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你快下來，快點兒快點兒，我家在小區5棟708房，最裡面的那棟，環境優雅又清靜，可好了！哎？你就帶這麼一小箱東西啊？其他的呢？”
李饒拎着那小小的行李包，蹙眉說道。
楚君逸從另一邊下車，關了車門，淺笑着說道：“有一些還在那邊，明天等她整理好，我一起送到你這裡來。”
李饒簡直訝然，這時纔想起沐染有個男朋友，其實完全可以投靠如此強大的他這件事，心裡頓時撲通撲通跳得很劇烈，問道：“這麼好？就真捨得送到我這裡啊？真不送去別的地方？”
他楚二少真的這樣大方？這麼好的機會他肯放過？
沐染尷尬，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不讓她再說。
“沐染，來。”
楚君逸倒沒有反駁她，只是抿着淡淡的淺笑，到後備箱去，叫了沐染一起，把他買的一些剩下的東西拿出來，在車的後面，沒人看到的地方，忍不住輕輕攬住她，又囑咐了幾句話。在這邊等着的李饒，只能看着車後面兩人的雙腿雙腳，靠的那麼近，誰都知道是在做什麼，就是那樣俊男美女的養眼火辣鏡頭，自己沒緣看見罷了。
送人送到底，楚君逸知道自己應該上去跟李饒的父母見個面，畢竟自己的女朋友在她家裡打擾，不去見一下說不過去。
李饒臉色泛白地想了想，還是說：“還是不要了吧，你別進去了，我沒跟我爸媽說沐染還有男朋友，他們是Y市本地人比較小氣排外啦，如果知道她有可以投靠的地方還寄宿在我家的話會不高興，我答應你好好照顧她，你放心，可以了吧？東西給我，就別上去了！”
楚君逸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孩子，說起來是在幫他的忙，實際上也終究是在爲沐染好。
“嗯，那我就不上去了，”楚君逸拎過一帶東西，遞過去，“這是帶的一點禮物，幫我交給伯父伯母。”
李饒也不客氣：“好吧，那我就說……是染染買的了？”
“好。”
他淡淡的。
短短的幾分鐘，眼睛像是黏在沐染身上一樣，李饒看得清清楚楚。
“走啦走啦，別依依惜別了，就晚上住我這兒而已，七八個小時礙什麼事啊！”李饒拽着她的手，拉過來，推她進去了。
自己進去時，穿着拖鞋的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楚君逸，這個天之驕子般耀眼，卻有些落寞的男人，問：“是染染不願意，還是你真不打算趁這個機會跟她在一起？”
聲音很小，極力沒有叫已經走進去的人聽到。
楚君逸身姿挺拔，擡眸看她，道：“你是說，身體上的在一起麼？”
李饒臉紅，她也是個性經驗沒那麼豐富的人呢，就說這種話。
思忖了一下，回憶起今晚頻頻擦過的烈焰熱火，楚君逸擡頭，道：“她需要一點時間準備，我給……而如果她真的願意，會自己，過來找我的。”
那倒是……真的。
李饒此刻覺得可惜，這個男人，爲什麼偏偏是楚家那麼龐大家業的繼承人？如果他不是，大概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到沐染，這兩個人該有多幸福？
“那明天你什麼時候來接她？”
“七點。她交代的時間，我陪她一起去找工作。”
李饒眼皮劇烈一跳：“這個你都陪？”
“嗯，”楚君逸已經走到了門邊，看她一眼，“以後要陪的事情還有很多。”
什麼意思！以後都要長久而貼近地在一起了嗎！
他們難道有那個可能結婚？怎麼會！！
“你哪有那麼多時間？難道不需要避嫌嗎？？”李饒臉色蒼白，揪心，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的確是，沒有。
走到車邊打開門，楚君逸回想起這些天來董事會在他耳邊的咄咄威逼，臉色也不大好，低低吐出一句李饒聽不懂的話：“……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他要，放手一搏了。
