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成,深更半夜來我媳婦兒這兒做什麼?”席元君臉若寒霜。
康成憤然起身,“席元君,這些年你害的心怡還不夠嗎?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請遠離我們!”
康成把“我們”兩個字咬的很重。
“你們?”席元君冷哼,“你算什麼東西!莫心怡是我女人,是我席元君的法定妻子!”
我最看不慣席元君這種蠻橫無理的樣子,身子向康成靠近,“席元君,明天我就跟你離婚。我再說一遍,這兒是我拿錢租賃的房子,歡迎任何人來,唯獨不歡迎你!”
康成忽然握住了我冰冷的手。
席元君眸色似火,一把扯過我,“莫心怡你再說一遍!”
“我這裡不歡迎你!”我狠狠嗆他。
“你——”他右手掄起,僵在空中。
“不許打心怡——”康成護住我。
“那就打你!”席元君像一頭髮瘋的獅子,撲向康成。
我雙手顫抖,撥了110。
康成根本不是他對手,幾個回合就被他打在地上。
“席元君你個混蛋,要跟你離婚的是我,朝我來!”我伸出雙臂護住康成。
“莫心怡,你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他用力扳住我,雙目帶着恨和狠,彷彿要把我吞噬。
我冷冷回望着他。
他強有力的雙手捏的我雙臂生疼。
我能聽到他牙齒咯咯響的聲音。
“席元君,我們好聚好散吧。”我忍住搖搖欲墜的淚水。
“你妄想!”他臉色蒼白,痛苦。
110的人來了,把我們三人帶去派出所做筆錄。
席元君打人在先,派出所的人讓他給康成賠禮道歉就算和解了。但當席元君亮出他的工作證和我們的結婚證時,我和康成才發現事兒大了!
席元君在軍中身處要職,我和他的婚姻是鐵打的軍婚!
軍婚比一般婚姻更受法律保護。只要席元君不想離,我充其量只是瞎折騰。
席元君又反咬一口,說康成破壞我們的軍婚,有錯在先。
派出所的民警也說康成如果再和我糾纏不清,就是破壞軍婚罪,要承擔法律責任。
我查閱手機,果真如此。
席元君堅持告康成破壞軍婚,派出所只得先把康成留下詢問。
這個時候的我才意識到席元君的手段。
我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派出所,已經凌晨兩點。
“莫心怡,只有我才能救康成。”席元君已經擋住我的去路,“當然,你不妨再擰下去,看看一個月後,康成的前途是不是要完結在你手中?”
他說的我又怎會不知。
“說吧,什麼條件?”我知道他就等我這句話了。
他未語先笑,“搬回‘桃源居’做我女人。”
“期限?”
“這場交易沒有期限。等我厭倦你的那天,就是你的自由日。”他嘴角帶着勝利者的姿態。
我馬上收拾我的行李,跟着席元君來到“桃源居”。
隨即我就接到康成回家的消息。
我已經跟席元君講好,白天在外工作,晚上回來,他很爽快答應。
我開始遠離康成。
他給我打過幾次電話,我沒接,或許他懂了,再也沒聯繫過我。
我每天早出晚歸,“桃源居”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更像我臨時棲身的豪華賓館。
搬進來一個月,我有意迴避與席元君有關係的一切。早上起牀簡單洗漱就去擠公交車,早餐在路上解決,晚上我都是在路邊小店吃完再回。
席元君也是氣得牙癢,對我吼了一次又一次,我總是沉默以對。他把所有的氣憤轉化成在牀上折騰我的動力。
我每天晚上像個木頭任他擺佈,沒有一絲快樂。
搬進“桃源居”與席元君的第一次大沖突,發生在一個飄雪的冬夜。
他從我身上起來,我就和往常一樣慌忙奔了衛生間。
因爲我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孕藥,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兩個白色藥片剛嚥到肚裡,他就跟了過來。
“心心,你吃的什麼?”他翻出垃圾桶裡的藥片包裝。
我沉默。
“你混蛋!”他一把把我拉出衛生間,“我說我那麼賣力,你這邊怎麼就是不見動靜!原來你在偷吃避孕藥!”
搬來“桃源居”,我就像個啞巴一樣,幾乎從未回答過他的話。
“莫心怡,你是我妻子,跟我生孩子天經地義!”他已經怒了,“我給你早出晚歸的自由,不代表你就可以選擇避孕!我媽和我爸每天跟催命似的催我舉行婚禮生個寶寶,爲了照顧你的情緒,我一推再推,你就真沒考慮過我們的未來?”
