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穹的視線一直放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有移開。
幽深而深邃的像是要把她看得通透，也一覽無餘。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清醒的？背上的傷好了嗎？”上官靈悅不喜歡這種凝固的氣氛，便沒話找話。
她知道他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早前就去親眼看過。
蕭天穹點頭，沒有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你的傷呢？”
“我的早就好了啊！！……”上官靈悅也沒有意識到。
蕭天穹點頭，招了招手，“你過來。”
上官靈悅詫異，還是走過去。
蕭天穹把一疊奏摺遞過去，“看看最近的局勢吧，皇宮裡面已經穩定下來了，現在主要是外面。”
上官靈悅一邊接過來，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一邊隨口問道：“太子如今怎麼樣了？”
蕭天穹默了默，才繼續說，“太子聯合了贛南的大軍，贛南王揮師北上，太子以此爲後盾，劃分南北，正大力聯合南方的其餘將領。”
上官靈悅看着手裡的奏摺，都是說哪個地方出現了亂軍，所到之處，糧倉粒米未剩，還有太子的人大肆徵兵，年齡十六歲以上的人都被強行擄了去。
她快速的翻閱着，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些地方，竟然都是南方的地盤，太子是想劃江而治嗎？如此大肆的徵兵，沒有朝廷的允許，地方官員怎麼能夠同意？”
蕭天穹沒有說話，沉吟了好一會兒，纔開口，“估計是坐不住了，聽說了我進皇宮的消息，太子當然會亂了陣腳，一旦皇帝出事，皇位就徹底輪不到他了，他不過是開始做一些準備了而已。”
上官靈悅看着各地呈上來的奏報，總覺得太子太過着急，就算是坐不住了，也不能這麼快，反而把把柄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她當然不能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可是就是覺得不對勁，太子就算再愚鈍，都不會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對自己沒有利益啊。
她頓了頓，“地方官怎麼說？那些人就甘心的把自己的管轄的範圍，白白的交出去？”
蕭天穹輕哼了一聲，“貪生怕死的都站到了太子的身後，與其反抗丟了性命，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如若太
子勝了，他們還能高官厚祿，就算是輸了，也可把責任推卸到太子的身上。”
“就沒有不貪生怕死的嗎？”上官靈悅把奏摺扔到了御案上，心裡有些生氣，天下的官員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蕭天穹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才緩緩開口，語氣清冷，“有，有的人以死謝罪，有的人冒險逃出來，來了京城報信，還有的人被叛軍殺死。”
“出師無名，他的旗號是什麼？”
“清君側。”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變得異常寒冷。
殿內一片安靜，安靜的清冷。
清君側，清的是誰，是蕭天穹。
蕭天翎已經做好準備去背水一戰了，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賭上了，成則已，不成則亡。
上官靈悅心裡不能說不震撼，甚至是爲蕭天翎這麼樣的做法感到悲哀。
就算是得了權力，可是失了民心，怨聲哀道，最後又能好到哪裡？
蕭天穹把她弄亂的奏摺一本本的重新放置起來，“他很快就回到京城了啊！！……”
上官靈悅一驚，“爲什麼不派人阻截？難道京城裡的將領不去嗎？還是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理由了。
蕭天穹認真的看着她，眼裡有很多複雜的內容，說，“是我不讓人攔截的啊！！……”
上官靈悅萬分詫異，“爲什麼？”
“我若攔截，皇上一定會偏袒蕭天翎，甚至會做出什麼過分的讓步，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蕭天翎只有瀕臨城下，我纔有萬分的把握去贏。”
“可是他這一路走來，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會慘死。”上官靈悅覺得手心裡都是冷汗，一陣陣的顫慄，讓人心慌。
“靈悅，這不能怪我，不是我逼得他非要帶兵過來的，我只是順水推舟，計劃了對我有利的事情，如果不流血，不死人，就不足以讓蕭天翎徹底地遠離京城，我這麼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啊！！……”
他看着她，認真且耐心的解釋。
上官靈悅的心情緩緩地平靜了下去，心想着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重了些，在蕭天穹的位置上，想的當然不會那麼周全，顧慮的更不會那麼
多，爲了長遠的利益，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讓路。
更何況太子一來，百姓們所損失的一切，都時會算在蕭天翎的身上的。
她抿了抿脣，垂下頭，“對不起，剛剛是我太激動了啊！！……”
蕭天穹默了默，“沒關係，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的啊！！……”
“皇上那裡怎麼說？”
“皇上還不知道太子要造反的事情，只是他知道你我的關係，不去追究賢妃造謠，做的手腳而已。”
他清冷的語氣讓人戰慄，上官靈悅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己明白了。
“聽說，賢妃自殺了？”
蕭天穹冷笑，“說是自殺，可是這種女人怎麼會去自殺呢？我不過是爲端妃娘娘報仇而已。”
上官靈悅沒有再問下去，點了點頭，“那既然宮裡面已經沒事了，我想出宮去了啊！！……”
蕭天穹微微蹙眉，“出宮？出去做什麼？在這裡住的不好嗎？”
“不是，皇宮裡畢竟住的不太舒服，總感覺束手束腳的，況且我也擔心在外面的幾個朋友，如果可以，我想把他們接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蕭天穹沉吟了一陣，“我會去替你安排的，你的朋友不會有事，如果沒有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出宮去了啊！！……”
“可是，我不想在宮裡……”上官靈悅欲言又止。
“靈悅，現在外面纔是最不安全的，你應該清楚，如果你出去了，我還要分心去照顧你，你聽話待在宮裡，好嗎？等這件事情過去了，你想去哪兒都可以。”蕭天穹幾近蠱惑的嗓音，讓上官靈悅一愣。
那一瞬間，像是看到了那個溫潤如玉的人，上官靈悅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好吧。”
蕭天穹微微一笑，抿脣，又恢復了冷肅，“要是覺得無聊，就去找天詩，她對宮裡面最熟悉了，讓她帶你到處走走。”
上官靈悅點頭，然後就告辭出來了。
這次的見面，與往日不同，可是又不知道不同在何處。
蕭天穹更像是海市蜃樓，吸引着在荒漠中迷失方向的人不自覺的靠近，前去依賴。
他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你暈頭轉向，也可以讓你甘心墮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