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個電話打過來,又惹了他。
“合作案解約也會出事?是哪一步沒有調整好?”楚君揚冷笑一下,問道。
對方回答得有些戰戰兢兢:“合約上邱氏那邊寫的調解協議部分,有分不清楚的部分,對方索要楚氏的道歉賠償。”
邱家的人違約在先,最後卻提出這樣的要求,要楚君揚到場才肯解決,是鑽了協議上的法律條文的空子。
“那告訴她,要麼解約,要麼到法庭上解決這些小事。我願意見她,只要她,有膽子把楚氏送上被告席。”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擡起,鬆了鬆系的有些緊的領帶,冷冽的嗓音沒有絲毫溫度,沉得令人心驚。在他對面擡眸偷偷看他一眼的沐染,情緒和呼吸都被他的一舉一動牽動,小心再小心,彷彿生怕這車裡一絲一毫的起伏會殃及到自己。
楚君揚掛了這個電話,卻沒有再繼續,只冷冷盯着她看了好一會。
沐染趕緊回神。
“做得下去?”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騰起在在幽幽的空氣當中。
“是我太沒有魅力,還是你真的有那個膽量,能這樣對我忽視?”
沐染想要解釋,卻連開口都不敢開。
手指被汗水打溼了,按在鍵盤上面都覺得指腹黏*膩的。
離公司越來越近了,楚君揚只覺得,越來越捨不得。
一直敲擊着鍵盤的沐染也是一直修改出錯,改完再修正,頻繁得自己都無法忍受了。
“來。”
車子停到了地下車庫去。
蕭堯率先下車,要去補一下停車卡的磁,沒能看到裡面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狹小的空間裡,沐染不想表現得太過激動,但狂亂笨重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出賣了她。
“傷口要養,你也是……”
撫着她的發,他冷冽地啞聲開口,頓了頓,薄脣吐出幾個字:“給我好好的。嗯?”
簡單的幾個字,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着,末了,楚君揚終是忍不住覆下去,貼上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櫻脣,淺吻兩下,緊接着張口咬上去。
力道不大,卻摻雜了疼惜糾纏的味道,很快鬆開,那感覺又很快又戛然而止,饒是沐染想要掙扎拒絕都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脣上,有被他咬過的餘韻。
車門,很快又開了。
只聽得到楚君揚下車的聲音,沐染手腕發軟發顫地坐起來,聽着耳邊微亂的聲音,臉頰一陣火燒般的滾燙,很快也跟着跳下車來,關上了車門,又突兀地想起來要去裡面拿自己的無線鼠標。
脣上的溫度,和濃到化不開的愛意還在,那人卻不見了,讓沐染恍惚覺得剛剛就是一場夢,毫不真實。
也不知到底是什麼,撼動得自己原定堅定的心神信念都開始微微動搖。
……
提着沉重筆記本的手,幾次虛軟,平日裡並不覺得沉,仔細想想,是剛剛那男人握了她這一邊的手腕,以往幾次,都粗暴得只爲制服她而力道很大,扯得筋骨都碎裂一般得疼,這一次,卻只輕輕握在手裡,指腹輕柔磨蹭了兩下她細小柔嫩的腕,雖然是很細小的動作,卻清晰地有電流順着手臂內側竄了上來。
蕭堯走過來,鎖了門,看她仔細將電腦包換到另一隻手背的樣子,直接過去幫她拎,沐染想推辭,卻見他擡眸問道:“最近還好?”
沐染愣了,想起上一次見面是在桐苑,她自殺的時候,蕭堯對她說的話還歷歷在目。
見她不說話,蕭堯別過臉,直接幫她拎過了包,和她一起往車庫外走。
她對他有意見,在所難免,可站在蕭堯的立場來說,他做的事情往往沒有自己的意念支配,不能夠怪他。雖然這話他自己也沒臉說出口。
到了車庫外面刷卡,蕭堯再次偏過頭,問:“你男朋友呢?也跟你像原來那樣?”
