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玥走進電梯,這個時間點電梯裡的人不可說不多。齊玥着實是被擠成了一個人肉包子。她有些納悶,爲什麼擠成這樣而電梯的超重警報始終不響起。
到第十八層的時候,齊玥逃竄似的出了電梯。她從包裡掏出鑰匙,打開屋門,鞋子也來不及換的就一下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夜的宿醉至今讓她感到很是疲憊。
她長伸了個懶腰,之前吳伯說的那些話或多或少的在她腦中迴盪交織,但她總共也想不起來幾句了。她緩緩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無窮無盡的黑暗,她想象自己的身子融入這黑暗之中,就好似自己化爲一滴淡墨,融入漆黑的硯池中。
是這樣,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確確實實的,真真切切的就好像一滴淡墨。黑漆漆的,有時候甚至濃黑的有些骯髒。誰都幻想希望自己是一張白紙,一塵不染,潔白無瑕。但最終每個人,都無一例外的,成爲了一滴淡墨。
而他們所幻化的這滴淡墨卻是實實在在的滴在世界的一角,就仿若滴在白紙的一角上。隨即墨跡緩慢又不可阻擋的蔓延開來,這麼着,一張潔白輕盈的紙,也變得濃黑厚重起來。
到這時候,就很難再去說,究竟是世界污染了他們,還是他們本身去爲玷污世界而做了一份卓越且不易的貢獻。
然而,顯而易見的,齊玥並不是一滴淡墨。儘管她很想將自己想象成這麼一滴淡墨,但她終究不是。
齊玥的腦袋昏沉沉的,就要在沙發上再度睡去之際,突然的,背後一股莫名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寒噤。她不禁從沙發上一下坐了起來,她茫然的環顧四周,似乎覺得空蕩蕩的客廳中有什麼人在暗處偷偷地盯着她。
這種感覺讓她感到一陣心悸,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有些神經質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似乎這樣能讓她心中的緊張得到一定的緩解。
然而這只是飲鴆止渴。內心的不安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強烈,雖然前後只過去了五分鐘,但齊玥卻是感到這足有五個小時那樣難熬。
她環視寂靜,空無一人的屋子,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那是類似於似乎是在你不知道的暗處,有一雙冰冷的目光正凝視着自己的一種個感覺。她幾乎能感覺到從這目光中射出的刺骨寒意,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爲過度缺乏休息而產生了幻覺,不由本能的掏出手機,似乎是想打給什麼人。這個時候,無論自己是幻覺也罷,或是確有其事
,只有與什麼人真真切切的交談一下,才能讓齊玥稍覺心安。
但無論是要打給誰的這通電話,終究是沒有成功。電話在撥通的那一剎那,一道黑影從客廳的一角閃過,他如同鬼魅,悄無聲息的站在齊玥身後,緩緩伸出手來,手側成刀,對準齊玥雪白粉嫩的脖頸。隨着一聲極有節奏感的悶響,齊玥的身子便軟綿綿的倒在了客廳地板上。
“哈嘍…?”周天明握着手機,有些無奈的重複着通電話時的問候語,但除卻似乎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沉默,電話那頭什麼也沒有。
周天明心中起疑,不知齊玥搞什麼鬼,打了電話又不說話。他走在枯葉垂落的林蔭道上,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偶爾傳來的汽車刺耳的喇叭聲讓他不由一隻手堵住耳朵,“哈嘍?齊玥?你在嗎?”如此重複問了三句,仍舊是沒有迴音。周天明不知所以,正要掛掉電話,忽而聽得一個空洞,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哈嘍,兄弟。”
這個聲音就仿若一場盛大的音樂會上突然出現的破音,讓周天明不由眉頭一皺,“是你?”
“你似乎很失望。”
“怎麼回事兒?你怎麼會有齊玥的手機?齊玥呢?”周天明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你最好不要…”
“省去你那無力的威脅吧。”電話那邊的聲音有着一種說不盡的諷刺,“她現在在我手裡。”
“好吧。過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我的哥哥有對於少女有一種別樣的情懷。”
“那或許是沒有的。但你也知道,你的哥哥心情不好起來,總是喜歡找些獵物,撕破他們的喉嚨,吸乾他們的血。再把他們的屍體撕成碎片,這樣,警方就會覺得是一出野獸襲擊事件。”
“你到底想怎麼樣。”周天明駐足在一顆梧桐樹下,秋氣漸深,樹上的樹葉或多凋零,唯幾片枯黃的樹葉仿若頑皮的孩子不肯離開媽媽的懷抱一般垂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似乎無論如何也不願與這相伴自己許多時日的母體做最後的告別。
“你我都知道,我想要怎麼樣。”
“事實上,我真的不知道。”周天明皺着眉頭,用一種約莫是憤怒的語氣說道:“你這樣糾纏着我,爲了什麼?”
“你總不會要搬出那套什麼我是組織的半成品,所以要除去這樣荒謬且無稽的理由吧?”
“很不幸的是,這真的是其中的一個理由。”
周天明聳了聳肩,“那麼好吧,你既然這麼願意爲你們的組織效忠,你也總得告訴我那是什麼組織。還有他們是如何,嗯…讓我這樣的人活了一百年?以及什麼吸血鬼之類的?好讓我也死個明白。”
“這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那什麼事有關緊要的事情?”
“我說過,你得爲她的死負責。”黑衣人毫無生氣,嘶啞且空洞的嗓音在電話那邊響起,雖然隔着老遠,這句話卻仿若一柄重錘沉沉的砸在周天明的胸口,令他呼吸爲之一窒。
“所以說,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周天明有種本能的直覺,這個黑衣人幾次三番提到所謂的“她”,與他心中所想的那個“她”是出奇的一致。他們曾經兩次談及她,都極有默契的沒用說她的名字,但他們所說的,顯然是同一個人。
而能對她如此重視的人,周天明知道,除卻他自己之外,便只有他的那個孿生哥哥。
也只有如此,這個空洞嘶啞的嗓音在提及她的時候,方纔顯出一絲常人該有的情緒。那是類似於激動又似是憤怒,更多得是緬懷的情緒。
“你希望我死了嗎?這樣一來你便可將你犯下的罪行隨着她屍體永遠的埋在地下?”
“我早說過了,如果你所指我的罪行是與她的死有關的話,那麼這根本是無從提起的。”周天明用一種堅定,毫不有一絲動搖的語氣說道:“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你知道嗎?我現在在想,如果我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你是不是還能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周天明怔了怔,他的眼中現出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你不能這麼做!”
“事實上,我可以。而且,我現在正在想,這兩個人中,你會救哪一個。”黑衣人的語氣中泛出森森殺意,“我差點忘記了,從小時候起,你就不太擅長選擇題。特別是,二選一的選擇題。”
“什麼兩個?除了齊玥你還抓了誰?”周天明下意識的想到唐蕊,但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如果他見到唐蕊的容貌與他心中所念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話,那麼他是說什麼也不會捨得殺她的。
“我可記不得太清楚了,她好像叫做方倩?”
“我真的很奇怪,你總拿一些與我毫不相干的人來威脅我有什麼意思?”
“是嗎?那我先殺一個,好來看看與你到底相不相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