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3日,星期五,晴春節一天天近了,他可能得在拘留所裡過年了。
新鳴說被俞則打傷的人有背景,好象不依不饒的。
俞則真的要坐牢嗎?
我現在不敢想這事,更加不敢去見他了。
媽媽,俞則並不是壞人,你會保佑他嗎?我現在只希望他沒事就好!
媽媽,你能聽見嗎?
俞則想起來那段日子,自己聽王新鳴說對方一定要追究刑事責任之後,是多麼的煎熬啊!那時候他甚至想找李慶成爲自己出面,去找找那人的老子。李慶成搞的開發早已經在C市風生水起,和國土局應該是有着很密切的交往的,但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願意和李慶成再有太多瓜葛,而且這事讓他去辦可能也有點爲難他。
3月18日,星期六,陰新鳴來說,下個月要判了,俞則可能要被判五到七年。
新鳴說他還在盡力想辦法,不過受害者後臺很硬,從沒吃過這樣的虧,很麻煩。
我現在都不知道要不要去見他一面了,拖了這麼長時間,一直沒去看過他,我發現我現在都開始害怕去見他了,他也一直沒有帶話出來。
我似乎已經感覺到他現在的想法了,雖然很擔心他會做什麼傻事,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他說,好象怎麼說都不會圓滿。
現在去對他說我很愛他嗎?我和他一起生活的這幾年很幸福嗎?這樣說了他就會釋然嗎?我想可能恰恰相反,他會更加覺得對不起我,更加愧疚與難堪的。
我真的不希望是這種效果,但是我知道就是那樣的。我瞭解俞則,他的心很重,我那樣只會讓他在自己的心上再壓上一塊大石頭。
我不希望那樣。媽媽,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俞則覺得有點疲乏,不是眼睛和身體上的,是心靈感到沉重產生的疲乏感,他靠在了靠背上。
看了這些,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覺得很壓抑,他必須先停一下。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了,可能什麼也沒想,可能想得太多了,反正自己已經記不得了,或者自己有意識地想隱藏起來也說不定。
他只知道自己確定逃不過牢獄之災之後,便提出了離婚,那就是一切的結果。
現在看來,這個結果是他和施雯捷都不想得到的,可是自己又確實那樣做了!這一切隨着施雯捷的離去,已經無可挽回了。
可當初呢?當初就一定能夠避免嗎?
正如雯捷在日記裡寫的,自己可能直到現在才意識到,當初這樣的結果都是自己的性格所直接導致的,不是現在無法挽回的問題,可能當初也無法避免!
雖然自己把提出離婚的原因歸結爲雯捷一次都沒去看過自己,但正如雯捷說的,她如果去了,說了又會如何呢?自己就會不做那樣的決定了嗎?雯捷是對的。
自己到了現在不還是這樣嗎?回來後那幾天的舉動不正印證着雯捷對自己的判斷嗎?她是對的,她不但瞭解我,而且一直比我更加清醒地審視着我自己,這一切終究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俞則雖然還不能真正意識到自己之所以會那樣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已經開始意識到問題確實是出在自己身上了,他把他歸結到是由於自己的性格所造成的。
4月11日,星期二,雨新鳴帶出來了俞則的口信,他提出離婚。
我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一點都不會。我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做這樣的決定了。
我只是擔心俞則,他之所以到這個時候提出離婚,我想他是確定自己要坐牢了。他只有到了他自己認爲無法彌補與挽回的地步,他纔會這麼做。當他知道無法繼續兌現他的承諾,即使是暫時的,他肯定會這麼做的。
雖然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我必須成全他,他這個人把信義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即使是對自己的女人,他也不會例外,更加不會例外的!從他每每談起他背上的紋身和師父的教導時的神情,和自己對他平時言行的瞭解就能知道了,更何況自己早就預料到了。
我不想改變他,也不能改變他!我不是就喜歡他這點嗎!
我明天就把這件事給辦了。
明天……就辦!!!
看着那三個感嘆號,俞則彷彿看到了施雯捷握筆重重地寫下這三個感嘆號。摸着這張紙頁,他彷彿感覺到了施雯捷滴落在上面的淚水。
這讓俞則感到折磨,看施雯捷的日記對他就是一種懲罰!
我愛你!雯捷。你能聽到嗎?
俞則喃喃自語,淚流滿面。
很久之後,俞則才能繼續接着往下讀施雯捷的日記。
4月18日,星期二,晴雖然我已經料到了結果,但是聽到確切的消息,還是一陣心痛襲來。
下午知道俞則被判了五年,我請了假。
回到家,看着還沒拿下來的結婚照,我才感覺到徹底的孤獨,比拿到俞則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那天更加確切和強烈,這屋子裡真正只有我一個人了。
不想讓他看見我難過,那樣他在裡面也不安心。我不準備去送他了。
……
4月30日,星期日,晴生日,必須又要一個人過了。沒有俞則在身邊了,沒有他做的長壽麪。
什麼都不想寫……
……
這之後的半本日記裡,施雯捷開始寫得很簡短,偶爾有長點的篇幅,也只是充滿了孤獨、寂寞和傷感的情緒,還有反覆出現俞則的名字,和對俞則的想念關切之情,這讓俞則看到之後都不敢太過停留。
看完這本之後,俞則盯着桌上的其它日記,想着施雯捷之所以會把從和自己認識那年開始至今的日記全部留給自己,也許不只是單純的一個目的吧!
是啊!雯捷是那麼瞭解自己,可是自己呢?自己真的不能算了解他,她或許也知道這點吧!
傳來敲門和趙鵑的問話聲:“你要不要喝點水啊?”
俞則合上日記,看着半菸缸的菸頭,纔回過神來似的看了看手錶,快十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