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又開動起來,船員下去做飯,辛簡和佟弋坐在甲板上,看着海鷗追逐着漁船,爭食着被衝下甲板的小魚小蝦。海風從南面吹來,湛藍如洗的天空下,浩瀚的海面一片蔚藍,白色的海鳥優雅的滑翔,漁船如一葉蘆葦,在波浪中起起伏伏。人到了這裡,便感覺到自身的渺小,胸襟也頓時開闊起來,自己平時苦苦糾結的煩惱,此刻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佟弋扭頭,看着倚靠在船舷邊的辛簡,他正閉着眼睛在吹海風,非常享受這日光和海風:“你沒再想吐了吧?”
辛簡睜開眼:“吐了也沒關係,給魚做飼料。”
佟弋太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吐了給魚吃,魚又撈上來給你吃,你說是魚吃了嘔吐物,還是你吃了嘔吐物?”
“嘔——佟弋你居然這麼噁心!”辛簡做出一個嘔吐的姿勢。
佟弋笑得十分開心:“太陽太大了,你去下面拿個帽子戴上。”
“我好像看到你拿了釣竿來,我們來釣魚吧。”辛簡說。
佟弋點頭:“好啊,你下去拿釣竿,我去倉庫那邊揀幾條小魚來做魚餌。”
辛簡沒有拒絕,起身打開入艙口,鑽了下去,他正在下面找東西,佟弋突然從上面探下頭來:“對了,在我包裡幫我拿防曬油來。”
辛簡找到釣魚竿,又翻找了一下佟弋的包,他的包裡有幾件換洗衣服,還翻到了內褲和襪子,辛簡囧了一下。還翻到了ipad,甚至還有一本《時間簡史》。他打開前面的小袋子,從裡面翻出了幾盒藥,暈船藥、感冒藥還有胃藥,他笑了一下,想得還真周到,難道佟弋也有胃病,他從裡面找出來一管防曬油,將包拉好,然後爬上甲板。
佟弋拿了幾條魚回到了甲板上,扭頭看着辛簡,露齒一笑,那笑容比頭頂上的陽光還燦爛:“你怎麼沒拿帽子?”
辛簡抓了抓腦袋:“忘了。”
佟弋站起來,走到前面的控制室裡,過了一會兒出來,拿過來一頂草帽,蓋在辛簡腦袋上:“陳伯的草帽,將就戴一下吧,免得曬中暑了。”
辛簡將防曬油給他:“給你。”
佟弋蹲下去,取出釣竿:“你手上乾淨,沒有魚腥味,幫我抹點在胳膊上,謝謝了。”佟弋說着將胳膊伸到辛簡面前。
辛簡看着佟弋,又看看手上的防曬油,猶豫了幾秒鐘,擰開蓋子,將防曬油擠在佟弋的胳膊上,然後攤開手掌,將那坨防曬油在佟弋胳膊上抹開來。辛簡幫佟弋抹防曬油的時候,佟弋則將魚餌掛在魚鉤上,一邊忙一邊說:“我皮膚曬不黑,曬多了太陽就發紅脫皮,難受死了,還不如你這樣的,能曬黑,看起來也健康。”
辛簡沒有接話,心想他這是不是在報復自己那次在宿舍裡擠兌他長得白的事。他的掌心接觸着佟弋光滑的肌膚,佟弋的皮膚被太陽曬得有點發燙,這點熱意在他掌心裡迅速升溫,似有一團火灼燒了起來,一直傳到心底,全身都熱辣辣的發熱發燙,真是夠他受的,但縱使滾燙灼熱,他卻捨不得撒手,但也不敢過分留戀。
過了一會兒,佟弋說:“這一隻也給擦上。”
辛簡心猿意馬地將佟弋的兩隻胳膊都抹上防曬油,抹完了,佟弋說:“你自己也擦點吧,雖然曬不黑,但是也會曬傷,海上的紫外線要比陸地上強很多。”
辛簡沒有說話,也擠了點防曬油在□□的皮膚上抹開來。佟弋將釣竿發開,將釣線往水裡一甩,開始釣魚。
辛簡問:“只有一根釣竿?”
“這個給你。還有一根,還是我來弄吧。一會兒比賽,看誰先釣到魚。”佟弋將另一支釣竿也拿出來,鉤上魚餌,甩進水裡,與辛簡一樣盤腿坐在甲板上。
浮子飄在水面上,隨着波浪上下起伏着,釣魚是一件非常磨練人耐性的事,辛簡從沒釣過魚,不到五分鐘他就把釣竿收起來看一下:“海這麼大,魚那麼少,船又在動,能釣得上魚嗎?”
佟弋往身後的甲板上一躺,將帽子扯下來,遮住臉:“釣魚就是要有耐性,魚鉤放下去,就等它們自己上鉤好了,願者上鉤,嘿嘿。”
辛簡看着躺在身邊的佟弋,發現他身上有一股子自己所沒有的從容和淡然,他跟自己也差不多大吧,怎麼會這麼成熟呢。辛簡扭過頭去,看着海面,突然就有種度假的輕鬆感,還有什麼假期,比這個假期更美好呢,這麼廣袤的天,這麼浩淼的水,這麼浩瀚的世界,只有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佟弋,多美好!
