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
看到季子默這個樣子,顧疏白幾乎是在頃刻間就變了臉色,他緊抱住她,邊呼喊她,聲音溫柔的似能夠溺出水來。
“……”
然而顧疏白此刻的溫柔對季子默來說半點用都沒有,她依舊是冷的,冷的牙齒打顫,冷的全身打顫,她五指緊緊的抓住顧疏白的胳膊,指甲似要陷進他的肉裡面去一般。可哪怕是這樣的近乎虐他又自虐的剋制,依舊是沒有一點兒什麼辦法,她還是非常非常的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剋制住那洶涌着朝她撲過來的難過,一陣一陣似要堵住她的鼻息,要將她淹沒。
“顧教授。”她哽咽着聲音喊顧疏白。
“默默,我在這裡,默默,乖,老公在。”
很想,很想代替她去遭受這些難過,可現實是無法,他不能代替她去受了這難過,此刻強大如他,是一點兒什麼辦法都沒有。
唯一能做的,想破了頭想出來的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僅僅是用溫柔的言語一遍一遍的告訴她,他在她身邊,僅僅是抱緊她,讓她感受到他身體爲她而炙熱起來的溫度,讓她感受到他那一顆因她的難過而難過起來的心。
“顧……顧教授,你,你告訴我……你剛剛話裡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我爸媽他們對我的好,他們忽然對我好,是因爲他們的公司出了事,他們需要你的幫助,他們想要……想要利用我,想要利用我讓你幫他們。”
季子默開口說話已經是非常艱難的了,但她撐着,哪怕聲音很啞,說得斷斷續續的,她也撐着把這一句話,把它說完,說全。
“……”
顧疏白沒有很快的回答,這一刻,他十分的怕,不可否認他怕,他怕他接着說下去的話會刺激到她,更加的刺激到她。
而對她撒謊更是不願,雖然這種善意的謊言一個一個下來,他也對她說了不少,可這件事情上不該再有,他竟然已經選擇把所有的話都給說出來了,現在就不會再用謊言去堆砌一個假象,他的揣測是不好的揣測,他無法再說成好的。
“顧教授,你告訴我啊,你說話啊!”
季子默見他不回答,眼淚流得更兇更猛,她擡手砸他的胸膛,逼他開口回答她。
“默默,在我心裡是那樣,我對他們有着惡意,因只要有那麼一點兒,察覺到那麼一點兒他們有要利用你的趨勢,苗頭,我就無法對他們有善意,可……默默你……你可以不像我這般想,或許,他們對你也有幾分的是真心實意的好,如果這些想你會開心一點。”
“我不開心。”季子默搖着頭:“我一點兒也不開心。”她咬着脣,恨恨的道:“我怎麼能再去自作多情呢,以爲他們對我是真的好,我不能的,可是……顧教授……我真的,真的好難受,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
她曾以爲她的人生趨向圓滿,她有了優秀又寵愛她的丈夫,有了寶寶,收穫了友情,又重新撿起親情,可到頭來呢,到頭來她以爲撿起的那一段溫馨的親情是充滿着骯髒的,她的父母對她好是帶着目的的,他們想要利用她去從她的丈夫那裡獲得好處。
爲什麼,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呢!
不是說,父母的愛都是無私的嗎?不是說,這世界上任意的一種情感都抵不過父母對孩子的愛與情嗎?
爲什麼她的父母就是不一樣!
他們對她,最初沒有一點的感情,在她以爲有的時候,又全部都是虛假的,帶着目的的。
“顧教授,你說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是我不夠好嗎?我這個女兒不夠好嗎?他們要這麼對我,這麼狠心,這麼不顧我,我是人啊!我有血有肉的,我會痛的!顧教授,我好痛!”
在季子默看來,這世界上的痛苦來源無非因爲三種情感:愛情,友情,親情。
失去愛人,無論生離或者是死別都是極端的痛苦,失去摯友,無論是自己先轉身還是她,也是非常的痛苦,親情,被摯親拋棄,利用是痛,自己放棄摯親也是痛,譬如她曾經不要她的孩子,不……還不是不要,是一場意外,也是讓她痛苦非常。
“顧教授,他們如果和我說,真的,就算當時他們不對我好,他們是我的父母,只要如實和我說,我會幫他們的,就算拼盡全力也會幫他們的,你也會的對不對?會幫我,幫他們!”
“嗯。”
“可是他們沒有選擇先和我說,他們先接近我,對我好,讓我誤以爲他們是愛我的,他們在那之後纔打算對我說,那就是利用,他們的好就變得有了目的對不對?”
“顧教授,爲什麼會這樣呢?到底爲什麼要那麼的虛假,爲什麼要利用我呢?假裝對我好真的不如一直不對我好,至少我會死心,我不會多想什麼!可是他們爲什麼要給我幻想,然後再把它狠狠的摔碎!顧教授,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心實意的對我好的人嗎?”
“說的什麼傻話。”顧疏白親了親季子默滿是淚水的眼:“不是還有我嗎?季子默,我顧疏白會對你好,我對天發誓好不好,發誓對你好,一輩子真心實意的對你好,絕不辜負你,若有辜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說什麼!顧疏白,你閉嘴,你閉嘴!”
季子默不妨顧疏白會忽然的說出這樣的類似毒誓的話,她一下的慌了,慌忙的擡起手擋住他的嘴巴:“不准你再說了,你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什麼天打雷劈,什麼不得好死,呸呸!”
“傻瓜。”見季子默着急的捂住他嘴巴的樣,顧疏白笑了,他道:“這有什麼的,我又不會違背誓言,這些話說了有什麼關係,反正不會有成真的一天。”
季子默“切”了一聲,道:“萬一呢!這一輩子這麼長,萬一以後要有什麼變數呢!”
“怎麼會。”顧疏白臉色冷下來,他道:“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沒有。”季子默搖頭:“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