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他躺下的下一秒……
他人又重新的坐了起來。
猶如詐屍一般。
季子默他們幾個人圍在牀邊,都是嚇了一大跳。
季子默見着顧疏白傷口那兒,血跡本已是乾涸,眼下又重新的滲出鮮紅色血液,急的不行,小手推上他的肩頭,道:“你幹嘛呀,你別亂動,趕緊的好好躺着。”
顧疏白沒有躺下去,只空出一隻手抓住季子默搭在他肩頭的那一隻小手,大手握着,握到自己的脣邊,輕輕的吻了一下,聲音從喉間溢出來,低低啞啞,溫溫柔柔:“等一下。”
男人的吻是安撫的良藥,男人的話猶如聖旨,季子默一下默了聲息,但那一雙還有些紅腫的眼,眼眸裡盪漾着淺淺的關心。
這是最真實的反應,季子默將自己最爲真實的反應表達出來,嗯,已經不需要再隱藏,什麼都不需要再隱藏,而這樣的感覺真好,這樣毫無隱藏,敞開心扉,無所顧忌,不再口是心非,直接關心着自己想關心的人,愛着自己想愛的人的感覺真好,真好呀。
顧疏白見着季子默這樣子,心裡憐愛更重,忍不住再在女人指尖印下溫柔深愛的輕吻。
空氣中浮着濃濃的甜蜜的味道。
真是奇妙,明明不久前這屋子裡面還猶如死了人一般的氣氛沉重壓抑,現在,纔多久過去,就漫開甜蜜氣息了。
但,愛情就是這樣妙不可言的。
有些天生註定該在一起的人,就是要在一起的。
無論中間多麼的曲折。
那些曲折真是磨人,可只要不走散,相愛的人不走散,回首看,那些其實都不值得一提。
容易他們很歡喜,爲季子默他們歡喜,也有點兒受不了了,這轉變,反差雖然是他們喜歡的,可來的也太大了吧……他們做好了吃狗糧的準備,卻沒做好吃這麼大份狗糧的準備,雖然他們都是已婚人士,相愛的人也都陪在身側……
容易邊笑着,開腔:“那個,四哥四嫂你們要秀恩愛,也等我們不在的時候行不行,或者等四哥傷好了,現在這是怎麼回事,浴血秀恩愛?唔,我說的是不是還不夠,是不是用浴血奮戰更爲恰當一些?”
“容易。”季子默聞言,一陣嬌羞,眼睛瞪了容易一眼。
容易見狀笑的更加歡樂。
除卻季子默他們自己,愛情裡的當事人外,他們,容易,陸景呈,夜司彥喜兒這些旁觀者,也希望他們好,幸福,嗯,沒有人比他們更希望他們幸福,乃至於比他們更幸福都沒關係,他們一路走來太過於不容易。
“青生。”
甜蜜的氣氛中,顧疏白低低喚青生。
青生不知道這時候又關着他什麼事情,被喊,幾分莫名其妙,但,還是應着:“嗯?怎麼了?”邊走上前去。
“幫我紋身。”
青生聽到顧疏白這話,驚訝的瞪大眼,嘴裡一連甩出三聲:“什麼?什麼?什麼?”
顧疏白睨他一眼,極少具有耐心的重複:“我說,給我紋身。”
季子默聽到顧疏白這話也是有點兒驚訝,回過神,視線落在男人臉上:“顧疏白,你要幹嘛呢?”
“不明顯嗎?”一聽季子默喚自己,顧疏白立馬不帶搭理青生,望着自己的心上人,聲音,剛剛青生覺得他已經對自己很溫柔,然而,這會兒聽到男人對季子默說話的聲音,才知道什麼叫做天差地別。
只聽顧疏白溫溫柔柔的道:“想把你的名字重新紋上去。”
倒是想到這茬了,不過聽到男人親口承認,總歸感覺有點不一樣。
季子默低垂着頭:“你不是已經洗了嗎?竟然已經洗了,還再紋一個幹嘛,洗了就洗了唄。”
“那是洗去了過去,現在我們有新開始,當然要重新再紋一個,一生一世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
“有什麼用,回頭你要是不願意要我了,再洗不就成。”季子默嘟着嘴,說的酸酸的,一切源於之前那事情的後遺症。
顧疏白耐心哄道:“那不是爲了和過去告別,不那樣,你能回來我身邊?我想不到別的更好地辦法了,再說,這一次紋的,保證不能洗,我讓青生給我紋在心口上,紋深一些,回頭,要洗,要剔心口的皮肉,那大概會命不保,再重來一回,我就去見閻王,這樣,你看好不好?”
“顧疏白,你怎麼說話的。”
雖然沒有說死那個字,但季子默對此非常敏感,見證過向北陽的死亡,她極端厭惡這些與之相關的字眼,她瞪着顧疏白,邊擡手遮住他嘴巴,不讓他再吐出什麼不好的字眼來。
顧疏白便是笑了,沒被遮住的眼裡,全部都是漫着笑意,撩人的很。
季子默臉呼哧一下就紅了。
且,隨着男人薄脣微微啓開,在她手掌心裡落下一吻,臉更加的紅,手也猶如觸電一般的從男人的嘴巴上拿下來。
顧疏白最後還是紋了。
縱使季子默有些不同意,怕他疼,縱使青生讓他緩一緩再紋,他也到底是紋了,在今天紋了。
青生給顧疏白紋好之後,就退開到一邊,季子默隨即上前,去看那個紋身,心裡有不一樣的感覺。
比起從前,感覺要不一樣,甜了,暖了,更甜了,暖了。
她很想要伸手去觸碰他的心口,那個她的名字。
但到底沒有,手上有細菌,回頭別感染了。
其實,就這麼看着就足夠了,真的很足夠,她被他放置在心中,貼着他的心,聽着他的心跳,那一顆爲她而劇烈跳動着的心跳。
真是浪漫。
這一刻,季子默終於感覺到顧家祖先的浪漫。
大概是因爲真的愛了。
畢竟當年顧疏白初初在他身上紋她名字的時候,她對他還未曾有這樣深的感情。
現在是最好的時候,原來現在纔是最好的時候。
季子默心裡一片滾燙燙,就仿若是岩漿爆發時刻。
她情不自禁,到底是情不自禁的,去低垂下頭,溫熱的脣貼上男人的心口,輕輕印下一個吻,當然,是遠離那紋身的地方,要遠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