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的麻有着瘦弱身材,但只有她纔是真擔心四娘等人的安危。走到這裡自是不同意這麼草草返回。可無論是發聲質疑還是哀聲請求都不管用,她只好無奈地向鯉要求道:
“把你的籮筐給我吧,來回不能沒有吃的和火把。等我回來了便多還你一些。”
以她的體力也沒法揹負太多東西,所以先前進入暗河時都只是攜帶自己的食物和火把。這也是她第一次在暗河獨自行走,若要單獨行動不得不多準備一些了。
現場這麼多人都多少帶了些東西,麻偏偏只向鯉討要也沒別的意思,主要是隻同這個人多說過幾次話而已。從前的交際圈子距離這些人真是太遠了,若同不熟的人還真不知該怎麼開口說話。
而鯉對周圍這些人其實也有些疏離,只是由於被言語擠兌着纔不得不加入這次探索。原本也是想着要同大家一起返回地面的,可見到麻的樣子反倒生出了一些讚賞。
他平時在老弟兄們以仗義聞名,再見到麻這樣的堅持便覺得特別投脾氣。等舔了舔嘴脣後說道:“瞧你那小身板還沒我大腿粗,這麼一籮筐東西真能背得動嗎?要不還是我送送你吧,省得你走在半路沒了力氣。”
說着擎着火把走在了當先,淡然的言語彷彿順手幫忙一般。
其他的人們都對此各有不同的反應,漠然、冷笑、不屑等表情都體現各人的心意,是沒有出聲勸說或挽留的。一邊是根深苗正的正經國人,一邊是不知哪個聚落來的外鄉野人,他們之間也真的沒有太大的交集。
暗河的光團便在耽擱一陣後分作兩處,然後向着各自相反的方向進發。
體量較大且明亮的那一團地沿着來時路線返回,能從匆匆的腳步看出如釋重負的意味。體量較小且暗淡的那一團則是沿着預定路線繼續前進,速度既不曾加快也不曾放慢。
只是他們在行走都將衣袖浸入近的暗河打溼,以此捂在口鼻方來阻擋揚塵嗆人。這些揚塵其實大部分都來源於河道的洞壁,直到被那一陣突然的大風吹拂才飄蕩了起來。
而這樣的疾風說來也怪,只刮過一陣子沒有後勁做攪動了。如此倒也方便揚塵緩緩落下,只是等再過了一陣子後卻又從後方倒着吹了回來,是力道並不如先前那麼迅疾了。
這其實是洞室的bào zhà造成了過度膨脹,絕大部分的空氣都被一股腦地推擠了出去。當力量泄盡後使得空間壓力變得極低,於是大量的空氣在壓力差的驅使下順原路流動了回去。
這樣的漲落使得離去之人再不敢回頭,他們通過較爲淺顯的聯想便認爲是某種龐然大物的呼吸。也許是白首山的山神老爺終於睡醒了,又也許是被鎮壓在山下的怪獸打了個飽嗝。
他們大部分人都認爲四娘等人的下場定然好不了,是以後也再也不可能回不來了。這嗚嗚怪響的反覆氣流便是最好的明證,是要深入暗河的那兩個傻蛋也是沒可能會回來的。
由他們去填胃袋也能讓妖怪不是太過飢餓,說不定能放過自己呢。
是姚浦澤雖然也覺得這風勢怪異,但由於缺乏詮釋現象的知識別摸不清狀況。本能之下只好遠離那黑暗的詭異源頭,至於到底是福是禍交由那命賤之人去探個究竟吧。
雖然心是想着“自己乃是尊貴之人,不可輕易涉險”的理由,但還是得說他的匆匆回撤實在太倉促了。因爲只要再堅持行走下去便能見到四娘等人,屆時便能以關心安危爲由做表功。
明明是一口氣進來了十幾人,可真正一心想要弄清深處狀況的只有一人。鯉的目的只是讚賞麻的意志,但也存在並不想更加深入的想法。
因爲在接下來的行走會多次聽到隆隆響聲,並且也不乏方向不停變化的風勢所擾。
如果說一次響聲和風勢變化是偶然的意外,那這隔了十數個乃至數十個呼吸便會發生的動靜又是什麼呢?那隆隆響聲難道不會是偉大存在的心跳嗎?那噴吐又倒抽的氣流難道真不是若山巨物的呼吸麼?
鯉將巾子打溼了便遮在臉,這樣不至於吸入太多灰塵。若非還得在行走看清前方與地面,他都恨不得將雙眼都一併保護起來。
他與麻在與人羣分離後又經歷了四次“呼吸”,不過所受到的驚嚇也不再如先前。這主要是因爲撲面而來的風力減輕了數倍,彷彿是兩sān jí的悠長和風一樣。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如何,但這也使他們在接下來的行走不是太過難熬。由此可見人的適應能力總是出乎意料的強大,只要形成習慣不會對撲面的風塵太過害怕了。
甚至於每次適應後都會養成更強的心智,以至於真想看看到底發生了怎樣的狀況。不過那往復的風潮並沒有持續太多次,尤其在若干個時辰後再也不曾發生了。
狀況的安靜似乎是件好事,麻與鯉也終於無法忍受粘在身的灰塵,於是他們騰出時間在暗河邊做起了清洗。這潺潺的流水並沒有太快的速度,倒也方便沙塵等雜物沉降下去。
二人正在洗漱了一陣後察覺到什麼動靜,鯉突然從地跳起並拔出劍刃,並且向着側邊靠牆而行。不過再等分辨了一會便確定是自己所熟悉的動靜,而且還正在向着這邊靠了過來。
再過一陣便能察覺是什麼了,於是這才放下武器地露出了微笑。
他與麻不用側耳便能聽到“嗡嗡”的怪異響聲,必須得眯眼才能避過明亮的刺眼大燈。回憶起以前的經歷便趕緊避在了暗河兩邊,但也同時將手火把揮舞着做示意。
神異的飛行之舟似乎是發現了他們,於是從高速的離地飛行減慢速度。這其實是防撞系統偵測到前方存在異物,所以才自動減速以避免出現碰撞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