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點多,羅桐在睡夢中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極不情願地從牀上爬起來,走出臥室去開門,結果卻看到兩名神情嚴肅的警察站在他家門口,他幾天前還跟其中一個人打過交道。
“顧警官?你們深更半夜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羅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不解地問道。
“羅醫生,我們懷疑你跟昨天晚上發生的一起案件有關,現在想請你去局裡協助調查。”因爲到目前爲止,他們還沒有掌握羅桐的犯罪證據,顧淞說話的態度還算是比較客氣的。
儘管如此,羅桐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警方當成犯罪嫌疑人,所有的隱私都被他們查了個底朝天,心裡肯定會對他們感到不滿。“這次又出什麼事兒了?你們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打算把所有的案子都算在我的頭上啊?”
“怎麼會呢。”顧淞微微笑了一下說,“我們可不是那種爲了破案,隨隨便便找個替罪羊敷衍了事的無能警察。跟你沒關係的案子,我們肯定找不到你的頭上。如果你問心無愧,應該不介意配合我們回答幾個問題吧?”
幾十分鐘過後,羅桐被帶到上次的那間詢問室裡,喬升親自負責問話,顧淞依然在旁邊爲他們做記錄。
“羅醫生,知道我們爲什麼把你找來嗎?”喬升開門見山地問道。
羅桐困惑地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好端端地在家裡睡覺,沒有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實在弄不明白,你們爲什麼總是纏着我不放。”
“昨天晚上8點到9點之間,你在哪裡?在幹什麼?”
“那個時間,我當然是在診所上班啊。”羅桐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心裡卻開始有了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顧淞擡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着羅桐,提醒他道:“羅醫生,這裡可是公安局,你凡事想清楚了再回答,以免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什麼?”羅桐皺了下眉頭,跟顧淞對視了片刻,試探着問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有人以同樣的手法被人殺死了?你們想調查我的不在場證明?”
“你先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喬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好,我說。”羅桐把視線重新落回到喬升的身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最近幾天,縣城裡出了命案,對於老百姓的生活不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小靖爲了防身,幾天前特意從網上購買了一瓶防狼噴霧,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展示過。
“爲了小靖的安全着想,昨天晚上剛到8點鐘,我讓小靖先收拾東西回家,反正診所裡也沒什麼患者,不用她陪着我熬時間。小靖走後,我想了想,覺得這樣還是不太放心,於是乾脆關了診所暗中跟着她,一直跟到她家樓下才被她發現。然後,我們在樓下隨便聊了幾句,我就一個人回家休息了。”
“既然你們倆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爲什麼不光明正大地送她回家,而是要悄悄地跟蹤她呢?”
羅桐苦笑着回答道:“你們知道,小靖比我小了15歲,我總是喜歡把她當小孩子看,覺得她離不開我的保護。可是小靖的內心很倔強,膽子也比一般的女孩兒大很多,不希望我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我怕惹她不高興,埋怨我保護過度,所以才偷偷摸摸地跟了她一路。”
“你昨天晚上把小靖送到了哪裡?”
“就是居民樓前的那條小衚衕。”
“你沒有送她上樓?”
“沒有。”羅桐搖搖頭說,“我本來想送她上去的,可她好像不太願意,匆匆忙忙地跟我告完別就一路小跑地回家了。我想反正已經快到家門口了,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也就沒有再繼續跟下去。”說到這裡,羅桐有些心慌地看着喬升問道,“喬警官,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叫我來的原因呢。”
喬升和顧淞相互對視了一眼,決定對羅桐實話實說,順便也可以近距離地觀察一下羅桐的反應。“昨天晚上,也就是六個小時之前,湯靖在家中被人殘忍地殺害了,作案手法與幾天前的案子如出一轍。據我們推斷,兇手的作案時間與你送湯靖回家的時間基本吻合,所以……”
“不,這不可能!”沒等喬升把話說完,羅桐就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來。起初他還以爲喬升是在跟他開玩笑,反覆確認了好幾遍,直到顧淞用非常遺憾的口吻對他說道:“羅醫生,請節哀。如果你真的愛她,那就請協助我們找出殺害湯靖的兇手。”
羅桐沉默了許久許久,那痛苦不堪的表情與其說是傷心和難過,不如說是後悔和自責。他雙手抱着頭,動作機械地揪扯着自己的頭髮,那近乎瘋狂的樣子跟他平日的斯文冷靜簡直判若兩人。
看到羅桐真情流露的表現,顧淞忽然有些心疼,但他並不能因此就斷定羅桐跟湯靖的案子沒有關係。辦案這麼多年,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帝的犯罪嫌疑人他也見識過不少,儘管他不想懷疑羅桐的痛苦是裝出來的,但也應該保持一定的理智和警惕。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羅桐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喬升給他遞了根菸,他猶豫了片刻伸手接了過去。喬升掏出打火機幫他把煙點着,他猛地吸了一口,忍不住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一支菸抽完,羅桐緩緩地擡起頭來問道:“你們想讓我怎麼配合?”
喬升遞了張照片過去,問:“你見過照片中的這個女人嗎?”那是從湯靖家樓前的監控視頻裡截取下來的一張圖片,雖然畫面拍攝得非常不清晰,但是通過對此人的體貌特徵和步態特徵進行分析,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虎子之前在公共廁所附近見到的可疑女子。
羅桐盯着照片看了幾秒鐘,一臉迷惑地回答道:“對不起,我沒有見過這個人。另外,我也看不出照片裡的人是個女的。”
如果羅桐不補充後半句話,喬升還能借題發揮多問他幾個問題。但是羅桐的回答還是像之前那次一樣,滴水不漏,一絲破綻都找不到。假如他真的跟本案有關係,想從他口中“詐”出有用的信息恐怕比登天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