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馬旅店後門的小巷。
年輕的盜賊無聊地打着哈欠,兩眼無神地盯梢。
這個任務實在無聊極了。對方是半精靈戰士,據說是僱主點名要的,但是老大的要求只是掌握她的動向,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按時將那個女性半精靈的行蹤彙報給上面。
“半夜三更,誰會上街啊。遇到巡邏兵就麻煩了。”盜賊強忍住睏意。
阿克倫黑幫的老大野心勃勃,不再滿足以往的收保護費等小打小鬧,這次是他進軍等相關黑色領域的一次嘗試。黑幫裡的所有人都知道,搞砸了這一次任務,腦袋就得掉。
嗯?背後有風聲?
盜賊突然警覺地向後探了一眼。
陰暗的巷子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神經過敏?”盜賊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轉過視線。
……
“這傢伙的感知不俗啊。”
剛剛被盜賊的動作驚出一身冷汗的馬文後退了半步。
遊俠的潛行在城市之中會得到40%的削弱懲罰,效果跟盜賊不能比。24點的潛行在盜賊的感知面前有些低了,這裡不是野外,馬文沒有優勢。
幸虧準確估算出了盜賊的感知範圍,試探了一下。
馬文心中暗道僥倖,如果剛剛衝動接近,盜賊肯定會發現自己的。如果讓他發出信號,今晚的事情就棘手了。
他躲在暗處,想了想,最終還是將剩餘的20點寶貴的技能點全部堆到了【潛行】上。44點的潛行,就算打個六折也有26點多,應該有點希望。
調整完技能後,他再次稍微往前靠了靠,伸出一隻腳踩在地上。
果然,這一次盜賊毫無反應,專心致志地盯着旅店後門。
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辦了。
馬文踩着悄無聲息的貓步摸到盜賊身後,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果斷撲了上去。
熟練的捂嘴、割喉、放血。
除了空氣中多了一些血腥味道,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這是個2級盜賊,馬文草草處理了一下屍體,弄到了一些製作陷阱的材料,還有30枚銀幣。這些黑幫成員的身上其實並不富裕,他們的裝備比馬文自己買的白板彎刀還要爛,多半是用來嚇唬普通人的,真正的職業者戰鬥中,很難派上用場。
盜賊的屍體被馬文拖到了排水溝裡,每天這條排水溝裡都會被發現一些橫死的倒黴蛋,除了收屍人,沒人會關心這些面孔。
悄悄從旅店後門進入,馬文潛行上了樓,進了房間。
誰知道就在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道寒光突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鬼鬼祟祟的傢伙!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一個女聲冷冷道。
馬文苦笑一聲,急忙道:“安娜姐姐,是我。”
“馬文少爺?”
摩擦的燧石點燃了一支蠟燭,幽暗的房間裡多了一些光亮。
安娜左手握着蠟燭,右手持劍,露出一絲驚異的神色。
“你不是說今晚不回來了麼?我還以爲你會在白銀教會過夜。”
馬文搖了搖頭,白銀教會的教堂的確有提供給旅人歇腳的地方,但那裡的房租可更貴。
“聽着,安娜,我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馬文語速很快。他的眼睛掃過房間的各個角落,卻意外地發現窗戶被窗簾捂得嚴嚴實實。
“你發現了什麼?”他看着安娜。
安娜猶豫了一下,用劍指了指窗外:“您走之前的那些話提醒了我,我稍作偵察,發現外面街道上有人一直在盯着外面。我們這個房間。”
“阿克倫黑幫的人。”馬文點頭道:“前門兩個,後門一個。”
“馬文少爺,你怎麼突然……”安娜有些吃驚地看着馬文,彷彿看着另外一個人一樣。
“沒時間解釋太多了。”馬文露出堅毅的神色:“安娜,你要相信我。我這次從重病中恢復過來,腦子變得更加清醒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而且,我還得到了一些指引。”
“指引?”看着神秘兮兮的馬文,安娜越發迷惑了。
馬文隨口胡謅道:“我在昏迷的時候,夢到過很多東西,我夢到一個人,他自稱是我的老師。在夢裡,他教會了我許多事情。而剛剛,我按照他的指引去做了一些必要的步驟,你看。”
說罷,他將那枚梅花鹿徽章展示了出來。
“遊俠徽章?馬文少爺您怎麼突然變成一名遊俠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安娜徹底驚呆了。要知道,平常人想要成爲職業者,需要長年累月的訓練纔可以,但是馬文少爺從來沒有經受過戰鬥訓練,這枚遊俠徽章不會是假的吧?
