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信

翔漢將幾天前寄來的那封信攤放在桌子上。

翔漢已經是第四次看這封信了。

這封打印出來的信,也無法從字跡上推斷是誰。但是既然不想讓他從筆跡上查,估計是自己身邊的某個人寄來的。

是誰?他該相信這個人嗎?

握着信紙的手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他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無論如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這封信……他當時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他把信紙放入信封中,再放入自己的上衣口袋內,拉上了拉鍊。

雖然做得應該很妥當了,但依然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翔漢儘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突然聽見秘書叫自己:“經理,董事長要你到他辦公室去一下!”

他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擡起頭,說:“好,好的,我立刻去!”他點了點頭,收拾了一下東西,離開了辦公室,在前往董事長辦公室的路上,心裡還是不停地打鼓:究竟,那個寄信來的人,是怎麼知道的那件事情的?莫非……不過,這樣一來的話……

從總經理室出來後,翔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觸碰了一下放置信的口袋,這才放心。回到辦公室,正打算繼續工作,突然樓下接待處打來了電話:“嚴經理,有一位連仲音先生要見你,讓他上來嗎?”

他頓時皺起眉頭:他來幹什麼?上次來找我借錢,我沒有借給他,難道這次還不死心?可不見吧,畢竟是有些交情的,再說也許他有要緊的事情也說不定。於是,他說:“讓他上來吧。”掛上電話,他還在想:如果他還是一定要借錢,那麼至少也要他說清楚借錢的原因。否則,不能平白無故地借錢給他。還有,得勸勸他,別再不切實際地寫懸疑小說了,他沒那個實力,還堅持要做職業作家……

靈裳今天休息在家。她,每當這樣的日子,始終是百無聊賴的。

在這種休息日,對她而言最好的消遣,就是看書。那本書頁已經泛黃的《茶花女》,她已經記不清楚是第幾次閱讀了。她很喜歡讓自己沉浸在這些書籍塑造的氣氛裡,來忘卻現實中的煩惱。但是有些事情,越是不想去思考,就越是要去思考。

她對楚白的感情,其實一直都是在朦朧中發展起來的。

她對待感情,一直都是很羞澀的。她不敢輕易地表白自己的感情,她寧願保有一份純真的幻想,生活在自己爲自己塑造的意境中陶醉,這和她母親剛烈的性格是非常不同的。當年她的母親因爲姨媽,也就是驀然母親的死而遷怒於驀然的父親,斷然拒絕和他繼續來往,她一直認爲姨媽的死是姨父的獨斷專行造成的,甚至都很少會帶她去看驀然。而靈裳卻一直都非常同情姨父和驀然的處境,她的性格實在是太過柔弱了。

也許是因爲這樣,她就和依香很談得來,如果不是因爲和依香太投緣,恐怕也就不會和楚白見面了吧?她第一次見到楚白的時候,她十六歲,楚白十八歲。當時只是感嘆竟然有那麼清澈的雙眼的少年,開始被他所吸引,那就是她迷戀上楚白的開始。

如果,沒有認識依香,也就不會認識楚白,更不會……

她放下了書本,揉了揉眼睛。要想的事情太多,怎麼也看不進去,那煩躁不安的心情始終纏繞在她心頭。無論怎麼做,也不能把那心情驅散。她隨手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張白紙,夾在現在看到的那一頁作爲書籤,放回了書架上去。

沉悶的氣氛讓她感覺呼吸很不暢快,她走到書房的窗前,將窗戶打開。陽光並不是很充足,但空氣實在是很清新的,她貪婪地接觸着這自然的饋贈,卻仍然無法將內心的痛苦除去。

夜,很快降臨了。

若痕早早地放學歸來,靈裳開始爲他準備晚飯。依香還沒有回來,她是一個很敬業的園藝師,最近正在精心準備市政府在國慶節期間舉辦的花卉展,所以應該會晚回來些。若痕因爲有些疲勞,吃完飯就去睡了,於是靈裳決定出去走走,幫依香留下了一張字條。

