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七一籌莫展地看着眼前的石門,他們也像之前一樣拉動門環,可鐵鏈拉出不到指長,就拉不動了。
“剛纔你們也是這樣拉開的?”
四人也疑惑不解,剛纔雖然費力,卻也拉開了。
“這石門沒變?”
其中兩人連忙搖頭:“沒有!我們一直守在這裡。”
黑七不再詢問,自己替換了其中一人,和另外三人一起拉起鐵鏈。
一番力氣後,他搖了搖手裡的鏈子,感覺到一股阻力,好像有什麼東西卡住了裡面的鏈子。
他該怎麼辦?
一顆人頭冒出水面,掀起臉上的氧氣面罩,向着岸上的人喊話:“告訴七哥,他來了!”
黑七一聽,問向傳話人:“在哪裡?”
“營地裡,還綁了幾個人!”
“什麼人?”
“不讓問!”
黑七一想,讓那四人繼續守在石門外,自己帶着其他人返回營地。
一浮出黑池水面,便見一個黑衣背影站在營地中心,腳邊是五個手腳被捆綁的男人,嘴裡被塞着五顏六色的襪團。
“七哥!”岸上的人發現了黑七幾人,接應他們上岸。
黑七一上岸就疾步跑到背影后,垂首半蹲:“延祖,請救煦少!”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莫延遲。
他嘴邊噙着笑,語氣卻沒有笑意:“半山裡跑耗子,你們是怎麼看營地的?”
黑七不敢擡頭,別看莫延遲愛笑,收拾人的時候也在笑,莫家一干人裡卻沒人敢和他頂牛,就算是現任家主也拿他沒辦法。
“把這幾個人看好了!你跟我走。”
黑七詫異地擡頭,只看到墨鏡中反映的光點。
莫延遲嘴角挑起:“他們不夠看,送死就免了!”
劉開文扯下攀附在石壁上的蠑螈,隨着蠑螈跳下,揮手斬去其頭,甩出繩鞭將其餘兩隻蠑螈拉下來,一一滅掉。轉頭看向土堡內,兩息之後沒有動靜,甩了甩繩鞭,大步走進孔洞。
洞內爲圓形空間,洞口下方有一道新鮮的壓痕,其上有一扇石門緊貼着上方土壁。環壁上釘有數根鐵鏈,地上也有鐵鏈斷截,其上可見數個牙印。此時洞內空空,想必裡面的蠑螈已經全數出動。收起繩鞭,他從孔洞內出去,攀上鎖鏈,躍到上面一層,黑暗中,他瞳孔一縮:“刀疤叔?”
前面半蹲着的身影站起來,正是刀疤。
“你去哪裡了?”刀疤有些急切地問道,他過來沒看到劉開文,就聽見鎖鏈晃動的聲音。
“我從下面上來,下面一層已經空了。”
刀疤這纔打開電筒,對着腳下一照,對他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地上有一堆白色漸透的薄殼,像是什麼動物的外皮。
“蛇蛻?”劉開文用鞭柄挑起一塊看了看。
“嗯!是青蟒的”,刀疤看向劉開文道:“我們快去和他們匯合。”
“刀疤叔,你怎麼知道出路在最頂上一層?”
刀疤沒有回答。
“這裡的線索恐怕連靈族人都不甚清楚,除非進過那個秘窟。莫開煦知道,因爲他才進去過。十八年前還有人闖進去過,他也來過這裡,對嗎?”
刀疤點了點頭。
劉開文摸了摸胸前的石墜,眼神堅定起來,嘴角挑起:“走吧!”
兩人步出孔洞,藉着側邊的鎖鏈,攀上上一層土堡。這層孔洞中和下面一樣,還是滿地蛇蛻。
“觀這些蛇蛻,蛇形應該比下一層的大。”
劉開文一聽,心裡同意刀疤的說法,只是藍蟒會往下尋找獵物,爲什麼那條龍蟒反而往上去呢?難道上面纔有更吸引它的食物?