還是他又遇到了什麼騙子?
比起馬文的確搖身一變,變成一名合格的遊俠,安娜更願意相信後者。
看着安娜的眼神,馬文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當下沉聲說:“把不重要的東西留在屋子裡,重要的帶走。對了,留一封信給烈馬旅店的老闆娘,讓她幫忙代管我們的物品,我們以後會回來取走的。”
“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馬文的語氣不容置疑,安娜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發誓,如果馬文真的遇到了騙子,她一定要把那個欺騙自家少爺的傢伙碎屍萬段!
當下,她只是順從地點了點頭。做好了應對各種情況的準備——她從小就被訓練成一名合格的保鏢和一位稱職的內政管家,她是白河谷地主人最大的助力,當馬文做出選擇的時候,她只會全力支持。
兩人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悄悄地從後門離開。
……
安靜的小巷裡,馬文低聲道:“阿克倫黑幫的暗哨二十分鐘確認一次彼此安全,他們用的是鷓鴣叫的方式,我之前觀察了一下,大概三聲鷓鴣叫就是安全的意思。可惜我們都不會鷓鴣語,所以我們的時間很有限。”
“我還不明白你的意思。”安娜輕聲問:“你說後門還有一個暗哨?他在哪兒呢?”
馬文咳了一聲:“後面那條水溝裡。”
安娜默然,心中卻掀起狂瀾。馬文少爺她是再瞭解也不過了,一個如此善良的人,竟然主動殺人了。
不過她並非完全不能理解馬文的這種異變。
有一位智者曾經說過,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的。當一個人陷入絕境之後,就極有可能發生一些蛻變——好的、或者壞的——不論如何,人們都會變化,以此更好地活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白河谷地和馬文少爺遭受的打擊都太大了。遠遠超過了這位14歲的少年可以承受的範圍。那個善良的馬文少爺變得果斷冷酷,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她有些擔憂,擔心馬文從此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不論如何,後面的暗哨既然被馬文幹掉了,那麼要不了多久,前門的那兩個敵人也會發現這一點。
所以馬文一直說,他們的時間不多。
“我去殺了他們。”安娜露出一絲殺氣。剛剛在屋子裡,馬文向她說明自己遭遇了阿克倫黑幫成員的截殺,只是憑藉着夢中那位老師的指引才躲過了危機,返回了旅店中。
這讓安娜既震驚又憤怒。
有誰敢打馬文少爺的主意,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不不不、安娜,如果僅僅是要殺了他們,我就不會來找你幫忙了。”
馬文平靜地說:“我們至少得留一個活口。”
“活口?”安娜皺眉。
“因爲我要知道,究竟是誰想要殺我。阿克倫黑幫不可能無緣無故對我動手,他們後面一定有人指使。”
馬文輕聲說:“我印象裡,在河灘城裡可沒有什麼仇家。”
“不!”安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旋即變成了濃濃的憤怒。
“怎麼了?安娜?”馬文問。
“少爺,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誰在暗中對你動手了。”
安娜咬牙切齒地說:“這幾天我都在你的叔叔米勒家裡做工,我無意中曾經聽說,他和阿克倫黑幫走的很近!”
“阿克倫黑幫的頭目,迪亞菲斯,前幾天親自進過你叔叔的豪宅,拿走了很多珠寶!這是廚娘阿桃親眼看到的事情,她後來當成小道消息告訴了我。當時我沒怎麼在意!”
“現在想來,在幕後對你出手的,很有可能就是你的那位米勒叔叔!!”
“米勒叔叔?”馬文愣了一下,開始搜索相關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