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君看黎沁突然暗下去的興致,連忙又道,“還有什麼星星?”
“可多了。”黎沁撇撇嘴“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那就慢慢說。”
“你叫御君。天上有個御夫座,在銀河系邊緣。不過比較淡薄,肉眼無法看見的。”
“是嗎?”御君勾了勾嘴角“那用何物可以看見?”
“天文望遠鏡。”這裡會有這玩意纔怪。
御君笑,黎沁的腦子裡總有些千奇百怪的東西,御夫座嗎?等隅關之事告一段落,他再慢慢找不妨。
黎沁和御君又是天南地北的閒聊了一夜,從天上的星星說到十二星座。大多時候都是黎沁在說,御君靜靜地聽,碰到新鮮的東西再問上幾句,至少他覺得,和黎沁聊天很舒心。
御君帶兵打仗之人,別說一夜沒睡,就是三天不睡也無大礙。倒是黎沁,一夜不睡的後果就是早上頂着兩個黑眼圈,麻姑和雀兒看到黎沁的熊貓眼嚇了一大跳,琢磨着黎沁昨晚是不是做賊去了。
重新趕路黎沁自然坐到馬車上補覺,麻姑直搖頭,這丫頭一放出來性子野了不少。說是這樣說,還是動作輕柔的給黎沁蓋上了條毯子。
雀兒暗想,公主今日怕是不會和她說說笑笑了,她只能自己看看窗外的風景。
雀兒不愧爲黎沁的貼身婢女,深懂她心。黎沁今日何止是不會和雀兒談笑,就連到了午膳時間,黎沁都還睡得個七葷八素。
雀兒知道黎沁有睡覺氣,誰要是沒什麼大事在公主睡得正香的時候叫醒公主,那人一定會被公主半夢半醒之間罵得很慘。雀兒不敢叫,麻姑是不忍心叫。今日進了粵城,粵城部分道路坎坷異常,馬車如此顛簸還能睡得這麼香,也挺難爲她的。
御君見狀,不由嘆氣。黎沁貼身的婢女都不敢叫醒她,他一個鐵血男兒怎好意思做出叫醒公主睡覺的事情。看來以後,不能由得黎沁胡來。不然又會出現今日這樣的狀況。御君好奇,黎沁這會兒睡得香,那今晚還睡不睡了?
到底還是沒去叫醒黎沁,只是待他們用完午膳的時候,御君貼心的打包了些糕點給麻姑,讓她帶着以防公主醒來餓着。
麻姑看看手上整整一大包袱的糕點,嘴角忍不住往上抽,御君這當是餵豬呢?別說公主還挺像一隻小豬的,睡醒了吃,吃飽了睡,咋不見她長胖呢?
好在當晚御君真的是想多了,黎沁回到驛站吃完糕點,又睡了過去。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御君扶額,她還真把自己當出來遊山玩水的?
其實不然,黎沁心裡想着能吃的時候多吃點,今後指不定吃不到了呢;能睡的時候多睡睡,她在樾宮本就沒睡過幾個安穩覺,等到了寧國更別想睡好。
及時行樂!不然萬一沒有機會了,也不算她白來古代一遭,古代的美食還是很對黎沁的口味,要是哪日有幸吃到正宗的滿漢全席就好了。
黎沁補覺也是有節制的,頂多缺一補一,絕不多補。補多了傷身。之後些日子和雀兒在馬車上說說笑笑,趁着馬車中途停頓休息,吸收吸收陽光浴,看看樾國其他地方的風景。
別說這風景啊還是古代的好,沒有空氣污染,沒有尾氣排放,就是沒有防曬霜來隔離紫外線。
趕了十多天的路,終於到達了隅關邊境的驛站。黎沁腰痠背痛的下了車,馬車果然不宜久坐,渾渾噩噩的,坐的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卑職參見昭陽公主,公主千歲。”
黎沁被響亮的請安聲嚇了一跳,定睛看看才發現隅關驛館門外跪了一羣人。她雖然在古代生活了十多年,但實在不喜歡這古人動不動就跪,跪得她膝蓋疼不說,跪久了還會磨損半月,等老了一到黃梅天氣就會痠痛。
“平身吧。”所以再沒弄清對方是誰,有沒有惡意之前,黎沁一般都會很善良的讓人先平身。
待人起身,黎沁詢問的眼神看向御君,此人是誰?爲何向她行此大禮?
