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裡·鬼劍術

阿拉德的月光永遠都是那麼明亮,在赫頓瑪爾的后街小巷最深處,哪裡是一間供乞丐和流浪漢居住的房子,可如今,大教堂的寬容逐漸變大,連乞丐和流浪漢都不再願意居住在這裡了,破舊的牀和漆黑的屋子裡面,如果不點上一盞蠟燈,可見度不超過兩米,睡覺時,如果不老老實實地,那麼沒有玻璃的窗戶很不介意在你的胸膛上吹上兩口冷氣,讓你猛然驚醒,完不成一個美夢。

距離初到這裡來已經一個月了,卡洛每天晚上都會按時到這裡,也不是怕什麼,而是除了這裡和教堂,教堂的氣氛他很不習慣,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供給他居住了,雖然卡洛倒不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但總不能露宿街頭。后街的人倒是很親切,自從打鐵匠辛達聽說了他是被GSD約束在這裡的鬼劍士,對他的態度倒是一直很熱情,免費爲他量身打造了一套重甲,除了有時候卡洛會有點懷疑他的吹牛,他會生氣,其他的時候辛達倒是個不錯的、和藹的老人。

卡妮娜每天都會有人給卡洛提供麪包和牛奶,問她爲什麼會這麼好,她也從不不說話。

日子過的很慢,每一天好像都像再重複,每天晚上藉着月光,在黑暗裡面練習着前生那些依稀記得的劍術,雖然大部分都差不多忘記了,但是總比每天睡覺吃飯要踏實多了。其實時間過的也很快,這麼一個月過去了,就好像僅僅過去了一天似得,卡洛每天早上醒來,都沒有想過GSD會回來,因爲這樣毫無用處的期盼在他那與肉身毫不相稱的心靈中早就泯滅了。與其所是在等人,不如說是在熟悉那些本該熟悉的東西,自從森林中那次領悟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後,卡洛每一次拿起刀劍甚至都可以感覺到刀劍若隱若現的顫抖。

巨劍的練習也到了瓶頸的地方,每一次雖然用到了最大的力量但是造成的效果卻不是想象之中那麼強大。也不知道最後是那道閃電的啓發,卡洛對太刀的練習也越來越頻繁,太刀沒有巨劍的沉重,多了一分輕逸,少用了一分力,但是因爲太刀的鋒利,往往可以直接切割石頭。但這些都僅僅是對劍術上的更加熟練而已。

讓卡洛有所驚異的是在牆角被他無視的那種比棍棒都短小的發射器,他原先是不知道這種武器的。聽辛達說,這是鍊金術師和鐵匠一起發明的武器,在以前因爲需要很多稀有材料所以價格很貴,但是現在因爲一些天才鍊金術師們的改造,在降低武器的質量的前提下可以大批量生產了。

光劍的並非很鋒利,但是其外表溫度很高,所以可以切割任何除了光劍的武器。因爲材料的不同,其溫度在一千度到五千度之內。當然這些是對於那些普通的光劍而言了。

雖然說按照光芒的強度來判斷其強度是不錯的,但是對於某些傳說中的武器,光劍的光芒不是很強可不是材料太弱,而是在於因爲爲了更好地切割一切東西而收斂了那些無謂的裝飾和浪費。

對於所有光劍,其都有一大特性,那就是速度。任何刀劍都拍馬難追的速度。可以說,在你格擋那光芒的瞬間,光已經沒入了你的心臟。

因此,這一個月的所有成績就是卡洛掌握了一種獨特的武器。

光劍掌握!

……

天空重新被黑暗侵蝕,這個夜晚沒有月亮,后街的那間小屋更加漆黑了。

卡洛在黑暗中站定,黑色的空氣在他的左手上纏繞,卻不能穿透進去——連黑暗都對這種手臂起了興趣。整片小屋被完全的黑色籠罩住,沒有任何聲音,就像一個被沼澤從頭拉進深淵的人。拔刀,樸素的刀鞘已經不能遮擋那太刀的光芒,左手的光芒大漲,甚至連那木質的刀鞘也發出熾熱的光芒,一陣鋒利的劍氣在周圍盪開,連空氣也不放過。黑暗被一刀兩斷,靜如處子,動如脫兔——拔刀斬!在施展一次拔刀斬完畢後,左手光芒黯淡下來,黑暗無所不在,氣息剛剛被盪開,又如同貪婪的夢魘,飛撲上來,帶着吞噬靈魂的壓力,迅速纏繞上來,卡洛頓時感受到了肉體和精神實質上的控制。他嘴角一揚,沒有思考太多,意料之外的,左手握緊刀鞘,空氣頓時膨脹起來,突然出現的光彩化作第二道劍氣在黑暗中劃出一圈詭異的空間——沒有光,也沒有黑暗。

