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小的女孩兒攥緊了牀單，平穩了許久的呼吸，才輕聲問出一句：“你還是想……讓我住到桐苑裡去嗎？”
這個問題，儘管他已經下過命令，並且認爲沒有絲毫要討論的必要，她還是問出來了。
楚君揚眯起冷眸，靜靜思量般看了她幾秒。
“那天Maria帶你過去的時候，沒有說明白？”
“不，她說明白了……”沐染不知自己是怎麼做到，在楚君逸宣佈跟人結婚的消息前，跟他討論這件事的，蒼白的小臉泛起一股不自然的灼紅，“我只是在想，還可不可以再商量一下……楚君揚，你叫我不要離開Y市，你也看到了，哪怕那麼難說動我媽媽，哪怕跟她決裂成這樣，我還是去做了，也才鬧成這樣……可這樣難道不就好了嗎？”
她的確不適合跟他這樣氣場強大的男人談判，所以才連氣息都那麼虛弱緊促，“我留下。隨便你想怎麼樣。我跟君逸反正已經分手了，以後再不會有什麼交集。你要你想要的，而我也可以，像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那樣生活……”
說來說去，她只是，不想住到桐苑去。
或者說，不想承認和維持跟他的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楚君揚眯眼靠在門上凝視她，許久之後慢慢參透了這層意思，這小東西，居然到現在還在抗拒，以前大概是他對她的態度太好了，太溫柔了，她纔會漸漸忘了他最初想要的是什麼，又是因爲什麼才硬生生耽擱了那麼久。
“是麼？如果照你說的你母親肯乖乖聽話離開Y市雖然聽上去不太可能如果那樣的話，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我跟你之間，又算是什麼關係？”
他幽邃冷冽的嗓音在空氣中飄蕩着，冷聲問道：“跟君逸不一樣，跟我是哪怕你不情願，但反抗不了也就勉強接受……沐染，我是要跟你戀愛是麼？”
牀上纖小的女孩兒呼吸一窒，眼眶泛紅，泛白的小手指骨將牀單揪得死緊。
冷冷擡腳走過去，健碩挺拔的身軀靠近她身邊，撐開手臂俯首下去，他啞聲道：“你如果不清楚我們的關係我就再說一句，沐染，我不是君逸，不習慣拿婚姻或者愛情什麼的當幌子來騙人，我要你的人。要你，從身到心，且心甘情願地陪在我身邊，在我沒有準許之前，你哪兒都不許離開。”
“你可以理解爲我要找什麼情人，但別再天真到依舊覺得什麼人都可以，我，非要你不可。”
嘭嗵嘭嗵的心跳在彼此之間炸開着，這微妙的氣氛，肅殺的感覺……
讓進門送藥的年輕小護士都被嚇了一大跳！只聽見了個交談的尾音，就停下腳步死都不敢邁出去，退開來，嚇走了。
纖小的女孩兒發緊的呼吸，閃爍的眸光，都這麼近距離地跟他相撞，激烈交融在一起，她心裡撞擊着的那根弦，瞬間崩斷了！！疼痛在她心牆上火辣辣地迴盪着！
“當然，”楚君揚一張俊臉側了側，眸色愈發冷冽如冰，陰森如地獄一般，緩慢啞聲道：“作爲補償你也可以提你的要求，不管是事業上還是經濟上，不違揹我的規矩，底線，都可以，或者你要房子，車，錢，我對女人從不吝惜那些……說成這樣，夠清楚了麼？”
要買一個人的自由是要付出代價，而他對她，很大方。
纖小的女孩兒卻覺得是一根沒有剃乾淨刺的荊棘枝猛然捅進了心臟裡面去，瞬間鮮血淋漓，帶出血肉一片！！她曾想要將這種關係粉飾一下，粉飾到她可以不覺得那樣難受受辱，但楚君揚不許，他就是要把這一切血淋淋地撕開給她看他們之間，就是這樣！！！
纖小的女孩兒眼眶徹底紅了，脣瓣一片慘白，顫抖着，氣息夾雜着酸澀從口腔裡溢出：“可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原來就什麼都沒有……不要房子，不要車，錢我可以自己賺……”