一路走來,有樾王的聖旨,個個關隘沒有什麼阻攔,但每到一個地方,黎沁都不會見到地方官員。想來是知道昭陽公主的境遇,誰會傻乎乎地湊上去巴結。
“公主,容微臣爲您引薦。”御君走到兩人中間,“這位便是寧王派來護送公主入寧的使臣,大將軍霍桀遠。大將軍威名震冠天下,想必公主定有所耳聞。”
黎沁擡眼偷偷打量大將軍霍桀遠。比起黎洛、奈何什麼的來說,這大將軍的五官硬朗,說不上有多帥,粗擴中有份將軍的英氣在裡頭,麥色的皮膚有男人獨特的味道,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位便是樾國昭陽公主黎沁,昭陽公主身賦治國之論,想必大將軍對昭陽公主之名不會很陌生。”
霍桀遠看着黎沁,心裡暗思昭陽公主倒是個美人。當下毫不忌諱地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公主是個美人。”
啊?黎沁大窘,做好了千萬種應答的準備,怎麼也沒想到大將軍開口就說她是個美人。語氣雖然有些輕佻,但他眼中毫無輕薄之意,想來是個爽快人。只是她要不要回霍桀遠句謝謝誇獎?
御君直皺眉,他未和霍桀遠交峰過,誰勝誰負不好說。可一介將軍,豪爽很正常。怎麼見到黎沁連句客套話都沒有,該不會對黎沁起了什麼心思。
許是黎沁盯着大將軍看得久了,頭一回兒被美人這麼看霍桀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抱歉,抱歉。末將一介匹夫,說話直了些,公主勿怪勿怪。”
“沒關係。”黎沁俯身作揖,“黎沁這廂有禮了,大將軍也是個型男。”
型男?御君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怎麼從來沒聽過黎沁誇別的男人。
大將軍豪爽,“公主無須和末將這麼多虛禮。末將是個粗人不懂什麼治國之論,要是公主有什麼兵法之論倒可以和末將說說。”
這大將軍真是個爽快人,黎沁心裡添了幾分好感。不像樾宮裡的人說話拐彎抹角兜了好大彎子,還得費心去猜。
“大將軍是打算和黎沁站着說話嗎?比比誰能站得久?那黎沁得先認個輸才行。”
“哈哈哈哈。”大將軍笑的豪放,“公主傾城之容,末將認輸纔對。公主裡面請。”
御君望着黎沁背影,眼中似是不解?她和大將軍霍桀遠似是很談得來?方纔霍桀遠言語輕薄黎沁都沒生氣,她還是不是姑娘?
黎沁覺得霍桀遠一點大將軍的架子都沒有,用膳的時候還熱情萬分地招呼她和他同坐,想來能當上大將軍的人定是不拘小節者。黎沁不討厭霍桀遠,自然不會拒絕他的邀請。御君的脣抿得更深了,黎沁不避諱和他躺在山間一起看星星就算了,畢竟他們有過幾面之緣,他對黎沁也無惡意。可黎沁怎麼對剛認識的霍桀遠毫不避諱,男未娶女未嫁的同桌吃飯成什麼樣子。御君不動聲色同桌而坐。
黎沁睨了御君眼,行兵打仗之人豪放也是情理之中,可御君,黎沁怎麼看怎麼高貴優雅,第一眼見御君,旁人定猜不到他也是將軍。果然人不可貌相。
霍桀遠說道,“公主即將入寧,末將特地張羅了些寧國風味的菜餚,但願能和公主的口味。”
說完,霍桀遠熱情地給黎沁的碗裡夾了些涼菜,黎沁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多謝大將軍。”
黎沁心裡生起幾分感動,寧國和樾國地域不同,受水土和氣候的影響。菜系也有很大的差異。樾國的菜品幾乎每樣都帶辣,地處北方,乾燥異常。大概是傳說中的以辣制辣,以乾製幹。黎沁本是北京人,對這樣的菜品也是見慣不慣。寧國悄悄相反,飲食清淡卻嗜甜,夥**致,很少有濃油赤醬的菜品出現。
大將軍是擔心黎沁入寧以後吃不慣寧國的菜,特提前張羅來讓她適應適應,倒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御君打量着兩人,霍桀遠對黎沁會不會太過熱情了?
一頓飯下來,黎沁和大將軍霍桀遠交談甚歡,反而御君從始至終很少言語。黎沁也沒在意,御君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人,簡稱悶騷。
入睡前,黎沁敲開了御君房間的門,“公主,有事?”
黎沁使勁的揪着衣角,“明日沁兒便要入寧,御君可有話對沁兒說?”
其實黎沁是想知道御君有沒有什麼話要提醒她的,可這句話說出來感覺好生彆扭。尤其半夜站在一個單身男子的房間門口說。
御君沉默了會兒,開口,“萬事小心,望公主珍重。”
“沒了?”
“恩。”
自討沒趣,黎沁無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算是明白這四個字是何意了。不對,以御君的話,應該懂她問的是什麼意思纔對?是他不想說,還是不方便說?
算了,反正都是不說,不能說和不想說有何分別。黎沁道了別轉身而走,卻聽到御君低沉的嗓音傳來,“霍將軍爲人豪爽,心性不錯,值得公主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