辛簡放下釣竿,往後一躺,將草帽拉下來罩在臉上,卻聞到一股子汗臭味,趕緊將草帽拿開來,大口呼吸了兩口,嫌棄地看了看,又將草帽扣在頭上,再看海面,發現佟弋的浮子已經不見了,趕緊推佟弋:“佟弋,快看,你的釣竿好像有魚上鉤了。”
佟弋坐起來,將帽子戴在頭上:“真的嗎?”他慢慢轉着線圈,將魚線收回來,“有點沉,好像是真上鉤了。”
辛簡緊緊盯着海面,不知道會釣上來什麼魚。收到後來,佟弋加快了收線的速度,水面上開始起了水花,有魚在水下掙扎,佟弋將釣竿往上一提,一條色彩斑斕的扁形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佟弋將魚甩在甲板上,那條一尺多長的魚在甲板上活蹦亂跳,腮殼一張一合地翕動着。
辛簡跑過去:“你可真行,這麼快就釣上來了,還不小,這是什麼魚,能吃嗎?”
一個船員從船頭過來了,看着甲板上跳動的魚:“喲,還不錯,這是條釣鯉,中午拿來清蒸了吧。”
佟弋笑嘻嘻地說:“好啊。”
辛簡將不斷掙扎的魚按住,將魚鉤從它嘴邊摘下來:“這魚真好看。”
“海魚不多是這樣的?”佟弋提過來一個桶子,在海里打了點水,讓辛簡將魚放到桶裡去。
辛簡看着鮮活的魚,被激起了鬥志:“我也要釣一條!”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辛簡也沒釣上魚來,魚餌倒是被吃了兩回,魚卻不見蹤影,佟弋老神在在,在收工之前,又釣到了一條馬鮫魚。辛簡那個羨慕嫉妒:“下午咱倆換個釣竿好了,我非要釣上魚不可。”
佟弋哈哈大笑:“可以。”
中午吃的全都是魚,清蒸魚、煎帶魚,連蔬菜都是紫菜魚丸湯,充分體現了漁民的特色。剛扔下碗,陳伯就喊收網了。辛簡主動去洗碗,畢竟在人家船上白吃白住,總要幫點忙才行。佟弋看着他笑:“沒想到你還下得廚房。”
辛簡覺得佟弋這話別有深意,便說:“只會洗碗。”
“那也很不錯了。”佟弋笑着說,“辛苦了,我上去看要不要幫忙。”
“嗯,你先去。”
辛簡洗好碗上了甲板,看見陳伯和船員正在絞動繩索收網,漁網已經快出水了,能看見有不少魚兒在跳躍。船員說:“看樣子是碰到一羣烏鯧了。”
陳伯的臉上露出笑容:“要是這樣就太好了,這一網沒有白下。”
辛簡趴在船尾,看着漁網漸漸露出水面,果然是烏鯧,一大羣魚兒在漁網裡擁擠着,尋找離開的出口,但是逃跑無門。陳伯和船員臉上都帶着笑容,將網拉上甲板,這一網起碼有上百斤魚。辛簡也戴了手套,跟着佟弋一起幫忙揀魚,陳伯的臉上帶着豐收的笑容,一筐筐將魚送進倉庫保鮮冷藏起來。
收完網,他們又將漁網放了下去,今天下午的工作差不多就結束了,在天黑之前再將網收上來即可。陳伯守着駕駛室,船員們則在甲板上睡午覺。
佟弋說太曬了,叫了辛簡一起到船艙裡睡午覺,但是午後的船艙太過悶熱,開了風扇也無濟於事,熱汗汩汩地冒出來,辛簡只覺得身上粘膩無比:“我去遊個泳去。”
佟弋爬起來:“我也去。”
辛簡拿出泳褲,看了一下:“我去換個泳褲。”他走進了廁所裡。
佟弋看他進去了,直接就在船艙裡換了泳褲,等辛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好泳褲了:“走吧。”
兩人爬出船艙,船開動着,海風非常舒服,難怪船員要在甲板上午睡。辛簡看着下面的海水,就想撲進去,佟弋拉住他:“等等,這船是開動的,你沒跟陳伯打招呼,他把船開走了怎麼辦?”
辛簡嘿嘿笑起來:“我都忘了。”
佟弋去跟陳伯說要下水游泳,陳伯說:“我把船停了,你們下去遊一會兒,不要下去太久了,這都過了八月十五了,水已經涼了。”
“好的,謝謝陳伯。”
辛簡在船舷邊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爬上船舷,往水裡一跳,噗通一聲以腳入水,頓時水花四濺,辛簡在水裡快活地大叫:“真舒服!”
佟弋站在船邊,活動一下筋骨,跨出欄杆,伸長手臂,然後縱身一躍,以一個極其漂亮的頭入水方式鑽進水裡,水花都沒濺出多少。
辛簡看着漸漸平靜的水面,過了好一會兒,佟弋都沒冒出水面,他心裡開始發慌,朝佟弋入水的地方游過去:“佟弋!佟弋!”
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雙腿,辛簡被帶得猛地往水下一沉,他心裡一慌,拼命掙扎起來,還差點嗆水,然後身上一輕,纏住身體的東西松開了,他猛地往上一遊,脫離了險境,然而四周還是不見佟弋的蹤影,這深海果然危險,辛簡心中被恐慌填滿了:“佟弋!”
耳邊突然聽見嘩啦一聲水響,佟弋從水裡鑽了出來:“哈哈,嚇着了吧?”
辛簡眼睛發紅地看着佟弋,衝他吼:“你嚇死我了,搞什麼鬼!”
佟弋在辛簡身邊快活地遊動着:“開個玩笑,對不起,嚇着你了。”
辛簡用力朝他潑水:“我還以爲你溺水了,下次別開這樣的玩笑!”
佟弋看着辛簡:“原來你怕我溺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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