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不用繳糧的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沒有惡霸鄰居的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有大片土地可以開墾、但卻沒有誰會跑過來找你要地租的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沒有拿沉重利息落井下石的商行呢?有沒有什麼地方是不會強迫大家去送死的呢?”
一句句的排比詢問道出了大家心中所想,知道的是遠遊歸來的族人正在大聲地向鄉親父老們發問,不知道的還是無良匪人試圖煽起變亂。而情緒被調動起來的人們也都緊緊地看着幕布,都希望那巨大的影像能給大家提供一個答案。
投影在大型拼接幕布上的影像已然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從懸浮車投射過去的白茫茫底色在晃着大家的眼睛。紅衣就在這樣的光景下走上臨時搭起的臺子,她爲了方面宣傳已經是將礙事口罩給除掉了,至於外層從頭罩到腳的紗衣還是穿着如故。
實際上剛纔的連串問題是許多人都想知道的,種種的困難早就讓絕大多數的農人感到困苦不堪了。只不過遷徙的困難和信息傳播的困難一直在約束着人們,所以即便是有許多人的呼聲也是於事無補。
不過紅衣在此時問出聲來卻絕不是爲了讓族人們憋屈,而是有着整套的應對手段在後面準備着。先期的烘托情緒就是爲了挑動大家的情緒,而後的當衆宣講纔是她真正要做的事情。
“有一大片地方已是多年不聞王城訊息了,那裡就是芒山要道以西的隔絕之土。”
有一大片地方實在是地廣人稀得很,出城幾十裡後就是荒山野地,虎狼熊羆之屬皆出沒其間。但好處就是無人認領的荒地到處都是,無論誰開墾了土地都可以宣稱是自家所有。”
“那裡即便有商行也都是老老實實做事,但凡敢收取過高利息的都會受到神教的懲罰!”
“那裡雖然也存在時常發生的戰鬥,但是參不參與全看各人的意願,就是不願戰鬥也可以置身事外!”
“那處希望的所在就在西邊,如果願意去往那裡就可以選定足夠廣大的土地,而且也可以獲得貨真價實的工具進行勞作。不必擔心將來是否要償付沉重的利息,因爲這些都可以直接贈送給大家!”
紅衣的宣講一開始還略微帶着羞澀,不過在進入狀態後就越說越帶上了情緒,甚至還給人一種不照她講的去做就是吃虧的感覺。這大概與車載光源照過來讓她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有關,什麼王濤什麼鄉親父老的都看不見了,於是連帶着也就忘記了自己是在數百人的面前做宣講的事實。
此時她的心中只有之前背下來的信息在流淌,而那些內容會在適當的時刻有秩序地從嘴中蹦出,就好似這是本來應該就有的事情。至於下方人羣時不時的驚訝之聲也彷彿是在對她進行鼓勵,也只有當衆道出更多引人入勝的內容才能幫到大家。
說着說着情緒濃時還帶上了幾滴眼淚,彷彿只有跟着自己一起西去才能擺脫這邊的困苦,而繼續留在這裡就只會繼續經受生計的煎熬。不知不覺間就連紅衣也是信了這是全無私心的造福之舉了,於是那底氣也就從心底裡變得茁壯了起來。
“乾的好!你是最棒的!”
王濤在接人從臺上下來時比了個大拇指做誇獎,他也同時將別在紅衣領口的小話筒關閉了使用。不過在碰觸到紅衣的皮膚時便能感到汗津津的一片,由此就可見當衆宣講這件事對某些人是多麼刺激了。
要知道二人之間可是隔着兩層紗衣在阻攔呢,要這樣也能被另一人所感覺到也就說明是真夠潮溼。
“呼!亮光刺得眼睛發疼,下次能不能弄暗一些?”紅衣的第一句迴應就是低聲抱怨,遠離河青城的登臺秀場讓她弄清楚了許多事情,“以前都以爲四娘在臺子上是個好差事,多麼大的風光都讓那男人婆給享受了,我一直還都有些小小的不服氣呢。沒想到輪在自己身上卻是這麼累的事情,不光是站在那裡就感到兩腿在發抖,就是胸前背後的汗水都在嘩嘩地不停往外冒!”
王濤則是心疼地迴應道:“還有額頭和胳膊上的,你看我手上都沾到汗了,還是趕緊先到避風處擦一擦吧。可不要在這時着了風寒,我可信不過這裡的土方和土醫。你看你就是太容易激動了,這才幾句話就把你累成這樣。人家四娘可是能連喊帶叫地搞上幾個時辰呢,光是那身腱子肉就能幫她熬上很久。”
如此心裡話也就是跟親密之人才能說一說,紅衣在抱怨之餘也不免透出了一點小興奮。畢竟以前這種露臉的事情都是四娘和老巫師承辦的,她與王濤主要是負責簡陋的燈光調度、場務以及特效提供,所以一直以來都只有遠遠站着羨慕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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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濤一直以來倒是沒有紅衣那樣的不服氣,他是知道自己羞於在衆人前面說話纔將機會放棄的。不然以自己掌握的設備完全可以想說就說,就是指名道姓地在河青城內罵大街也沒關係,以前村子裡的支書都早已做過示範了。
他在關照紅衣的時候手上也沒閒着,以一段事先準備好的風景視頻播放便能將許多人的注意力從自己這邊引開。不然一直被衆人看着自己摟摟抱抱也怪不好意思的,可見一些放不開的性格會影響到人生中的很多事情。
要說尋常民衆的心思還真簡單,新的畫面一出就果然讓許多人都重新看向了幕布。
那上面出現了連綿的河邊矮樹和高大森林,只不過看其黃葉盡染倒像是在秋季的模樣。或隱或現的飛禽走獸在畫面中出沒,奔騰的河流兩邊是遭到分割的平原,那真是一副令莊戶人家非常感興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