未來?
我的未來一直捏在他手中,他想如何掌控就如何掌控。我再怎麼考慮也是白搭。
“席少。”我開口,“我的未來就是把婚給離了,你還我自由。”
“你簡直得寸進尺!”他卡住我脖頸。
我一動不動任他卡着。
其實,如果席元君在我面前不是這麼強勢霸道,我當初對他的愛早就死灰復燃了。
可惜這次搬回“桃源居”,我的心離他更遠了。
他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我呼吸急促。
“別以爲可以仗着我對你的愛胡作非爲。”他恨意十足。
我閉上雙目,大腦缺氧,連思考都有些費勁。
“莫心怡,我已經二十九歲了,我好想有個自己的家,有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他語氣如傷,“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如果不是我一次次強迫你,怕是你連看我一眼的機會都不給我!”
忽然,他的手從我脖子上撤離。
一股新鮮空氣襲來,我大口大口喘着。
他氣沖沖奔向客廳,砸光了所有能砸的東西。
隨即,臥室裡又傳來“哐哐噹噹”砸東西的聲音。
我望着一地狼藉,縮在地上渾身輕顫。
他大步走出臥室,看了我一眼,緩緩道,“從現在開始,不許出這裡一步!”
他獨特的軍用皮鞋聲漸行漸遠,院子裡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說實話,我從未想過要和席元君生孩子,因爲我不能確認他對我的感情是真愛,還是源於男人的佔有慾。
我從十七歲遇到他,就開始了這多桀的人生。
他蠻橫霸道,愛我時濃情蜜意,一旦我對他略有不從,他就把我扔下置之不理。我絕對不能把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帶到這種畸形的感情中來。
無論如何,孩子是絕對不能生的。
兩個手腳勤快的幫工阿姨已經開始清理房間。
我在地上坐到上午。
外面的陽光很是刺眼,我才發現昨晚的雪特別大。
年關將至,這陣子我怕是出不了門,我給約定的演出邀請方一一請過假,去了琴房彈琴。
“莫小姐,夫人來了。”阿姨在門口輕聲道。
我起身。
席元君的媽媽霍嵐正坐在客廳等我。
當初我是喊過她“媽媽”的,但是如今卻喊不出口。
“阿姨。”我低聲道。
“心怡姑娘,來,坐阿姨這邊。”她的熱情更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局外人。
“這陣子阿姨沒見過你,也沒聽元君提起你,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她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阿姨,當初我們領證時太草率,其實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適。”我忽然動了讓她幫我離婚的念頭。
“其實當初元君一說選擇的是你,我就沒看好你們。他和白家那丫頭纔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霍嵐淡然笑道,“元君這孩子性子犟,眼皮淺,看上的東西也就三五年熱度。”
我已經知道她對我們的感情持什麼態度了,所以是時候提出離婚的事兒了。
“阿姨,我想離婚。但是我們是軍婚,席少那邊不鬆口,我只能乾着急耗着。”
“你真的想好了?”她很懷疑,“其實你們的婚,真想離也很簡單。”
從她那個角度看,我一個無依無靠的灰姑娘沒有理由放棄嫁入位高權重的席家。
“我早就想好了。”我一笑,語氣苦澀,“我不能再耽誤席少的大好青春。”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離婚的事兒就交給我。一週內我保證辦妥。小莫,你和元君斷乾淨,我這邊不會虧待你。咱們可說好了,不許反悔。”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自由身。”我眼中有點點淚光。
“在事兒沒辦利索前,別在元君面前漏了風聲。”
霍嵐囑咐完就走了。
我扎進琴房繼續彈琴。
整整一個下午,我彈得胳膊痠痛。
收好琴譜,我起身望向窗外。
天色慾晚,北風夾雜着碎雪呼嘯而來。
席元君的座駕正緩緩駛進院子。
我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場暴風雨的準備。
熟悉的軍用皮鞋聲越來越近。
“心心。”他已經立在門口。
我轉身淡淡看着他。
“給,這是我爲你買的稻香村點心。”他遞向我一個精緻的紙盒。
“謝謝。”我接過放到桌上,又轉身看向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
“告訴我,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心?”他從我身後摟住我,濃濃的酒精味兒瞬間瀰漫了整個琴房。
我最受不了這麼溫柔體貼的席元君。
“昨晚是我不好。”他略微喑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既然你暫時不想要孩子,跟我說,我採取措施就行,以後不要亂吃藥,那種東西副作用很大的。”
我心間忽然升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