沐染依舊在身後僵僵的,蒼白的櫻脣抿着,一句話都不說。
蕭堯刷了卡,輕聲解釋:“……不是他要問。”
他只是作爲一個認識的,可能不算熟的,如果能算朋友的立場上,問她的這句話。而楚君揚,卻只把她當獵物看,她有沒有男朋友,從來都不是問題。
如果不想說,也就算了。
等走出車庫一段時間要從不同的通道進公司的時候,沐染才上前接過了自己打電腦包,水眸清澈地看着他,輕聲說:“……我跟他也很好。”
如果,可以持續這樣下去的話,也許會一直好。
她用了“也”,叫蕭堯覺得心思寬慰了些,但一聽到她口中說和她男朋友的狀況,心裡不免蕩起一絲酸楚來,沐染大約此刻還不知道,楚家和邱家到底處於一種什麼狀態,如果一旦那兩個人牽扯不住兩家人要聯姻的勢頭,那楚君逸隱藏了多年的身份就會不得不曝光,兩家的豪門繼承人聯姻這樣大的事情,很快就會瞞不住了。
“對不起,我要上去了,從這邊上二十七層項目部會比較近,”沐染看了一眼很少人乘坐的側面貨梯,輕聲說,“蕭特助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蕭堯苦澀地笑了笑。
蕭特助,以前,她是沒有這樣叫過的,聽Maria上次抱怨,蹙眉說,要不是那小丫頭提醒,我都聽別人叫英文名叫的忘記了自己原來姓陳。
搖頭:“沒有。”
“那再見。”她,畢竟是因爲戒備,因爲不信任,而自動自發地疏遠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了。
沐染說了一句,走上前,刷了自己在楚氏的臨時卡,是昨天項目部經理給她的,爲了這期項目工程的方便,畢竟以後思銳的幕後老闆變成了楚氏,說到底是楚氏的財務這邊幫他們分配工資的。
平時的貨梯就跟觀光電梯差不多,從一層到五六十層,整個空間都是透明的,不但能把外面看清楚,更能將整個公司裡面都從下到上一覽無餘,沐染一層一層地用眼睛略過每一個樓層,只看着就能感覺到裡面人的忙碌和井井有條而嚴謹肅殺的紀律,想到這一切都輝煌成就都是那個男人打拼下的結果,一股奇怪的感覺又涌上來,攫獲了她的心臟,這稍稍失控的感覺,已經好幾次了。
出了電梯走進去的時候,和一個人擦肩而過,那人也是女的,肩膀本沒有那麼硬,卻偏偏不合情理地硬生生撞了她一下。
沐染被撞到了一邊,蹙眉,沒有說什麼,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人的身影,看起來很熟悉,走路的姿勢看起來很妖嬈,也十分熟悉,但只看背影,想不起是誰。
而另一個人,拐過一個角,跟隨行的小職員一起,上洗手間。
“你後臺看起來很硬哦,到底是誰推薦你進行政部的啊,跟我說說嘛,我一般嘴很緊的不會透露的,你說說呀……”小職員擠眉弄眼的,很是討好眼前這個新來的女生,用胳膊推了推她,希望她能給自己透露一下她的後臺。
聶晶晶起身,冷豔而絕美的臉在鏡子裡一閃而過,妝容精緻無可挑剔,她甩了甩手,轉過身再不看自己一眼,冷冷瞧了一眼那個小職員,將手伸進吹風筒底下,寒聲開口:“你們早就猜到了不是嗎?都在底下議論過我好多次,嚼舌根都嚼爛了,還要我親口來說,有意思嗎?你們行政部總管都過五十歲了,在牀上戴着套都十分鐘就射完,我就是這麼進來的,你還要聽別的嗎?關於他的尺寸長短你有興趣?我猜沒有吧,還是你關注我的感覺?我當他是隻噁心透頂的豬,可我就甘願做了,爬着他進楚氏……而至於我爲什麼要這麼做,第一因爲太簡單了,忍十分鐘噁心就行,另一個原因我只能說四個字……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