翔漢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雖然外面的風很大,可他的雙手卻沁滿了汗水。

那封信所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的話……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可以見到靈裳。不管以怎樣的原因過去,他希望都能快點見到靈裳。於是他加快了腳步,朝着她家走去。

靈裳不知道爲什麼,走進了上次烈生醉酒的酒吧。

她並不擅長飲酒,因此點了一杯帶酒精的飲料。

她並沒有想到自己會來到這裡,沒有想到面對着這裡,依然還是擺脫不了那份無盡的惆悵和悲涼的心情。她的記憶一下模糊了起來,在燈光的映照下,臉上浮現起一圈暈紅。

“這裡真的是很不錯。”即使依然躲避不了那份惆悵,但是酒精給人帶來一種迷離的效果,也可以在那份暈眩中漸漸忘記不幸和苦惱。

“難怪烈生會選擇這裡啊。”靈裳回想起了那天送烈生回家的時候,還感覺他不該那麼虐待自己。現在回想起來,其實自己也差不多了。她冰冷的手觸着透明的玻璃杯,繼續把那可以帶來迷離的飲料送入她自己的愁腸。

“再這樣下去,或許就真的會醉了,不過醉了也好,”靈裳看着那杯子內渾濁的液體,在搖動着它們的時候產生出來的漩渦,彷彿能夠把人吸進去一般。看來,也許真的醉了。她實在是沒想到在經歷過那樣的人生以後,依然還是可以在這樣的地方尋求到些許的安慰。

同一時間,驀然正在網上瀏覽一些關於對他的新作《黑色》的一些預期評估和書迷的反映,同時也在他的網站看到已經更新了的關於新書的報道,報道中提及了正確的發售日期以及反駁了一些謠言。他看完之後,又開始整理起思緒來:現在根據曾依香所說的話來看,恐怕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即使如此,還是存在着許多問題。每一個嫌疑人都沒有看出會具有明顯的動機,每個人都有均等的可能作案。現在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就是狄若可的死,從目前情況來看,兇手殺害陸昭宇是爲了滅口,那麼殺害狄若可也許也是爲了滅口。可是,有沒有可能兇手早就打算殺死狄若可了呢?如果兇手無意中知道了若可隱瞞的某件事情,姑且不管是否是我猜測的那個結論,想要將她殺害,可是這時候陸昭宇卻突然搶走了日記紙的話,接下來再立刻殺死若可,那兇手對若可的殺意應該相當濃厚。

驀然始終認爲,隱瞞的那件事情不會是兇手的身份,即使狄若可出於某種原因而想要包庇兇手,她至少對兇手會有些戒心吧?何況在兇手殺死了昭宇以後,那麼卻爲兇手開門放他(她)進來,終究有些不合情理。如果那件事情是可以通過某種途徑的查證揭發兇手的話,那至少也是很隱蔽的線索,否則她不會讓身邊的任何嫌疑人知道……除非,對方是自己很親密或信任的關係?那,如果是靈裳或者是其他和若可很熟悉的人,她會不會告訴他們呢?不,她連自己的丈夫也不告訴(從輝凡沒有理由主動說出若可隱瞞着某件事情推斷他應該沒有撒謊)來看,她應該也不會告訴別人。而且聽烈生說,若可和她丈夫感情一直很不錯,如果她會告訴身邊的朋友,那她也該在丈夫追問她的情況下說出實話來纔對。那麼,兇手是如何知道她有隱瞞的事情對他不利的?

退一步說,如果那件隱瞞的事情是楚白對懷月做了那種事情,楚白不想這件事情被揭穿殺了懷月、昭宇和若可,那他又是怎麼知道她隱瞞着這件事情的?如果他七年前就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他七年前就會殺了若可。也不太可能是若可處於憤怒而在現在告訴他她知道這件事情,七年前她都沒有說,現在懷月已經死了那麼久,她再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驀然產生了新的猜測。

兇手殺害若可的動機,也許並不是因爲她所隱瞞的事情,而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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