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魔女

席唯生,被NDG的人,稱之爲“黑色魔女”。

“你最近無聊到去接失蹤案了?甚至還想和我討論?不過,作爲無聊時的消遣也不錯。仔細考慮下來,其實還是很有意思嘛……到現在,一切都是未知的,連會發生怎樣的事件都不清楚……”她的雙眼簡直彷彿要凸出來般,緊盯着驀然,好像要享用一頓美食一般地高興,接着,她問道:“那麼,你請我來,是因爲你認爲這件事情不尋常嗎?”

“你的嗅覺果然靈敏啊,”驀然鎮定自若地回答道:“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小案子。事實上,可能潛藏了很大的陰謀,甚至連陰謀的參與者有哪些也不知道。不過,餘無音的失蹤,應該是蓄謀了一段時間的。他打電話給他姐姐,恐怕是表明自己有可能根本回不來了,而不告訴她自己的目的,只怕很很大的玄機。我不認爲他是要自殺,如果是自殺,應該是說‘再見了,姐姐’,而不是說‘我有事情要做’,完全是好像要去完成一件活人才能做的事情一樣。”

“不錯,不能只因爲還沒有發生實質性事件就忽略掉這些線索,”唯生進一步說明道:“這一切都是爲了麻痹一般人而做出的假象,這一切會塑造成什麼也不知道,彷彿是缺少了幾塊重要拼圖,而無法拼出完整的圖案一樣……哈哈,那麼我就是需要把餘下的拼圖全找出來吧?”

“啊,沒錯,”驀然知道,這正因爲現在線索很少,隨時可能會發生可怕的事情,所以預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唯生接着有繼續說道:“我,聞到了惡意的氣息。有某個人,想要爲彭玉嬌復仇而策劃一切,不過現在畢竟沒有發生犯罪事件,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陰謀的存在,甚至連其內容也不曉得。不過,如果從復仇的角度考慮的話,就必須知道,彭玉嬌的死,究竟有多少人要負責。餘無音表面上看起來,是直接害死了她的人,不過,這也只是表象,恐怕也是那個策劃陰謀的人準備的煙幕彈而已。而他的失蹤,也可能是爲了加深這一假想而採取的手段。那麼……還有兩個與彭玉嬌的死,非常關鍵的人物,那就是袁非聲和他父親袁祖蔭。而現在那麼巧合,他們兩個居然都不在摩勝市內……可是,就算這些人,也只是在我們已知的領域內所得到的資料而已,誰也不能保證還有誰也許也和她的死有關係。而另一個問題就是,誰會爲了她而復仇呢?我想誰都會說是袁非聲,彭黑石以及失蹤的餘無音。可是,真的就是他們嗎?”

“這些事情,我也多少考慮過。”驀然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接着提出進一步的問題:“那麼復仇者和復仇對象又分別是誰呢?其實我讓念禾打電話去阿嵐山的山莊去,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要看看那兩個人是不是真的去了阿嵐山。不過看起來兩個人都在。”

“只是電話,未必可靠,不過我想遊先生應該也不會認錯聲音。而失蹤的餘無音暫時不去考慮,因爲這時候如果誰死了,牽涉到對玉嬌復仇,他是會被第一個懷疑的。但是他們要復仇的對象是誰呢?是餘無音,還是袁祖蔭呢?又或者,根本是其他人呢?你在公司職員裡問得怎麼樣了?”

“提到彭玉嬌的話,大多數的人都對她的死感到很惋惜。下屬們都不太喜歡袁諸南和袁幸倫兄弟,對待下屬太過苛刻,動不動就解僱員工,而且說的話大都非常難聽,罵他們是什麼飯桶啊,寄生蟲之類的,但是因爲對方是上司,所以也是敢怒不敢言,在職場生活,真是辛苦啊,沒有申辯的自由,只能單純地服從,才能勉強保住工作。在這個城市,人與人之間的溫情都埋葬在了日益快節奏的社會步調中啊……還有那個袁祖蔭,偏偏這時候到了外地去……關於那個老色鬼在外面的風liu韻事,我也調查了一下,整個公司都傳遍了,說是去打點生意,其實是去會自己的情人吧!這種人實在變態,兒子真心相愛的人橫加阻攔,自己倒是不斷在外面偷腥!算了,也不說這個了。”

這時候在袁家,袁幸倫正待在房間裡抽菸。突然諸南開門走了進來,幸倫掐滅手中的煙,緊鎖着眉頭問他:“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爸爸又不在,現在美國那邊已經派了代表來和我們商討了,平時都是爸爸負責做決策的,如果餘無音那個臭小子在的話,至少也可以幫個忙的。現在倒好,什麼都要我們處理,爸爸他只知道自己逍遙快活,難道不管公司了嗎?”