兩人繼續往上,發現第四層和第五層土堡的孔洞竟然沒有打開,依然被石門緊鎖着,到了第六層,他倆從紅蟒所進之處踏入堡內。
一入內,便發現此層與下面的不同之處。石門內僅有一圈環形土臺,中心處是一個圓形大洞。倆人趴在土臺邊緣,朝着洞下看去,蟒眼的熒光在黑洞內閃爍,劉開文視力清晰,分明可見有四五條蟒,各着紅、白、黃三色皮囊,正在撕扯吞噬着長形繭狀物。
刀疤看得不清楚,只能根據蟒眼判斷有幾條大蟒,卻不知道大蟒在做什麼。
那是什麼東西?劉開文換了個角度,避開蟒軀,專心研究那些繭子,這些長形物體大小各異,形如長卵,顏色偏深,極像琥珀,偏不如琥珀光滑瑩潤,被掛滿在土壁上,或堆置於土臺上,待其中一蟒從土壁上撕扯下來一個時,厚厚的外殼脫落,露出了一塊缺口,赫然是一張模糊的人臉,那五官幾乎糊在了一起,像是被醃製過一樣。
這裡面或掛或堆放的繭子少說也有上百個,說明被祭祀的人命也有上百條。
大蟒進食中,蟒腹漸漸鼓起來,直到再也塞不進去,其中一條大蟒慢悠悠地朝上爬來。
劉開文的瞳孔一放,拉着刀疤迅速躲出土堡,貼在土堡外側,偷覷向堡內,見大蟒已攀上堡內上一層土臺,視線突然瞥到上一層通道處的半顆腦袋。來不及細想,他甩出繩鞭抽向那顆人頭。
郝有富幾人上到最高層的土堡外,不見劉開文和刀疤,便二、四爲組分開尋找,剛探出腦袋想看看土堡周圍的情況,便被一鞭子抽到眼前,差點就抽上他鋥光瓦亮的大腦門,一時怒上心來,就差衝過去吼一嗓門,卻見斜邊黑暗中閃過一雙亮點,連忙護着身後的人向旋梯處後退。
蛇身未出,信子探路,長長的三叉晃過郝有富的方向,短暫地停留了幾秒,便改變了方向,順着斜上的鎖鏈爬上了土堡上方的三角口中。
莫開煦在通道對面目觀了全程,縮成一點的瞳孔倏地轉向郝有富,一臉深思。
劉開文和刀疤趁機爬上通道,和幾人匯合。
“刀疤叔、老劉,想死我了!”郝有富滿懷情緒上前,被刀疤習慣性一掌拍上腦門:“瞎嚷嚷啥?裡面還有!”
幾人一聽,立時嚴肅,趕緊關掉手電,退回旋梯內。
一番好等,待五條大蟒爬上三角孔後,郝有富纔開口道:“那裡面是些什麼?”
“飼料!”
郝有富一聽,變顏變色:“啥?人吶?”
劉開文搖搖頭:“不是活人!屍體被裹在一層厚厚的殼裡,像蛹,而且頭髮和臉上有一層溼膜,五官糊在一起,不太正常。”
趙一慧判斷道:“蛹人!”
見衆人皆看向她,她繼續說道:“我曾聽外公說過,有一個古老的部族,善將活人泡入鹼池中,待屍外成殼,便會撈出,供奉神靈。其蠟屍保存人形,魂魄皆被鎖於繭中,被稱爲‘蛹人’,當‘蛹人’破繭後,可充兵虜,以一敵百,非粉身碎骨不得除,又被稱‘失蠟人’。”
回想起怪屍,郝有富打了個冷顫,伸出一手,五指張開,詢問着:“老劉,那什麼蛹人有幾個?”
劉開文失笑道:“加上你的腳趾頭都不夠數,起碼上百。”
衆人大驚,連莫開煦也一臉正色。
劉開文把繩鞭拋給他,對衆人笑着安撫道:“我看了下,裡面全是繭子,沒有破繭的跡象,而且大蟒都是將繭子囫圇吞入。”
郝有富大大喘出一口氣,眉眼生動地探向土堡:“現在裡面安全沒有?去瞅瞅?”
刀疤不敢點頭,只看向劉開文。
“可以!”劉開文點頭同意,但是有補充條件:“不過不能碰裡面的任何東西!”
“沒問題!”
郝有富和張小刀答應得很快,沒瞧見莫開煦冷笑地扯了扯嘴角。
站在通道內,莫開煦利落地躍出,幾步交替踩在鎖鏈上,便進了土堡內,黑五不敢耽擱,也跳出去,雙手交替地攀在鎖鏈上,很快爬上了對面土堡的孔洞。
張小刀看了看下面,蠑螈的屍塊堆滿了一地,考慮着掉下去會不會墊在蠑螈上,忽然一股力道箍緊他的一側胳肢窩,整個人被帶出通道,煞白的臉看向斜上方,原來是刀疤叔。
到了土堡前,刀疤單臂一掄,把張小刀舉到頭頂,自有黑五拖起來。
張小刀眨了眨眼,全程沒有參與感,感覺自己就像個人形掛件。
對面的趙一慧已經蹲下身,試圖牽着鎖鏈過去,劉開文一把拉起她,在她面前轉身蹲下,拍了拍自己的後背。
“別怕!”
趙一慧也沒有猶豫,貼上他的背部。
劉開文嘴角噙笑,眼帶柔意,躍身出外,幾步來到土堡中,纔將她放下來。
郝有富看着劉開文的身手,嘖嘖稱讚,突然膝蓋窩一麻,差點跪下地,轉頭一看,吳爲的貓眼圓瞪,斜挑着眼角看着他,哼了一聲。郝有富瞬間明瞭,連忙臉上堆笑,轉身半蹲,本想學着劉開文瀟灑躍出,一到沿邊,又煞住腳。開玩笑!他又不姓莫,磨磨嘰嘰地伏地拉住鎖鏈,慢吞吞地探出身子,生怕把背上的仙人給摔了,還想伸出一手護住背後。
吳爲揪了揪他的耳朵:“用兩隻手!兩個人那麼重!”
郝有富被罵了,也不生氣,傻乎乎地反問:“咱倆這樣像不像豬八戒背媳婦?”
“你想死嗎?”
吳爲清冷的語氣讓郝有富集中精神,暫時不敢調笑,卻沒看到吳爲紅到耳根的臉色。
黑五打着手電照向下面幾層,密密麻麻的蠟繭讓人頭皮發麻。
刀疤這纔看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可他不知道那位是否也清楚這些東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