他沉沉冷笑。
“這就是問題所在。”
“沐染，我不提，你就不記得我最初想要你，是什麼時候？”
“我要了你多少次你應該能記得清楚，我是什麼性格，你也再明白不過，發現君逸那件事的確是個意外，但我一不想戳破來影響彼此兄弟的感情；二不想再看你爲這些做出割腕自盡那樣的蠢事……到現在你死心，我也算是耐心耗盡了，你現在卻告訴我說，你不想？”
纖瘦的身板顫抖着，停不下來，眼眶裡噙滿了酸澀的淚水，攥緊牀單的指骨都充血泛紅。
楚君揚眯起冷眸，眸色寒冽如冰，擡手撫上她的髮絲，慢慢滑落到後頸：“我有問過你想或者不想？還是你到現在都覺得你的不想，有用？”
沐染向來，都應付不來楚君揚這樣兇悍霸道卻又鎮定自持的樣子，他讓她覺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是在螳臂當車一樣的反抗，這樣，反倒不如享受……
可是……
可是她……
眼眶泛了一整圈的紅，搖頭，搖頭過後她壓抑着胸腔裡的激動，顫聲說：“不是這樣。我知道我說的話沒有用，一直都沒用。可是楚君揚……我跟我媽媽就是因爲這樣才鬧的……就因爲我不願意跟她說一句我跟你是什麼關係……我說不出口……我媽媽性格很倔，我不跟她回去一定要有一個理由，但那個真實的理由，我不敢說給她聽，不敢讓她知道，她女兒在這座城市就是在做這樣的勾當！！所以……我只不過是想要求你這一件事……隨便怎麼騙她，至少要讓我媽媽知道我在這裡好好的……只有這樣而已！！”
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沐染從不求人，也從不屈服於強權，更不會，爲此出賣她自己的身體……
對！她就是在賣！！就是被包養！！
可她要怎麼跟自己的母親說？說她自己也是不情願，讓母親也跟自己一樣感覺到屈辱和無助嗎！
她就是不願，她的手纔會被燙成這樣，她不過是說了幾句自暴自棄的話，徐璟的那種激動，讓她到現在都刻骨銘心！！
“是麼？”他冷幽幽地問了一句。
“哪種勾當？”臉色徹底陰寒下來。
湊過去，俯首吻上她的脣，他冷冷道：“這種麼？”
攔住她的腰，扣緊的大掌將她整個身子都橫放下去，成功地聽到她一聲尖叫！楚君揚健碩寬闊的身軀密密實實地壓下去，吻着她的脣，伸手扯開她寬鬆的病號服領口，放肆地探進去！
沐染被嚇壞了。
這是白天。
這是在醫院。
她的身子顫到停不下來，想要反抗，手卻被他冷冷按在身側，熱辣的吻，瞬間攻佔了她敏感至極的頸子，她又一聲尖叫，眼淚淌落了下來。
電視裡，新聞還在不斷地滾動播放。
楚君逸的聲音淡淡地迴響着，哪怕話不多，但字字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這樣安靜的病房裡，響成了一種迴音。
感覺到她的心跳真的劇烈到超乎了想象，楚君揚慢慢停下，冷冷盯着她，冷笑問了一句話：“你不願的當真就只這一件事？”
當初她跟楚君逸談戀愛的時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兩個人像造反一樣逆天而行地愛着，愛的時候她肯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不愛的時候還依舊這麼守身如玉，這視死如歸的勁頭，他楚君揚也算是見識到了。
看了他們那麼久，說不嫉妒是假的。
他簡直嫉妒到要發瘋。
當然，這些她都不知道。
他冷冷起身，健碩挺拔的身軀有着最最完美的身型，倨傲而冷漠的神情凝視着她，像是在周身就結了一層可怕的帶着寒氣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