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被掀起,露出略顯青澀的的臉龐。
特恩用有些迷戀的目光望着斯瑞,呢喃着道:“我不來這裡,又怎麼能見到你?”
斯瑞皺了皺眉,光潔如玉的俏臉上劃過一絲陰霾,反問道:“見我做什麼?”
經過對李彥哲、何秋雪與凱莉這段時日的觀察和接觸,她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再結合她以前通讀的無數書籍,已經對所謂的戀愛有了全方位的理解。
特恩望着自己的眼神太過曖昧,說話的語氣也容易讓人產生聯想,爲了向身邊的人證明自己和特恩之間除了同爲神使外沒有其他任何關係,斯瑞故意表現的如此冷淡。
所謂的身邊人不僅僅侷限於李彥哲,也包括何秋雪與凱莉。
李彥哲是斯瑞喜歡的男人,斯瑞不希望因爲特恩的某些舉動或言語,讓李彥哲覺得她和特恩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至於何秋雪與凱莉,她們同爲李彥哲的女人,不僅對李彥哲有着很大的影響力,也是斯瑞心目中未來的姐妹,斯瑞自然也不希望她們對自己有什麼誤會。
李彥哲揚了揚眉,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何秋雪則直截了當的輕笑一聲,示意斯瑞想多了,大家都沒有懷疑她的想法。
斯瑞也確實不值得懷疑,她在遇到李彥哲之前對男女之間的感情一片空白,別說是喜歡,就連流淚都是在遇到李彥哲以後才學會的,在那之前又怎麼可能與其他神使發生過什麼呢?
聽到何秋雪寬慰的笑聲,斯瑞放下心來,光滑 潤澤的俏臉上也重新展現出了放鬆的神采。
特恩的感情遠沒有達到斯瑞這樣豐富的程度,他對斯瑞表現出的態度有些不解,卻仍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道:“我見你,是要勸你回去。”
斯瑞輕嘆一聲,婉轉的道:“謝謝弟弟的好意,但是我已經拿定了主意,不會再繼續跟隨大地之神了。”
特恩急了,用異常強硬的語氣道:“不行!”
斯瑞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一臉疑惑的問道:“從第一位神使出現至今,已經有無數神使選擇了離開,爲什麼他們走得,我卻走不得?”
特恩漲紅了臉,在沉默了半天后纔開口道:“因爲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像你這樣完美的女性神使,是大地之神最適合的隨從,所以你絕不能離開!”
聽到他的理論,旁邊的衆人都陷入了無語。
斯瑞被氣得笑了起來,她眉頭微挑的說道:“特恩,你以爲你是誰?你認爲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真的是天經地義嗎?”
不等特恩有所迴應,斯瑞又道:“就算是偉大的克雷蒙特,恐怕也不敢說自己能做到絕對的言出法隨,更何況咱們這些小小的神使了!”
大地之神克雷蒙特是神使心目中的至高神,天底下沒有任何神祗能與之相比。可正如斯瑞所說,即使如克雷蒙特這樣強大的存在,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做到的。
言出法隨、心想事成,這種事情恐怕只有傳說裡纔會得以成真。
特恩的臉變得更紅,年輕的神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迴應斯瑞的話。
梅爾琳想起最近讀過的一本有關唯物與唯心的辯證書籍,忍不住開口道:“難道你認爲地球是方的,地球就真的變成方的了嗎?”
特恩的臉陰沉下來,就連漲紅的血色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斯瑞是排名前三的神使,是特恩名義上的姐姐,更是他心目中女神。
儘管斯瑞已經表態要退出大地神教,但她的資歷畢竟擺在那裡,再加上十二神使相濡以沫多年,早已把彼此當成了至親的人,所以特恩纔會心甘情願的接受斯瑞的責問。
可梅爾琳又算是什麼東西?
他不過是一個沒有完全覺醒的天使而已,像這樣的廢物在暗黑世界裡比比皆是,他有什麼資格來調侃一位高高在上的神使?
“只要我想,完全可以把地球削成方形!”
特恩用冰冷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後問梅爾琳:“你以爲斯瑞姐姐給你起個名字,你就真的與衆不同了嗎?”
他冷笑一聲,用尖酸刻薄的語氣道:“我們兩名神使之間產生分歧,你這種低劣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參與?!”
梅爾琳閃着金光的臉上顯露出不服的表情,可是在迎上特恩隱含殺意的眼神後,她全身如同被電擊般劇烈顫抖起來,甚至不由自主的向後連退數步,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天使和神使雖然出自同一本源,兩者間卻存在着無比巨大的差距,這差距衍變成了一種等級上的壓制,導致天使永遠都無法逾矩。
“夠了!”
斯瑞嬌喝一聲,動用神力抵消了特恩對梅爾琳的壓迫。
她伸手將梅爾琳隔空托起,然後對特恩警告道:“梅爾琳是我的妹妹,我不許你對她如此無禮!”
特恩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問斯瑞:“他還是個不分性別的天使,你怎麼就
把他認做妹妹了呢?”
說着話他探出手來,向斯瑞的額頭摸去。
“斯瑞姐姐,你不會是病了吧?”
