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圖卡在以前就曾看見過更加絢爛的燃燒效果,或者是具備極致的豐富色彩,或者夾雜有無數生靈毀滅前的怨憤,都足以讓人在以後的時光中不斷回味。當然就算是尋常的燃燒模樣也看過不少,但從沒有哪個會讓她覺得非常應景,一不小心就變得與今日今時的狀況是如此相似了。
流落在不明星球上的殘兵暫時解決了生存問題,現在和今後要忙碌的則是發展問題。否則他們就會在這技術落後的爛地方消耗掉所有的科技產品,就像是被蠻荒的土地引燃了所有的工業累積,直到因爲熵增而跌落到僅比矇昧略高一線的程度。
所以這個三千人的羣體要同忽野蠻的環境做對抗,而米圖卡所率領的小隊則需要同三千人的敵意做對抗。如果打不過的話就不要正面交手,倒不如在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之後從旁磨削,總得讓這個羣體忘掉此事才能讓自己等人喘過氣來。
讓事情變得熱鬧起來是其中的一種選擇,但這也不妨礙她先幫助潛在的外援站得更穩當。兩邊處於平衡中才會讓大家正眼去看待,若是佔據了絕對優勢就不會將外界當回事,那時可就會讓內部消停不下來了。
她固然自信可以徹底抹消掉這臺設備上的通訊記錄,但問題是通訊過程也會被另一方持有的設備所記錄。那些土著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做到這一點呢?所以還不如讓自己把事情就這麼辦了,乾脆些也能省去很多的麻煩。
“哎呀……”
“真可惜……”
在旁工作的隊友們未必知道隊長做了些什麼,但用膝蓋也能猜出她不想泄露痕跡。他們當然能理解這樣的心情,但就是對於毀掉不可複製的造物感到惋惜,誰知道自己手頭的設備會在什麼時候壞掉呢?
惋惜的聲音自然被米圖卡聽在耳中,這才使得她從注視焰火的愣怔中緩過神來。她也能理解大家的惋惜心情,但還是面露堅毅之色地解釋道:“我們做的事情不能被抓住尾巴,無論有任何可能都得提前掙脫掉才行,不然一時的小貪心就會害了所有人。以後恐怕還有很多機會要面臨這樣決斷,就算可惜也必須這麼做,我別無選擇。”
緩慢說出來的話語似乎有斬釘截鐵的功效,正在忙碌的隊友們一時都陷入了無言的境地。大部分都將可惜的表情收了回去,而卻有一人則是微微舉手提出了反對意見:“其實吧……只要拆掉身份識別卡就行了,有了這東西才能讓其他機器知道你是你。而且那個小電池也挺可惜的,都是眼下能用卻造不了的,提前拆卸下來也能用在別的設備上。那智腦本身也可以派上其他用場,可惜就這麼白白的燒掉了,可惜……”
米圖卡聽聞此言便整個人都略微有些僵住,似乎以前也聽別人說過類似的概念,但自己剛纔因爲一時情緒波動就直接給燒掉了。這樣的錯誤別挑破後自然讓她感到很難堪,當時就向這個多嘴的傢伙投以了憤怒的目光。
其他戰友聞言也都略略點頭,但凡稍微有點概念的也覺得隊長這麼做似乎有些過了。但也有人看出米圖卡因爲此事陷入了窘迫境地,於是便出聲解圍道:“識別碼是識別碼,但如果有專業工具的話還是可以追蹤設備的,兩個不可以混爲一談。能小心就還是小心些好,我們當時所做的事情無異於羞辱戰友。可不能在衆怒未消的時候又被當衆戳穿,否則以後真就沒法在這裡存身下去了。”
大家日常的專業方向都在於隱匿和戰鬥,信息方面的交手也或多或少有所接觸,但就是沒考慮過完美掃尾的事情。在一知半解的狀況下最是比較容易忽悠,米圖卡便對這幫忙說話的戰友投以感激目光。
畢竟尋常戰鬥中主要都會面對算力極爲強大的艦載智腦,能哄過一時就夠滿足戰鬥需求了,更專業的信息入侵還得臨時帶上專業的人才。更何況此次所爲也只是簡單地傳遞訊息,真正該頭疼的還該是土著那一邊。
四娘此刻正將野狐部落的老弱安置了一半,但現在就不得不揉着頭去召集能說得上話的人們。
“看吧,就說那傢伙之前不懷好意,不然也不會故意說他們不會插手了。哼哼,還什麼《蠻夷法》,以前誰聽說過有這種東西?這是將我們都當做蠻夷了啊!”
“看什麼啊?”被招來的綠探頭看向四娘出示的鐲子,但並沒有發現任何提及之事相關的內容。
王濤紅衣等人也都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不過他們也知道四娘不可能無的放矢,所以都在等她做出進一步的解釋。
別人可能對相關內情並不知曉,隨同去往暗河中的衛卻是看得較爲清楚,也不枉他一路身擔翻譯之職。老人家在這個時候就先聲奪人地呵呵笑出聲,然後才當衆指點着那鐲子說道:“爾等別看這鐲子外形沒多少花巧,但其實卻是格魯古人賠給咱們的書冊。方纔有圖畫告知我們追兵已然到來了,同時還匆匆過了一遍大概的人數。只可惜暗河中的格魯古人並不願阻攔外人擅入,反而在事先就縮頭裝起了烏龜。”
在場之人聽說這手鐲可以充作書冊也沒有太在意,畢竟以前早就看過不少的好東西了。當然也主要有聽聞外敵將至的擔憂在起作用,所以大家就只對所謂的追兵七嘴八舌地詢問了一通。
四娘不堪給大家一一解答的麻煩,只是挑重要的說道:“先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就說盤弓騎馬之輩要找過來了,咱們得招待招待。萬萬不可讓他們輕易地找到咱們的老家來,倘若散開搗亂就太添麻煩了。”
簡而言之就是有了麻煩得解決,而且還得在麻煩擴大之前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然對於河青城的衆人安危還有財產安全都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