車門，隨即“砰！”得一聲關上，李饒眼睜睜看着，那輛車在沉沉的夜幕下開走了。
回到家裡，跟爸媽打過招呼，帶沐染來到自己房間。
本來，是想要好好地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沐染纔會突然做出“辭職、退租”這麼大的決定，可奈何，這丫頭一整晚的電話就沒停過。
好，一開始。
聽着像是總監寇莉的聲音，爲了沐染要離職的事情，大呼小叫。
“……你什麼意思？辭職這種事，第一要你上司我批准，第二要到公司人事部，人事部批了，你都得再工作一個月完成交接！才能走人！！沐染你跟我說什麼？明天起你強制性不來公司上班？你眼裡還有沒有制度？在不在乎你最後一個月工資怎麼發！在不在乎我在你的離職報告上怎麼寫！！”
寇莉幾乎是震驚，字字如一針見血，尖利刺耳地吼得如同天都塌了一般。她刺激過那麼多次沐染，拿着辭退她這回事逼了她多少次，這回，這個丫頭居然當真！敢告訴她明天起她再也不會到思銳去上班了！！！
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如同釜底抽薪一般！寇莉覺得頭頂上的天都沉沉壓了下來，太可怕，包括思銳被非標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感覺！她，要怎麼向楚氏那邊交代！！
“對不起，總監，我沒有辦法再繼續留下去，哪怕一天，工作交接的事，我會把自己的文檔發到公司公衆郵箱裡，如果還不行，哪怕留下視頻來也可以。離職證明您發電子版到我郵箱裡，或者給李饒。明天起，我的號碼，也許也會換了。”
沐染輕聲的，一句一句，解釋給她聽。
電話那頭頓了一會，接着，更嚴酷更犀利的咆哮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
李饒坐在自己房間的小矮桌前，盤腿坐在地毯上，聽得都臉色發白，沐染這一次，是做的夠絕，在Y市這種大城市，辭職，換了地址，手機號碼，鬼能再找得到她。
她應付了很久。
寇莉最後一句急切地問她：“你跟我說你現在在哪兒？人在哪兒？你還跟李饒有聯繫對不對？是不是隻有她才知道你在哪兒？”
沐染無奈，還是切斷了。
李饒想，也對，這女人當她自己是雷達啊，還問沐染她人在哪兒。轉念，又想，既然目前自己是唯一一個知道沐染在哪兒的人？會不會惹禍上身？楚君揚的人難道也會找到她頭上來嗎？
這麼想着，李饒自己臉上的血色都嘩啦嘩啦退完了。
第二個電話，是房東的，好像是要給她退租房的定金。
第三個，楚君逸打過來的。
李饒洗澡刷牙出來，擦着頭髮，看她終於打完了，要結束了，大概是跟楚君逸甜言蜜語過，臉很紅。
“現在跟我講講吧，”李饒躺在自己喜歡的地鋪上，倒着看她，“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深夜。
關着燈。
李饒聽完，覺得原本早就爬上來的那點睏意，倏然被驅散，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清醒得一丁點兒都睡不着了。
好半晌，緊繃的呼吸才通常，渾身的冷汗都冒了一層。
“他真是這麼說的？毀了什麼，他都不在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冷酷無情，又這麼狂妄的男人？”
嘴上這麼問着，李饒心裡，卻是鐵定地相信，楚君揚會這麼做的。
這好像，就是楚君揚的風格，跟他弟弟楚君逸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風格。
沐染跟這兩個都相處過一段時間，名字如此相近，李饒不信她沒有注意到過，但，就算是已經知道真相的李饒自己，每一次想起來，都一丁點兒都沒覺得，這兩個像兄弟過，跟楚君逸接觸每多一次，李饒就更加不相信，他是楚家二少，是楚君揚那個男人的弟弟。