這句話雖然是問句,但特恩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他相信斯瑞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怎麼會背叛大地之神,又怎麼會把一箇中性天使當作妹妹看待呢?
斯瑞揮起自己的纖手,將特恩的手打掉。
“我沒有任何問題!”
她的語氣有些不悅,因爲她真的生氣了。
和其他高等生物不同,天使是不會生病的,凌駕於天使之上的神使自然更不可能生病。
他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大腦頻繁出現當機狀態,這會導致他們的記憶破爲碎片,判斷出現失誤,嚴重時還會產生思維混亂的現象。
這種情況就像是人類得了惡性腫瘤,預示着神使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正是因爲這個結果太過恐怖,斯瑞在聽到特恩的話後纔會顯得如此惱火。
不管特恩是無心之舉還是故意刺激,反正斯瑞很不喜歡這種說法,她再次強調道:“我沒事,請你不要胡言亂語!”
看着斯瑞冰冷的面孔,特恩知道自己徹底把對方激怒了,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再勸說斯瑞回心轉意。
他不再好言相勸,而是用平淡的語氣道:“姐姐不用再隱瞞,我看你真的是病了。”
斯瑞變得有些怒火中燒,特恩伸手一指站在她身後的李彥哲,繼續說道:“你的病根就在那裡,如果不消除病根,姐姐的病是無法好起來的。”
特恩曾將神識附在天使身上,等於是親眼見過斯瑞揹負李彥哲的樣子。他知道斯瑞就是爲了這個男人才會選擇離開大地之神的,現在想要勸阻斯瑞,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眼前的男人抹殺掉。
斯瑞也明白了特恩的意思,可惜她的反應還是稍慢了一點點。就在特恩把話說出口的同時,年輕的神使已經化成一縷青煙,繞過斯瑞撲向了李彥哲。
“咄——”
措手不及的斯瑞只能從嘴裡吐出了一個簡短的音節,想要以凝身術來束縛特恩的身形,從而爲自己的救援爭取一些時間。
可惜神使間的技能大同小異,特恩也懂得這個簡單的咒語,甚至早已研究出了破解之法,凝身術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當斯瑞轉過身時,特恩的手指已經抵近了李彥哲的喉嚨!
因爲太過惱火,斯瑞眯起了她深如海的雙眸。
她並不擔心李彥哲的生命安全,因爲她心裡很清楚,李彥哲的境界與自己相同,而特恩只是一名中級巔峰神祗,他們兩個之間足足相差了一個級別。
就算李彥哲站在那裡不動,特恩能夠成功的將手指紮在他的脖子上,也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甚至有可能連重傷都無法做到。
只是李彥哲一直僞裝成一名僞神,雖然斯瑞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隱藏實力,但她明白李彥哲一定有這麼做的理由,所以斯瑞很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繼續隱瞞下去。
令人遺憾的是,特恩的偷襲打破了斯瑞的幻想。
她知道在自己救援不及的情況下,李彥哲如果不想被特恩擊成重傷,就只能施展出自己隱藏的實力,否則不僅是李彥哲,恐怕連躲在他身後的普林斯都會受到波及。
李彥哲的做法卻再次出乎了斯瑞的預料,他像是被嚇傻了一樣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就連僞神的實力都沒有激發出來,眼睜睜的看着特恩的指尖點向自己的喉嚨。
斯瑞的眼神裡劃過一抹驚恐,因爲她很清楚特恩這一指的威力,如果李彥哲保持現在這個樣子,特恩的手指勢必會將他的脖子瞬間擊穿。
想象着那血淋淋的畫面,斯瑞想閉上眼睛,可她又不願錯過眼前的一切,哪怕只是爲了看自己喜歡的男人最後一眼,她也絕不允許自己合上雙眸。
斯瑞的思緒轉換如電,特恩的動作電光火石,剎那間,他的手指已經點在了李彥哲的脖子上,至少看上去他已經做到了這一點。
李彥哲眉頭微挑,他可以清晰感覺到,特恩的指甲已經觸及了自己脖子上稀疏的汗毛,只要再過萬分之一秒,他的喉嚨就會被對方洞穿。
就在這時,一抹巨大的黑影從極遠的天空飛射而至,並一頭紮在了李彥哲與特恩之間。
特恩覺得自己的胳膊就像被彗星撞到,瞬間被磅礴的力量反彈回來。他沒有看清突然而至的敵人,卻不敢掉以輕心,連忙向後退去。
“嗷——”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吼叫聲,一隻碩大的藍毛巨獅出現在了李彥哲的身邊。
它的身高足有三丈,站在那裡如同一座小山。半米多長的藍色毛髮根根豎立,好像一片劍林。還有它那長達數丈的尾巴,上面長滿了骨質倒刺,在岩漿的映射下閃耀着冰冷的寒光。
“狂暴兇獅!”