“是誰?!”卡洛抽出太刀,被打磨充分的刀刃似乎可以將靈魂也斬開,他向着那片黑暗中問去。沒人回答。

黑暗中閃現出一刀幽光,一個巨大的陣印出現在他的腳下,幽光蔓延開來,就像正在蓬勃燃燒的火焰。卡洛的左手顫抖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困在裡面,掙扎着想要逃出來,只有卡洛本人知道那是被壓制的鬼神。

“既然不出來,那我將把你打出來!”三次連續斬擊帶着飄逸的步伐躲開腳下若隱若現的灼傷感覺——這些幽火可以燃燒靈魂。

三段斬!

黑暗中的舞者劃出更加優雅的招式,似乎在嘲笑卡洛的笨拙。卡洛無法判斷他的步伐,因爲他的速度已經超出在他兩倍甚至還有多。雖然脫離了陣印,但是卡洛卻進入黑暗的包圍。

幽火不能照明,卡洛不知道自己是否出了后街小巷,只知道那人似乎就在自己旁邊,甚至可能就在他的身後!

突刺!連突刺!

尖銳的劍尖刺入他的腿部,血花綻開來,像一朵美麗的玫瑰,那園丁似乎還是不是很滿意,左手輕輕一用力,帶着恐怖的力量,整把劍直接刺穿了卡洛的大腿——他可是穿着重甲!這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劍,彎彎的刀身上粗糙的裝飾在嘲笑着卡洛的弱小。

卡洛單膝跪在地上——那隻腿上的神經應該被切斷了,完全失去了知覺。舞者還在轉動,就在卡洛的眼前,他幾乎可以看見,那種慢慢的,優雅的,好像散步一樣的步伐,但是每一步都是那樣精準,讓卡洛根本不能思考,根本想不到他的下一個步伐的位置,下一秒他的位置。閉上眼,黑暗中,他看見死神在向他招手。這是多麼不公平的決鬥。

但沒有真正意義上公平的決鬥!

黑暗中莫名出現一點光影。卡洛抓住太刀的鋒利的刀刃——僅僅是最簡單的握緊,他的手掌已經被刀刃切開,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血管在刀刃上顫抖,而黑暗在吞噬着他的血液。左手撐在地上,承載着身體的全部力量——他的右腿保持着身體的平衡。右臂上的肌肉猛然拉緊,身體自然後仰,太刀被他扔了出去!

“嘶啦!”太刀很準確地插入肉體中,發出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那人的臉顯示出來,蒼老的臉上帶着痛苦,但是又擠出一絲笑容,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卻知道他一定有一雙神氣的目光——GSD!

怎麼回事?!

……

卡洛猛然驚醒,沒有月亮的夜還是那樣漆黑,但是他卻躺在牀上,他依稀記起自己似乎受了傷,摸了摸左腿,卻發現那一身重甲還整齊的套在身上。

他只是做了個夢?

“年輕人不錯,竟然可以在幻境中戰勝我。”黑暗中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隨之是一陣嘆息,“看來我還是老了。”

“那個只是夢?!”卡洛不敢相信,那種死亡接近的感覺是那樣清晰,那樣熟悉,“爲什麼?!”

“是的。只是個夢。你很不錯。通過了試煉。”GSD在黑暗中伸出手。

卡洛深吸一口氣,陰冷地說了一句:“這是什麼意思?!”

GSD伸出的手被涼在半空。

“年輕人,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你也不需要明白。好之爲之吧。”GSD收回手,緩緩地說。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

“我不需要理由,我需要的是實力!”卡洛站了起來,雖然GSD的僅僅是氣場就讓他的靈魂已經有些顫抖了。

這難道就是高階鬼劍士的實力嗎?

