”黑斗篷笑了笑,緩緩轉過了身。
“但是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如果最後還是不能夠決定那件事,那你贏下再多局又有什麼用呢?”黑斗篷緩緩摘下自己的兜帽,“我會讓蘭道穆赫和許心竹復活,只是接下來你就只能夠一個人上路了。”
只見兜帽之下,另一個陸錦添面帶着微笑望向王座的方向。在那裡,陸錦添表情平靜的看着這個相同的自己,依舊沉默。
陽光從陸錦添的身後照進了大廳,順便將陸錦添的影子拉長到了另一個陸錦添的腳下。這一刻,黑斗篷就像是陸錦添影子的延伸,站在了陸錦添的對立面。
“讓該結束的都結束吧。”陸錦添終於點了點頭,等到他再擡起頭的時候,黑斗篷所站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讓該開始的現在正式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