哪怕知道楚家二少的真正名字，沐染大概也會覺得，是重名了，巧合吧？
多悲哀。
沐染本身就睡不着，腦子裡，清清楚楚都是白天發生的事，她的性經歷那樣少，今天，拋開了一切不說，脫成那樣，在楚君揚面前，跟他做到只剩下最後一步，需要的承受力也超越了她的負荷。
“我不知道，我也不要想了，”沐染閉上了眼睛，跟她說，也是說給自己聽，“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我沒有見過這個人，以後，我就能永遠擺脫他了。”
李饒翻個身，很詭異地問了一句：“染染，他對你好過嗎？”
嗯？
沐染被驚醒，看着黑暗裡的好友的臉，奇怪異常，她問楚君揚嗎？這個男人……如果他交代的公司裡的人照顧她，或者幫她塗藥，算是對她好的話，那……
她完全無語，不知該怎麼說。
“好啦好啦，我瞎問的，那種男人，不虐待你大概就算對你好了吧，哪有楚君逸好……”李饒拍拍她，哄着，“睡吧，睡吧。啊。”
沐染閉上眼。
李饒也跟着閉上，又不自覺得睜開，最後說了一句：“其實我也希望你們能好下去，不管怎樣，至少好得……久一點吧。”
旁邊的人兒沒有再做聲，大概睡着了。
夢裡，他們好得的確很久，沐染這一覺睡得很沉很深，覺得似乎從明天起，就是嶄新的生活了，至少，不再似以前那樣，活得那麼悲慘。
而在沐染下一次見到他之前，真的以爲，自己也許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直到再次遇見，她才明白，有些所謂的心痛與慘烈，都是從最初的幸福開始的……
偌大的楚宅，到了深夜，依舊燈火通明。
停了車，楚君逸從車庫裡走回來的時候，感覺到那一整棟宅子都透着一股肅殺的氣氛，以往如果客廳沒人，只亮着一圈小燈就行了，現在誰在那裡面呢？
想起母親的臉，楚君逸真想直接掉頭走人，在外面住上一晚。
但是……
深吸一口氣，他臉色恢復平靜，踏上了臺階。
一直走到上面，才被守在門口的傭人發現，傭人看似一噎，直想衝着客廳裡面彙報，但想了想，又生生嚥下那句話，低了頭，等他自己進去。
楚君逸下意識地覺得，氣氛更加不對。
一踏進門，就看到了裡面楚傲天坐在沏着茶的茶几旁邊，臉色凝重鐵青，而茶几的兩端，一邊是看似也剛剛回來不久的大哥，連他的特助都站在一邊沒走；另一邊則是氣得臉都白了的阮雲卿，在他進來之前，兩個人正激烈地吵着什麼似的。
“你還敢說你沒做什麼？這是什麼！！”阮雲卿將照片噼裡啪啦摔到桌上，怒火沖天，指着他道，“今晚你去了哪裡你自己不清楚？真是不要臉到了家，邱家是我給君逸找的聯姻對象，你居然私下裡約邱亦川出來搞事！！”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談了什麼，聯姻的消息還沒傳出來呢！你現在就敢從中破壞！反了你了，還有天理嗎！！簡直是賤到了家，裴清伊那個賤人生的種就只會做這種噁心巴拉的事嗎！！”
一直坐在旁邊沒有出聲的楚君揚，在聽到那一個名字之後，冷眸倏然擡起，定定的，透着冰冷的殺氣，落在了阮雲卿臉上。
蕭堯聽不下去了，知道這是楚君揚的家事，但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二太太，我希望您清楚，是邱董那邊再三邀約，楚先生纔會答應見他一次，去之前，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邱董談的竟然是邱小姐要更換聯姻對象這樣的事……”
這種事，當然是對阮雲卿最大的侮辱。
“你給我閉嘴！！誰是你的二太太！！！你算是哪根蔥也敢在我楚家的地界上撒潑！你這條楚君揚養的狗，你給我滾！！！”一提到這件事，阮雲卿更是激動地尖銳地嘶喊起來！
“爸”楚君逸出聲打斷了裡面的吵鬧聲，緩聲道，“媽，大哥……”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