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巨大野獸,普林斯感到萬分吃驚。
他向旁邊挪動了一下身體
,躲開那些幾乎要扎到自己的藍色長毛,然後想起了鬼山上的萬獸之王,又想起了自己恐懼狂暴兇獅的原因,進而想起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神祗。
李彥哲依然紋絲未動,因爲他知道那個神祗早已到來,否則他也不會對特恩的進攻視而不見。
實際上剛纔他也有些擔心,後背的衣服甚至已經被冷汗浸透,不過他堅信對方不會讓自己遭受重創,所以他纔會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你這小子竟然不採取任何防禦措施,就不怕我救援不及嗎?”
天地間傳來一聲悠遠的嘆息,伴隨着蒼老的聲音,季蒙神安格斯帶着自己的兒子出現在高空,並由遠及近,眨眼間來到了李彥哲的身旁。
李彥哲沒有回答安格斯的問題,而是揚起眉毛,指着狂暴兇獅饒有興趣的問安格斯:“你之前把它藏在哪了?”
普林斯對狂暴兇獅含有無法消除的恐懼感,正是因爲眼前這隻巨獸造成的,這說明當年普林斯在鬼山觀景臺遇到安格斯的時候,這隻巨獅也在現場。
可是安格斯隱居在0號城的貴族區裡時,也許是因爲狂暴兇獅太過巨大無法隱藏,安格斯並沒有把它留在身邊,李彥哲在那裡住過一段時日,一直不曾見到過它的身影。
如今這隻巨獸隨着安格斯一同出現,顯然在安格斯領着兒子逃亡的這段時間裡,專門去了狂暴兇獅藏身的地方,並在離開時把它帶了出來。
李彥哲在很久以前就做出了推測,季蒙教一定和賈斯特家族一樣,在某座城市的底部開闢了避難所,把核心成員和重要的家屬隱藏在了那裡。
爲了就近探聽情報,安格斯選擇在帝都藏身,可是他的神獸卻不能陪在他身邊,最好的去處自然就是季蒙教的隱居地。
李彥哲問出這句話,就是想要掌握一些季蒙教隱居地的情況。
安格斯對自己不懷好意,兩人早晚有一天會撕破臉皮拔刀相向,如果能多掌握一枚有用的棋子,李彥哲的勝算也就多了一分。
老謀深算的安格斯並不知道李彥哲曾經偷聽了他們父子的談話,也沒有猜出李彥哲此時問出這句話的意圖,但他始終對眼前這個天賦極高的年輕人保持着足夠的謹慎,所以他只是對着李彥哲笑了笑,沒有回答隻言片語。
安德烈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他的閱歷比自己父親終究淺薄了太多,在聽到李彥哲隨口說出的問題時,忍不住回頭向某個方向看了一眼。
李彥哲把他的動作牢牢記在心裡,雖然那個方向上有數百座城市,不過終究還是在最大限度的縮小了搜索的範圍。只要李彥哲動用教派聯軍的力量,再加上普林斯的幫助,他相信自己早晚能找到那座隱藏着季蒙教避難所的城市。
退到千米外的特恩重新飄落回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安格斯,有些不確定的猜測道:“季蒙神?”
斯瑞的身體驟然變得緊繃起來,她躲閃着向旁邊走了幾步,望着安格斯的深藍色雙眸也透露出了絲絲寒意。
季蒙神安格斯是大地之神克雷蒙特的最大敵人,儘管神使們堅信安格斯連克雷蒙特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但是以克雷蒙特眼下的情況來看,安格斯卻足以對他構成致命的威脅了。
爲了消除這個巨大的隱患,十二神使在這數百年間一直找尋着安格斯的蹤跡,想要替大地之神克雷蒙特擊殺掉季蒙神安格斯,以絕後患。
讓斯瑞沒有想到的是,神使們苦苦找尋的季蒙神安格斯竟然會在此時出現,而且還是以盟友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
李彥哲皺了皺眉,露出爲難的表情。
他不希望試圖保持中立的斯瑞對安格斯出手,可同時他又很清楚,身爲神使的斯瑞一直把擊殺安格斯當成自己奮鬥的目標,哪怕她現在已經脫離了大地神教,這份執着也已經融入了她的骨血和思維,讓她無法抗拒。
如果李彥哲強令禁止,斯瑞應該會放下對安格斯的敵意,但那會讓斯瑞與李彥哲之間的感情產生芥蒂,一旦處理不當,斯瑞對李彥哲的喜歡很有可能會漸漸變淡,最終重新迴歸大地神教。
李彥哲不希望斯瑞離開自己,不僅是因爲她的實力太過強悍,足以左右雙方勝利的天平,更因爲經過進一步的朝夕相處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近乎完美的女性。
好吧,李彥哲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花心。
只是他無法抑制住自己內心的感情,尤其是在這份情感對人類又極爲有利的情況下,李彥哲也就順應了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感受。
他把斯瑞當成自己的女人看待,自然不忍制止斯瑞的行爲,可是他又不能讓斯瑞幹掉安格斯。
雖然按照李彥哲的計劃,對自己圖謀不軌的安格斯早晚要死,但現在顯然還沒到殺死他的時候。
想要永久性解決人類的災難,就必須直面那位傳說中的大地之神。李彥哲從沒有奢望自己可以擊敗對方,可即使是與對方和談,他至少也要擁有與對方談判的資格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