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媽,媽……”
季子默懵了,在顧母的血噴到她臉上,在她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倒向她的時候,季子默整個人是懵的,就仿若在一瞬間,整個人被推離到這個世界之外,她感知不到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
直到她的耳邊炸開一道低啞,蒼老且滿含着悲痛的聲,那聲音像是會勾扯她的魂魄,將她遠走的魂魄打這個世界之外的地方拉回來,她終於感知到這個世界的一切,終於明白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快速的伸出手扶住眼前朝着她倒過來的身體,眼淚隨着喊聲出來時一道從她眼眶裡面嘩啦啦的滑落出來。
是悲痛,雖觸手可及之處還是溫熱,是,顧母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如同正常人或者說活人一般,但季子默知道她已經是離去了……車廂裡溢滿的血腥味,還有她沒有了呼吸和心跳,這都向她證明着。
“媽,您醒醒,媽,您別睡,您不是說要帶着我去找老四嗎?我們這還沒見到老四的面呢,您怎麼就能睡過去呢!您不是說要帶着我回去嘉興,要我陪在您身邊一段時間,您這樣睡過去了,誰帶着我去找老四啊,誰帶着我回家,我去陪誰啊!媽……求求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媽您撐住啊!”
可知道並不代表能夠接受這一現實,季子默努力的去撐顧母的身體,搖晃着她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喊她,企圖能有奇蹟出現,這死去的人能睜開眼,能復生。
還沒等到奇蹟出現,那殺害顧母的罪惡之手再度逼近。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她這一側的車門被人弄開了,有幾個人站在車外朝着裡面的她伸出手,來拉她出去車廂。
季子默這下的感知能力很強,被人拉住胳膊的那一瞬間,她就有了感覺,奮力的掙扎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想幹什麼,放開我家少夫人,有什麼事情衝着我來。”
這是老張在喊,當家主母在他眼前死去,老張十分自責悲痛,覺着是自己大意沒有保護好人,恨不此刻跟着死了,以死去謝罪。
但現在還不能死,在見着季子默被人扯住時,老張從悲痛自責中清醒過來,他還有職責,要保護少夫人,已經沒有保護好夫人,當家主母,這少夫人和她肚子裡面的孩子要保護好。
可光想着要保護有什麼用,重要的是能保護到。
很顯然不能,他此刻都是被人按壓住手腳的,他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季子默被一點一點的拉出車廂。
……
“衝着你來有什麼用,你這老東西還能活幾個年,你這老東西的命還值幾個錢,再說……”
在季子默被帶出車廂之後,壓着老張的幾個男人開口了,他們言語之間莫不是嘲諷之意,至於最後說“再說”那兩個字則是拉長尾音帶出一絲意味深長,再之後他們將他人狠狠的往車裡面一推,將車門鎖上,大笑着離去。
他們這一推說是狠狠的便真的就是狠狠的,老張的頭直撞在副駕駛座的車門上,直撞得他眼冒金星,直撞得他好一會兒緩不過來神,當然他在盡力的讓自己緩過來神,他還心繫着季子默,想着要去追那些人,去追季子默回來。
是,雖然明白寡不敵衆,但,無論如何讓他眼睜睜的看着季子默被帶走,不可能,他的良心一輩子都沒法安寧的。
老張吃力的坐起來,這會兒便感覺到有什麼順着他的額頭滑下來,如果不是遮住了眼睛,不是沒法看清,老張不會去抹,耽誤時間,這會兒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老張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因爲遮住了眼睛,他擡手抹了一下,有刺鼻的腥味傳入他的鼻息,低垂頭去看,是一片猩紅。
這時老張才知道自己剛剛被撞破了頭,之前一直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沒去注意。
腦袋有點兒暈乎乎的,也顧不得這麼許多,視線沒有再被遮住了就是好。
老張伸出手摸索着要去開車門,要去追人。
卻車門打開,他目光往外面望,不知道望到了什麼的時候,他下車的動作定格住了……
……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我母親,爲什麼要抓我?”
一輛疾馳在大路上的黑色商務車裡,有女人正在撕心裂肺的喊着,而這女人不是別的誰,就是方纔被帶走的季子默。
在被抓出車廂之後,緊接着,她就被推上了這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車門關上,車子立馬的就開動,且,在同時她的眼睛被遮住了,那些抓着她上來的人給她戴上了眼罩,她的眼前變得一片的漆黑。
不過他們沒有堵住她的嘴,她還可以出聲,於是她大聲的喊道。67.356
“……”
又有什麼用,這些人壓根不出聲,是,無論她怎麼叫喊,怎麼罵人,這車廂裡面,沒有一個人來回應她,就好像這裡面坐着的人全部都是聾啞人。
又好像壓根沒有誰,只有她一個人,因這車廂裡面連呼吸聲都非常輕微,真的就像是隻有她,非常的恐怖又十分的詭異。
但,在季子默的心裡,她是如此希望的,這車裡只有她一個人,那麼可能方纔經歷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又怎麼可能!
……
後來季子默叫的嗓子完全啞了,喊不出來話了,她消停了,不再叫了。
竟然沒法掙脫,沒法改變,那麼就坦然接受,就靜觀其變,等着這些人自己交代出來他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只是,無論如何,季子默心裡都是害怕的恐懼的,比以往遇上什麼事情要害怕,因爲她沒法堅定顧疏白會不會來救她,沒辦法像是以前那樣的堅定。
但,他應該是會來的吧,會來的吧?
季子默的一顆心被懸得非常的高。
而身體也虛軟的不得不得了。
是,一顆心和一俱身體都疲憊到了一個極點。
而若想重新有力量,只有在再見到顧疏白的那一天。
只是……季子默不知道的是,再見顧疏白那一天,纔是真正的疲憊,無力,絕望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