“也不能那麼說,誰讓餘無音就那麼走了?爸爸平時太信任他,覺得只要他在就任何問題也能解決。”諸南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就喝了起來:“今天那個安驀然也到公司來找我們,如果讓好事的媒體渲染一番,對公司今後也很不利啊。明天你就和廠商說,那批貨可否讓對方寬限一段日子,前不久接洽這筆業務的人都是無音,現在想問他也沒有辦法。要不是因爲爸爸護着這小子,我早就想把他給開了!再這樣發展下去,只怕我要親自到美國那邊去一下了。總之,幸倫,非聲那臭小子走後,我們就是袁家最大的希望了,將來爸爸的產業還不都是我們的?所以,現在一定要做好纔可以,我想爸爸再怎麼迷戀那個女人,再過幾天也該回來了。到時候請他出面,對方怎麼說也要看他的面子嘛。所以我們最好還是拖延時間爲好,但是絕對不能讓對方對我們失去信心,萬一訴諸法庭就糟了。”

突然,幸倫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諸南:“大哥,問你一句話,關於先前非聲和彭玉嬌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連安驀然那個那麼有名的偵探都出動了,我總感覺好像有黑幕啊。”

“你太多心了。能有什麼事情?那個女人是自己放棄非聲,然後自殺的,難不成這也要算到我們頭上來不成嗎?幸倫,我們都是做大事的人,這種小事情不用去理會。非聲他腦子裡只裝着女人和繪畫,你可不能和他一樣,只要成就事業,還怕沒有女人嗎?非聲就是不懂得這個道理,所以現在一無所有。”

幸倫點了點頭。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號碼,連忙說:“大哥,你先走吧,我也要休息了。”然後接起電話,那頭只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事情都已經辦妥帖了。你就放心吧。”

“是嗎?那就好。就這樣,再見了。”

阿嵐山上。

非聲把他這幾天畫好的畫,全扔進壁爐,一張一張地燒掉了。黑石剛一進客廳,就聞到了刺鼻的焦味,這才發現非聲在燒畫。

“喂,你瘋了嗎?爲什麼要把畫燒掉呢?”黑石連忙上前阻止他,搶下了好幾幅畫,但是非聲卻冷冷地回答:“還給我。”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來這裡畫畫,就是爲了燒畫嗎?”黑石緊緊抱住胸口的畫,擔心非聲隨時會過來搶。

“我要把它們送到冥府去,玉嬌纔可以看得到它們啊。你何必要阻止我?”

“你不用把原稿都燒掉吧?這樣做……”

“還給我。這些畫,不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上,這個骯髒的,被yu望堆砌起來的世界。哪怕只是這個世界的空氣,也會弄髒這些畫。還給我。”

黑石知道非聲一向思想偏激而且固執,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些畫的任何一張,都是他花費了兩三個小時精心繪製的,現在他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就這樣說燒就燒掉,看來他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可是非聲的態度一點也沒有變,還是伸着手,對黑石說:“還給我,讓我燒掉它們。”

“那麼,你以後還是會這樣?畫完了,再燒掉嗎?”

“是啊,畫滿十張,我就會全部燒掉,然後再從第一張開始畫。”

他瘋了。黑石此刻只能得出這個結論,可是,如何安慰他呢?黑石依然還清晰地回憶起玉嬌死去的時候,他的那份撕心裂肺的椎心之痛。他如何安慰非聲,如何安慰他呢?

“算了,你不讓我燒,也沒關係,反正我還會畫的。”非聲站起身來,又走到畫框那邊。黑石連忙攔住他,說:“不許再畫了,我不會讓你再繼續畫了!你這樣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我妹妹,她也不會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她在九泉之下也會心痛的!你這樣糟蹋自己,又可以得到什麼呢?”

非聲沒有任何回答,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畫框。

黑石突然對準非聲的臉頰,狠狠地打了他一拳,怒罵道:“你給我清醒過來啊,不要繼續這樣了!”黑石根本沒有發現,他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和你一樣……都愛着她啊……”

非聲被打了這一拳之後,他那麻木的精神稍微受到了一點觸動,但是,這還遠不足以令他清醒過來。

“我……我該怎麼做呢?”非聲跪倒在地上,他終究沒有流出眼淚。早在玉嬌死的那一天,他的淚就乾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