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準時。”忽而的,不知從公園的那一條街道,冒出一個人來。是個閉着眼睛的少年,他留着微卷的中發,髮色是與他年齡極其不符合的白色。他上身穿着乾爽的淺藍色襯衫,下身是一條洗的有些發白的牛仔褲。他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另一隻手拎着一個黑色的手提箱,俊雅與稚氣並存的臉龐上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緩步的走到黑衣人身邊,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血腥氣,你受傷了?”少年閉着的眼睛對上黑衣人隱藏在風帽下的臉龐,這樣的情景着實有些詭異。因爲無論是少年或是黑衣人,似乎都無法看見對方。但他們竟然就這麼令人難以理解的面對着面。
“一點兒小傷。”黑衣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死氣,空洞,他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眸瞥了眼少年手中的手提箱,“你拿到想要的東西了?”
“你說這個?”少年晃了晃手提箱,旋即將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搖了搖頭,“只是一小部分的樣品。”
“那也足夠。至少證明,對方有意與你合作。”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吧?畢竟,我們出的價可是很誘人的。”
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少年文雅的臉龐上浮現一絲微笑,“所以,你讓我幫忙,就是爲了去屠殺一些無關緊要的警察?”
“兩起爆炸案,十二個警察喪生。報紙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是是三個人。”
少年閉着眼睛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恍然的神情,“是了,還有一名可愛的小姑娘。”
“雖然我看不見她的樣貌,不過那個時候在工廠,嗯…就是你讓我看着她的時候,聽她的聲音,約莫是很可愛的,對吧?”
黑衣人不置可否,“現場沒有留下痕跡?”他淡淡的問了句。
少年微微一笑,他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眉心,動作優雅之極,“如果爆炸留下的灰燼算是痕跡的話…”
“指紋是僞造的,腳印是虛假的,就連你的身份也都沒有記錄在警方的檔案中,他們要從何追蹤你?”少年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說起來,這一點上尤溪就比你差得多了,他讓警方並且和一羣不相干的人看見了他的相貌…”
“所以我把他清理掉了。”
黑衣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的就好似在說自己清理了屋子一般。
“妮娜小姐知道的話,又該好好罵我們一頓了。要知道…嗯,能與血族基因完全融合的人並不多,你算一個,那尤溪,好不容易…”
“我早說過了,新生的試驗品必須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根本無法控制他自己,他來到這裡,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吸血,殺人。在我看來,他不過是個失去了理智與自我控制力的畜生,組織裡並不需要這樣的殺手,不是嗎?”
少年想了想,頗爲認同的點了點頭,“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不過,說起理智與自我控制能力,你的那位孿生弟弟真的不錯。”
“他不過是個失敗的半成品。”
“至少他不會像尤溪一樣到處殺人,是吧?”
黑衣人沉着嗓子說道:“你不該起這個想法。”
“什麼想法?”
“你想招募他進入組織。”
少年不置可否的一笑,“是這樣吧?畢竟,擁有血族基因的靈能殺手已經很少了,碰巧又被你殺了一個。”
“我說過了,他不過是個失敗的半成品。無論是靈能指數來看,或者說他的身手來看,他都是個廢物。他甚至比不上尤溪。”
“那只是因爲他沒有受過訓練吧?”少年頓了頓,“既然你不喜歡,那便算了。不過,妮娜小姐總是希望自己能多一個同類的。”
“那就再去找別的人吧!爲他們注入血族基因!”黑衣人的語氣中透出一股不耐,“我們此行的目的並不是招募夥伴的,記住了。”
少年聳了聳肩,“我們此行的目的也不是來尋私仇的,對吧?”他雙眼緊閉的臉龐忽而現出一種莫名神色,“本來我也不該多管你的事情,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並不想讓你的弟弟加入我們,那麼就該儘快除去他!”
“你明白的吧?如果讓他們發現他,那麼他們恐怕不會像你一樣這麼計較,反而會大力的去拉攏他。”
黑衣人點了點頭,“無須你操心。”
白髮少年拍了一下手,說道:“這樣的話,你解決了你的弟弟,我們也該着手正事了。週末過去後,下個星期轉眼即到,你也該抓緊時間了。”
黑衣人站起身來,緩緩說道:“還是先打開箱子驗驗貨吧!”
白髮少年點了點頭,他雙手將手提箱上的兩個釦子打開,箱子裡裝的,赫然是一袋袋密封的毒粉!
少年打開其中一袋,用指尖沾了一點兒,放入口中,咂了咂嘴,隨後點頭說道:“純度很正。”
黑衣人再不說話,轉身隱入了黑暗之中。
夜幕漸漸籠罩整個金陵市上空,昏沉了一天的天空在太陽火熱的身軀徹底的消失在地平線之際,終於迎來了熟悉且陌生的黑夜。
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無數急着外出,趕着回家的人們交織在一起。他們的存在,共同組成了這個繁鬧的夜市。也或者,是這個繁鬧的夜市構成了他們。
上完補習班的學生,加完班的上班族正託着疲憊且麻木的身子踏上回家的歸途。他們渴望的,不過是回家後的一個熱水澡與一頓溫馨且美味的晚餐。
在家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富人子弟們卻是從漫長的白天中甦醒過來。他們走下牀,洗漱了牙齒與臉龐,男人們西裝革履,打理起時尚的髮型,走出家門,開着心愛的跑車,準備開始夜晚的狂歡。
女人們精心化上美美的妝,臉上也鋪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塗在脣上的脣膏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她們衣着或得體、或暴露。或高貴、或庸俗。但得體也好,暴露也罷,高貴亦或是庸俗,她們無一例外的,都爲自己戴上一張美美的面具。然後用一種神奇的魔法筆在這張美麗的面具上勾勒出一個近乎完美的笑容,接着,踩着廉價或昂貴的高跟鞋,走出了家門。
男人的車子開到她們家樓下,她們微笑上車。車裡的談話既無趣且低俗,但他們不亦樂乎。他們將誰與誰上牀,誰與誰做過,用了什麼體位肆無忌憚的掛在嘴邊,甚至不惜用最粗鄙的言語去描述當時的場景。要承認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是出色的藝術家,他們可以將不曾親眼見過,只存在想象中的場面用言語描繪的活色生香。
這些人所渴望的,不過是一夜的激情與狂歡。他們既不在乎家裡的熱水澡,也對於家裡的飯菜感到無所謂。他們或是喜歡出入於昂貴的飯店亦或是廉價的路邊攤,但無論哪一種,總之是對於家裡的飯菜不屑一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