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手術室上方的紅燈不知是在持續了多久之後,終於滅了,手術室門打開,醫生緩步走出來。
“醫生,怎麼樣?”
向北陽和季子默聽到動靜,齊齊的迎上去,向北陽站在醫生面前,沉着聲,很慢很慢的問道,是懼會得到一個壞消息,無論是怎麼樣冷漠,理智的人,在有可能要失去至親的情況下大多數是無法再保持極端的理智,冷靜。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醫生摘下口罩,對着手術室裡面投過去一眼,後臉帶笑意的對着向北陽和季子默說道。
“恩,謝謝醫生。”
幸好醫生的回答並非是可怖的,不幸的,幸好是好的消息,向北陽提着的心漸漸的放下。
站在向北陽身後的季子默聽到醫生的話,亦是放了一點兒心,她幾乎是要跪下來謝謝上帝,謝謝佛祖,沒有奪去那位老人的生命,否則她這一輩子都是不能再安生。
“不用客氣,都是應該的。”
“等病人轉到病房,你們便可以進去探望。”
醫生含笑說道,說完之後,對着向北陽和季子默點點頭,徑直離開。
……
“對不起。”
向老爺子被護士從手術室裡面推出,送至病房,向北陽和季子默進去看向老爺子,見他無礙,一前一後,極其默契的走出病房。
走廊,他們面對面站着,沉默半響之後,季子默最先開腔,對着向北陽說一聲對不起,這一聲對不起是無論如何都要說的,明明知道老爺子身體不好,她還那麼的衝動的說那樣一番話,如果不是她,爺爺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們之間除了對不起之外就沒有其他可以說的話了嗎?”向北陽聽得季子默的一聲對不起,緩緩勾脣笑了,而他開口的聲音卻是有些淒涼。
“對不起。”
季子默雙手交握在身前,繳的極緊,出口的話依舊只有一聲對不起。
“呵……”
再聽得她的一聲對不起,向北陽終是忍不住笑出聲音,至於其笑裡的含義,不言而喻,是自嘲,是可悲,是傷心。
“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讓自己不要問,在心底告誡自己無數遍,然而出口的話始終不由自己。
罷了,罷了,倒是死個明白,到底是怎樣的男人,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能夠讓她傾心,不如知道的清楚明白。
“不願意告訴我嗎?死也是要死得個明白吧?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讓你傾心?我到底那裡不如他?”
她沉默,好奇便變成了執着,變成了心魔,勢必是要她一個答案。
“沒什麼好說的。”
季子默看着面前男人,他雙眸猩紅,半宿未睡的原因?還是因爲她?若是後者,皆爲徒勞,他們之間註定沒有可能,或許,或許沒有他,沒有與他重逢,還有一點可能,如果他能守着一具沒有心的軀殼到老,如果她飄蕩半生,終於乏了累了,但有了他,那麼是一點兒可能都沒有。
“因爲無論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都愛他,愛到非他不可,愛到這一生只要他,所以,向北陽,對不起,向北陽,忘了我吧,以後不要再見再聯繫了。”
她不該耽誤他,吊着他。
做陌生人,從此之後陌路,陌生比保持朋友關係要好。
“季子默。”
什麼樣的話最爲傷人心?
莫過於深愛之人的一聲愛別人,不愛你,叫你忘了她,不要再聯繫。
向北陽心中震痛,他甚至無法穩住自己的身軀,差點失去至親的打擊,將要失去摯愛的前奏,讓他,這樣一個鐵血錚錚的男人也有些無力承受。
他竭力穩住自己的身軀,他喊季子默的名字,伸出手去抓季子默的手臂,有些急迫的想要將她抓到懷中,證明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還在這裡,還沒有離開。
手伸出去抓到的是虛空,女人嬌小的身子十分靈敏的避開了他。
“我進去看爺爺,你去休息一下吧。”
這個男人是很好,初遇,在那咖啡店,飛機上,只覺得他是一個流忙,痞子,後來,在硒藏得到他的搭救,對他改觀,再後來,相處久了,將他當作了朋友,甚至是依靠,但這樣的情感無關於情愛,像是,就像是她對齊生的感情一般。
只是無法再繼續下去。
她不能太自私,真的不能以朋友之名將他綁在身邊。
而且那人肯定是不願意,他對她的佔有谷欠,恩,該是極強的。
想到那人,季子默在心裡暗叫不好,剛剛因爲向老爺子的事情,她着急,完全是忘記了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在那裡,心裡又有着怎麼樣的不痛快。
季子默挪動步子就想跑,想起病房裡面躺着向老爺子,頓住了腳步,她想要守着他一夜,到底是對她極好的老人,以後,怕是無緣分再見,今晚可能是她能盡一點心意的最後一晚。
留下吧,就照顧這麼一晚,至於那邊,待會兒打個電話過去,告知他一聲,他應該是能夠諒解的吧?
如果不能,等回去了再解釋好了,屆時,她什麼都順着他,他應該會歡喜吧?並且他們之間也就沒有什麼矛盾了!
“不用了,你帶着可可走吧,我來照顧爺爺就行了。”
沒擁住人的手,緩緩的落寞的收了回去,向北陽啞着聲音,很慢很慢的說道。
佔有是愛,放手便也是。
她愛着另外一個男人,另外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好,那麼他便放了手,這樣是不是會讓她好過一些?如果他的放手能夠讓她開心快樂,如果另外一個男人,是她的摯愛,能讓她高興,那麼就好了不是嗎?
“你走吧。”
向北陽忍住心間洶涌着的疼痛,逼着自己放人走。
“我留在這裡照顧爺爺一晚再走。”聽到向北陽的話,季子默內心有點掙扎,也十分明白自己該走,但最後她還是選擇要留下來。
“我讓你走。”
向北陽厲聲嘶吼,額角青筋暴起:“季子默,我讓你走,你給我走。給我走,永,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