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殘酷的真相讓部分人開始吃喝不下,其中主要以首次到達此地的信衆眷屬居多,她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接觸神教勾當。滿桌的酒肉和美食都突然就變得不再香醇,明明在以前都是吃了一口恨不得細細多品一陣的,但現在光是聞到就會覺得有血腥味。
至於長期以來都從事擄掠殺戮的信衆們倒是不怎麼受影響,而且是普遍執着剔骨尖刀在大大咧咧地吃吃喝喝。河青城所獲得的充沛物資可不是神明隨便贈予的禮物,而是男人們手持鋼刀連劈帶砍地搶奪回來的。
可以說每一匹帶回來的布料都浸染着原本主人的慘叫,每一個精巧的器皿也意味着別人家門的破敗。也就是前往其他文明的廢墟那一次纔不曾負擔太重的血債,但除此之外的每一次獲得都無不與刻意的破壞相關。
暗流神教並不是個講仁義道德的教派,否則就未必能帶着信衆們獲得這麼大宗的戰利品了。這個團體從建立的一開始就是爲了攥緊人力去獲得財富,所以血腥和暴戾早已就是註定沾染在每一個人身上的結果,無論指揮者還是參戰者的良心都被糊在了粘稠的腐肉之下。
其實信衆們也都從以往的道德中覺得不對,大家很少產生爲了財貨而去對別人下手的念頭。至少在大家的生計還是依託在耕種和手工業的時候便是如此,那時每個人都要保護自己的財產,所以便需要通過尊重別人的財產安全來結成同盟。
在那之前誰也沒想過會有個黑門帶來這麼大的改變,快速而深刻的牟利方式一下子就刷新了大家的眼界。
春種秋收帶來的獲取是一年一次,若是套種成熟期不同的植物便可做到兩年三熟,努力伺候田地的話或許還能做到一年兩熟。又或者是種植大片的果樹林,這才能以較少的付出去年年獲得甜美的來源。
麻布的獲取也要通過種植、漚爛和編制過程,只有年年進行這項活動才能保證損耗的部分都被補上。此外還有製陶、木工、金器、等一衆涉及使用物品和勞作工具的行業,是獲得原材料就得先經過許多人的努力,靠着肩膀和揹簍運輸的腳伕便依附着這些產業謀生。
任何的勞作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艱辛勞動,而且動輒是以月來計算工作時所耗費的時間,哪怕是再心急也難以讓進度有所提高。本來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他們從祖祖輩輩繼承下來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運轉的。
直到是黑門讓大家發現還有更輕鬆的渠道,獲取大量的糧食和肉類就猶如探囊取物,就是各種各樣的器皿、布帛和工具也可以輕鬆獲得。而這樣的收貨週期簡直短得不像話,以至於大量的戰利品得不佔據家裡的相當位置,甚至於會從地面一直堆積到茅草編織而成的屋頂下。
只不過那兜囊是別人花費時間製造出來的,其中的糧食也大致要花費差不多的時間才能種植出來。還有那些各種各樣的財物也脫不了類似的製造流程,可以說每樣東西都凝結了當地人的勤奮和汗水。
幸苦製造出來的東西按常理說不會憑白予人,否則過去所耗費的時間和辛勞就會變得驟然一空。除非是有什麼說得過去的理由,又或是看中別人送來的物品便同意進行交換,一般而言的財物轉移都該是這樣進行的。
不管他們的身材是高是矮,不管他們的皮膚是紅是藍,總的來說都脫不了如此的規律。至少以河青人到現在所見識過的異族都是如此,哪怕是再落後野蠻的兇殘族羣都得花時間去謀生。
黑門做爲額外因素就提供了別樣的選擇,並且由格外貪婪的羣體在其身上開發出了奇怪的功能。
以有預謀的襲擊總能擊破毫無防備之心的異族,以一開始就抱着劫掠的目的便少去了打交道的環節。或者說刀劍和弓弩構成的語言便也是一種交流,而且打着打着就能將財富之路拓展到別人的家中。
一般人或許還對傷害他人心存愧疚,但在不同環境下生長出來的族羣往往會是另外的模樣,那麼拿着武器劈砍起來就不至於虧心了。甚至於這樣的自我安慰很快就能發展成大家都接受的理由,那種擴散的速度甚至比四娘鼓勵傳教的效率還快。
畢竟每個持械搶奪之人都不是天生的匪徒,那麼在行爲大易於過往的情況下就要爲自己的殘暴找個理由。這也是適當說法出現時便會非常容易傳播的原因,鄰家男孩或者大叔大伯們便能頃刻化身爲殺戮的惡魔。
讓這麼多人陷入罪惡之中無論如何都算是一種罪行,但奈何此事一旦運轉起來便會自發地進行下去。沾染在刀鋒之上的鮮血或許會灼痛良心,但是輕鬆得來的財物卻是真正落在眼前的啊!
大概是因爲犯罪的性價比實在是太過誘人的緣故吧,即便是以四娘爲首的這羣人也停止不下來了。甚而還會在不停的重複之中總結出相當經驗,教團便會有意識地率領信衆們刻意做些較爲取巧的辦法。
就比如以備打無備、以集中打分散的方針,還有集中力量去衝散敵人的所在,進而是不斷去衝散任何可能集結起來的力量。無論是經常能獲勝還是經常會失敗都會越戰越強,進而是實現劫掠業務上的快速進步。
如果以受害者太過好收拾來解釋或許無恥,那麼便不妨解釋爲還有格魯古人這樣的強力後援在默默驅動。因爲他們也需要大量的炮灰去衝擊當地抵抗力量,如此一來才能給後續的物資收集工作降低相當阻力。
如此的高低搭配其實也算是各取所需吧,戰力不同的雙方互相爲彼此提供了輕鬆的環境,所謂狼狽爲奸便可以用來形容他們現在的關係。甚至於弱勢的一方也隱約意識到了這一點,進而還會刻意去獲得更加便利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