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舞動的棍棒在空氣中帶起了嗡聲,只留下一道殘影就向着鯉砸了過去。所取的落點不是別處,正是人體的要害頭頂腦門心!如此兇狠的出手明顯是起了殺心,竟是要當衆奪人性命!
鯉固然是在判斷上慢了一瞬,可他的反應並沒多慢,仍然在本能中作出了自保的動作。
他在來襲的小子舉棍時就驚覺不對,心頭警鐘狂鳴地也來不及張嘴,劈手就奪了身邊人的棍子做招架。匆忙間只能將這根棍斜撐了架在頭頂,握持的力道和角度都匆忙的很,只希望能擋得一瞬,只要護住要害就算僥倖了。可他的身體在同時更是做出了失調的舉動,受驚嚇中就將雙腳一蹬,重心偏轉之下當即就是他失衡地向着後方翻倒而去。
“咔”
擊打與攔擋的兩根棍子都受不住力,在互相擊打的部位只一聲便發出了斷裂的聲音,同時就雙雙從中斷成了兩截。新生出的木刺碎屑俱都紛紛揚揚地濺起,向着四周就胡亂地飛散開來。
發聲之處距離鯉腦袋只不到兩個巴掌的距離,傳入他的耳中卻彷佛炸雷一般的響亮。一身的白毛汗就應着這聲脆響冒了出來,直到擡頭見到兩棍齊折時方知自己是撿了一條命。
他在慌張中已是舉止失措,帶着一身冷汗就繼續蹬腿向後翻倒而去,卻是就着勢頭倒翻了個跟頭。
這一跟頭做完正好站直,只是期間還免不了碰撞踩踏,沒頭腦地就同一幫討生活的兄弟們撞在了一起,其中還在亂七八糟的碰撞中同別人互相推擠了起來。
誰也不願憑白地受傷,彼此間就互相罵罵咧咧着抱怨的,但他們更不願傷害繼續擴大,所以還在同時以更快的速度從地上彈身而起。
這其中免不了踩腳踩手的誤會,但大家都曉得這是麻煩找上門了,所以只能是忍着疼不去計較,只顧着趕緊站起身,並將各自的手中棍牢牢地握緊。
至於那個襲擊的小子卻是止不住衝擊的速度,隨即就絆在其他人的身上跌倒,結結實實地就將臉同地面做了親密的接觸。他在翻倒跌絆中不但是沒法起身,而且就連手中的殘棍也被反應過來的人們給奪了去。
苦工們在短暫的判斷中已明白是遭到了襲擊,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但是解除對方的武裝總是沒錯的。
少部分人受制於周圍都是擠擠挨挨的同伴,所以找不到站起身的空間,於是乾脆就在還地上便發起了反擊,他們能動手的就動手,能上腳的就踹腳,總之不能讓襲擊者輕鬆起身就是了。
這讓身陷敵陣中的莽撞小子怎麼都忍不住,一個憋不住就大聲地慘叫了起來。
原本這些人都是聚在牆角處避風曬着太陽,爲了節省體力也都是或坐或蹲在地上。當受到襲擊後就有許多人本能地起身,不但是將這襲擊之人順勢伸手伸腳地放翻在地,還屢加黑手地從其身上討便宜,更是抄起了各自的棍棒拿在手中做防身。
但這次襲擊不只是有這一個小子,後續向着這裡衝擊的還有許多年輕人。只是這些人同樣是在發起進攻,可他們嘴中的叫喊已經變成了跑調的怪叫聲,早就是不知在喊着什麼內容了。他們的心中都已經被後悔、認命等情緒的混合體給填充得滿溢出了胸膛。
在之前只看到是一片低伏的晃動腦袋,分明是一副誰來都可以摘一個就走的樣子。可在吆喝一嗓子後突然就變了樣,竟是一下子就出現了拔高加密的變化,眨眼就竄起了黑壓壓的一片精瘦漢子!
任誰見了這樣的變化都會發現先前的判斷有誤,再行衝擊只會是孤身涉險而已。可無奈的是這個情況被發現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了,他們已是在衝刺中跑到了太近的距離。
只有幾步遠的相隔已是太近,就算止住腳步都嫌太晚。完全不可能從這個敵意的人羣中脫身,分明是個肥肉打狼的局面!既然退不了那就不退了,於是這些愣頭青就發揚了年輕的優勢,將心頭一橫就咬着牙加速衝鋒,試圖帶着一股勁頭莽過去衝散敵陣。
起碼弄傷幾個人還可以爲後續的族人們減輕壓力,興許己方就能獲勝了呢?若是助得自家勝利還可能存得一線生機,自己還有可能被家人們找出救治,若是己方敗了那就一切休談,只能老實聽候勝利者的任意擺佈。
不過就算是有人生出了這種心思,但每個人總歸是不同的,加速向前豬突猛進的也只有寥寥四人,只佔最先突入碼頭襲擊的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人則是被怯懦攥住了膽子,拼力驚叫一聲就向着來處轉身逃竄。
按說幾家大戶們連族人帶家丁動員出了產不多兩百多人,接仗的時候不該只是幾個零散的愣頭青頂在前面的。可先前這些人就並無統屬和聯絡,所以隊形就散漫遷長得到達了前後互不相應的地步。
這就導致懲罰行動的開局堪稱魯莽無謀,嚴重地缺乏組織策劃。前鋒都已經同目標接觸上了,但走在最後的家族卻還能看見姚家大門,竟是處於對前方所發生的事情茫然無知的地步。
能跑在最前的家族不一定是人數雖衆的,卻一定是最有底氣的,可在人數上也不過佔總出擊規模的七分之一。而這羣人漫無組織和紀律,憑着性子就先行因爲興奮奔跑了起來,也只帶動着兩成多的族人和家丁先行發動了突擊。至於在這莽撞的突擊中最終只有一半成功接敵,並在衝擊後同時陷入了敵陣的內部。
不過就算是這些人無能寡算,可這也不意味着鯉及其夥伴們就能佔到上風,他們也同樣是缺乏謀劃和紀律的。只從被人欺到這麼近的距離就能看出一二,他們在聚集說話竟是沒有崗哨望風的,那麼被人發起短促突擊也就怨不得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