GSD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學着卡洛,用玩味的口氣說着:“我不需要理由,我需要的是實力!”卡洛抽出來太刀,GSD在他眼前一閃,左手瞬間被一股巨力制住,右手的太刀被輕輕一拍就落在地上。蒼老的聲音卻帶着死亡的氣息:“記住,你沒有實力,就註定得不到任何東西,任何一切,包括你自己的尊嚴!”

說完話,氣場又消失開來,GSD破舊的斗篷在黑暗中,露出一角,卡洛握緊了拳頭,撿起那把太刀,重新放回刀鞘裡去。

“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名劍魂了!”GSD沒有轉身,“劍魂不能放棄任何一種武器,因爲他們都是武器大師!”

一把寬大的巨劍甩了過來,卡洛左手巧妙伸出,穩穩接住劍柄,劍身上被綁好了灰色的劍套,可以裝在身後,還沒等卡洛扣好鈕釦,一把小巧如鐮刀的短劍飛了過來,在空中快速旋轉着,好像一陣被縮小了的旋風,卡洛順勢抽出巨劍,一擊把那飛動的短劍拍在了地上,GSD乾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GSD在等待着什麼。

不久,月亮終於從天空中探出頭來,陰冷的光正好照着整個小屋,卡洛終於看清GSD的樣子了。倒不是他不記得了,而是黑暗中他看不清GSD的招式。正如GSD所想的一樣。

GSD慢慢出了小屋,在陽光下,他就像一個滄桑的劍客,刀劍在他背後,隨着風發出微弱卻讓人靜心的風鈴一樣的聲音。

他抽出巨劍,沒有任何遲鈍地、自然地在空中用力橫斬,盪開一陣劍氣,在地上激起一陣強大的氣流,這不僅僅是力度的問題。巨劍因爲慣性被拉開很遠,他僅僅是稍一用力,巨劍被拉了回來,這些都不會費力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鬼劍士都可以做出任意一個動作,但是很難想象,是誰竟然可以那麼巧妙的將這些動作連貫起來!他哈了一聲,兩隻手臂上的青筋猛然凸顯,巨劍上詭異地升起一道類似於卡洛左手一樣的顏色的光芒,然後自然的下斬,被斬開氣流在地上推出一道溝壑!

“這!”卡洛震驚了。

GSD沒有說什麼,只是稍微一喘氣,手掌飛快翻轉,幾乎可以看見那隻手臂在空間中留下的殘影。劍魂專屬技能——疾影手!

巨劍被穩當放入劍套中,手中換出一把修長的太刀,快速地在身前三次斜斬,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犀利,劍氣在空氣中劃過不可思議的角度,這樣的斬擊方式可是卡洛第一次看見,就當卡洛以爲要再次換武器的時候,他後跳一小步,原來的位置盪開一陣劍氣,如果有人因爲前三擊躲過,而要趁招式用畢追擊的時候,這樣的後跳斬可謂是一大殺招。

第二次疾影手!

……

沉重狹長的巨劍

修長彎曲的太刀

棱角分明的鈍器

精緻堅固的短劍

卡洛腦子飛快轉動着,刀劍在GSD手上彷彿彷彿是舞蹈的舞伴,每一次斬擊都是那樣優雅,每一次劍氣都是帶有噬魂的殺氣。他記憶着,觀看着。這樣精巧而又犀利的劍術難得一見。

GSD忽然一撇頭,看見卡洛正在認真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橫,忍住左手上的疼痛,抽出光劍發射器。

還有!迅捷變幻的光劍!

GSD的右手抽出光劍,左手上突然幻化成一束光芒,整隻手也變得銀白色,腳步看上匆忙而不規律,像是一個初學舞蹈的孩子,實則是每一步都是自然而難以捉摸,就像光一樣,看得見,卻永遠抓不到,摸不得。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小子,記住了,這套劍術的名字叫做裡•鬼劍術。”GSD平靜地關閉了光劍,淡淡地道。然後他看看呆在那裡的卡洛,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向外面走去。

天空的那邊已經燃燒起來,這又是新的一天,對於任何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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