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看了看還是紅黃之色相間的右臂,以及正虛扶在其上的左手,心想着當這麼多人的面被餵食,那還不得羞死?於是當即就停下了治療,探出左手接過了肉乾就撕咬了起來。
王濤聽着金鳥終端提示的姿勢不正確也沒辦法,這個姑奶奶任性起來他也沒啥辦法,吃喝拉撒睡這種事情臨頭了就沒處去講理,只能等着。
吃了肉乾之後四娘就獲得了飽腹之感,頭也不暈了,心滿意足之下就跟王濤比劃着繼續進行了治療。
但是納米機器們所消耗的主要是血糖,而肉乾並不可能很快地提供這些,所以她的飽腹之感就只是個感覺,頭不暈了也只是因爲休息了一陣。在治療開始之後她發暈和飢餓感就只會是來得更快了。
應對方式就只能是休息一陣再治療一陣,使得全面滅除真菌的效果大打折扣。雖然其他人都不解,而王濤也沒法勸,四娘還是強忍着堅持了下去,很勉強地才完成了殺滅的工作。
在終端終於是重新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六個大圖標之後,已經泛着暈乎的四娘實在忍不住一陣陣涌起來的睏乏,就只能躺下去睡一陣子。
“哎,別在這個洞子裡睡,又陰又冷的。門那邊熱乎,你到那邊睡去!”金頭拍着四娘關心地說道。
半昏迷之下的四娘極其討厭被打擾,擡手就拍了過去,同時嘟囔地罵道:“滾……”
輕易地躲開了這一巴掌的金頭就指着昏睡之人說道:“看看,看看,病得不輕!竟沒打中我,都讓我給躲過去了!”
紅衣和麻姑都對他沒心沒肺的樣子感到無語,心想人家都暈成這個樣子了,你竟還有心思說笑。這可是你家的四娘啊!
“你……唉!咱們一起擡過去吧。”紅衣還是覺得不能讓四娘躺在這裡,只得招呼着大家一起把她給搬過了門去。
就在四娘睡覺的空裡,他們也並不打算自己出去,就只是在洞室之內好奇地對之前帶回來的東西翻翻撿撿地看個稀奇。
四娘也沒睡多久,當她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立刻開心地掀了纏在手上的布巾,並遠遠地拋開。那遮手的布巾之上還沾染了不少紅黃二色的皮屑,能不再碰觸自然還是丟遠些的好。
紅衣看了她的動作,就自然地拿眼往四孃的右手上瞅去,卻見其上均勻分佈着紅一塊黃一塊的色斑。這種圖靈斑圖在她的認知之中更容易同蝴蝶聯繫在一起,便驚奇地叫道:“啊呀,四娘你這手真漂亮,就像蝴蝶一般!”
這一聲便也引得其他人都看了過去。
麻姑也覺得漂亮,就讚道:“是啊,就像蝴蝶翅膀一般。這是畫的妝麼?畫在右手上的話,幹活會不會不方便啊?”
紅衣聽她這麼一說就覺得沒見識。
她想起自己家中也有些往手上畫了彩妝,或者是修了指甲的女子。她們要麼是有很多閒工夫可以做出這樣裝飾,要麼是就根本不需要去幹什麼活,只是受着僕婦們伺候着便好。
“四娘雖然沒什麼僕人,但這陣子沒啥生意,往手上隨便捯飭一下子也是可以的吧?”紅衣這麼想着就趕緊拉了一下麻姑。卻轉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怎麼還有這麼多的死人,”
然後就詢問起了這裡的所在,想將注意從麻姑的失當之言中引開。
金頭卻只是在邊上站着,一言不發地保持沉默。他也算清楚了爲何四娘最近不願出門的緣故了。這裡既然有外人,他也就沒打算立刻同四娘說這事,但在眼神中卻已是同四娘來回了數次,都默契地不再這裡做更多的提及。
應着紅衣的疑問,四娘對這個問題當然有所準備,立刻便拋出了來此之後就想好的說辭。
她學着說唱人一般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戟指戳着展館之外,拿腔拿調地用說唱腔講述道:“這裡乃‘白骨紅塵界’,是‘暗流之神’斬殺不服妖魔的所在。
但有那些逆了祂意志的不肖之徒,便會在死後將靈魂抽離,用地獄的不滅烈火煅燒。而肉身則統統都丟入此界,在日曬雨淋之下腐朽崩,崩壞,再也,再也……”
紅衣就蹲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四娘直髮笑,任她怎麼胡吹就是不置一詞。
四娘本想那她來練嘴皮子的,卻沒想到竟被這仿若看透自己心思的目光給看得心中發虛,說着說着就打磕巴了。於是就不打自招地問道:“怎麼了?我這說的可都是真的!”
紅衣揉着腿站了起來。
她將雙手並在身後撐直,幾個手指互相牽在一起,然後將身子前傾,俏皮地回到:“我也沒說是假的啊。”
四娘語塞道:“呃……是啊,那你笑個什麼勁?”
紅衣蹦跳地繞了四娘一圈,然後用這裡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我和麻姑就是兩個人,也帶不來什麼家人不家人的,以後都是全要仰仗四孃的。”
這番話說得答非所問的,讓四娘也摸不清頭腦。她也只能是模糊地點點頭,然後問道:“那……那好啊……然後呢?”
“然後啊……”紅衣以細弱的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放下手之後說道:“什麼‘白骨紅塵界’,什麼‘暗流之神’的,這些個東西放在別人的面前我一定不拆穿,就算露了什麼紕漏也一定幫你給遮回來。你看這樣好不好?”
四娘面色僵硬地答道:“好啊。”心裡卻知這事情已然是被紅衣給看破了,幸好這事她並沒想拆臺。
金頭看着她謊話被拆穿,卻還繃着臉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噗嗤”一聲就樂了出來。他拍了拍肚子,笑着說:“這麼說來,站在這裡的都是‘自己人’咯,那就把話說開了吧,省得打啞謎。”
“呃……就是……就是那麼一回事唄。”四娘得了個臺階,就勉強地認了。這裡的的確可以算作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