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叢林裡狂奔,由於德魯伊的存在,森林對他們非常友好,沒有樹枝,也沒有藤蔓或者樹根阻攔他們。但即便如此,他們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即使迪亞戈啓動了獵豹守護也是如此。他都記不清自己跑了有多久了,也不太清楚自己跑了有多遠,他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奔跑的方向沒有出錯,還是在往西南方前進。
“歇一會,歇一會,我這把老骨頭都要被顛散架了。”溫德索爾第一個受不住了,他喘着粗氣喊道。說完,他就腳下一個拌蒜,“咣“的一聲摔倒在路旁的草叢裡——穿着一身重甲跑路,對於年輕人來說都是件艱難的事情,不要說他這個年紀的人了。
“好吧,休息一會!”迪亞戈低聲說道,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隨便撿了個還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
在他旁邊,瑪斯雷變回人形,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渾身都冒着熱騰騰的蒸汽,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個白色的火元素。
“那個法師追不上了吧?”他看了眼北邊的森林,惴惴不安的說道。
“或許吧,他或許現在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呢。”迪亞戈故作輕鬆的說道,傳說中,一些法師可以通過傳送門來瞬間來去,他不確定這個法師會不會這一手。
然而他們並沒有休息多久,還沒到一刻鐘,瑪斯雷就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後面有動靜,有人追上來了,”他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懼,“法師的法術果然神奇,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
“準備戰鬥吧。”溫德索爾扶着身邊的大樹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的避免自己的鎧甲發出碰撞聲,然後舉起了劍和盾站在了最前面。
在他身後的不遠處,迪亞戈站在一棵小樹後面,輕輕的推彈上膛,瞄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現在,即使是他都可以聽到人體碰撞枝葉發出的嘩啦嘩啦聲了。
“聽上去動靜不大,他們人數應該不多。”瑪斯雷低聲說道,他花了半秒鐘的時間來變形成巨熊,虎視眈眈的瞪着遠處的草叢。
“一個人纔好呢,我們或許能創造一個奇蹟,三個人幹翻一個*師。”迪亞戈憧憬道,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惜命如金的法師們從來都不會衝到最前面,在他們眼裡,那是炮灰們纔會乾的事情。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幾十秒鐘之後,一個豺狼人跌跌撞撞的從樹叢裡衝了出來。然而還沒等他看清周圍的狀況,他就被地下的樹根絆了個狗啃泥。
不過這個跟頭也恰巧挽救了他的生命,一個灼熱的子彈從他頭頂呼嘯而過,甚至把他頭頂的毛都犁出了一條深溝。
迪亞戈目瞪口呆,他都不記得這種情況是第幾次出現了,難道在打豺狼人的時候,自己的幸運值自動衰減一半?
“別打我,別打我,我是一個人追來的!”那個豺狼人忙不迭的哭喊道,但他並沒有從地上站起來,而是就那樣趴着,兩隻手舉的高高的,擺出了個投降的姿勢,“我已經不是那個法師的人了!”
溫德索爾及時停下了劈砍的單手劍,他回頭看着兩個隊友,完全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
“關海法,去看看他後面有沒有其他豺狼人。”迪亞戈在心底對自己的動物夥伴說道,後者順從的鑽進草叢,不見了。
“你爲什麼要追我們?”溫德索爾詢問道。他並沒有允許豺狼人爬起來,先弄清這個豺狼人的目的纔是最緊要的。
“我想你們或許需要個嚮導,在赤脊山,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裡了。”豺狼人勉強擡起頭,呲着牙說道,迪亞戈判斷那是個笑容。但說實話,真的很難看。幾個人終於認出了這個豺狼人好像是被法師變成綿羊的那個,那個叫範高雷的傢伙。這個豺狼人和普通的豺狼人有很大不同,他比其他人要高大許多,身上的裝備也要精良上不少。他穿着一身鉚着銅釘的棕黃色皮甲,左邊肩膀上還戴着一件銅質護肩。
“獵人不需要嚮導,我們天生就是荒野的寵兒。”迪亞戈驕傲的說。任誰都看出這個豺狼人必定抱着某種目的,他們不可能帶着個定時炸彈上路。每年,死於輕信的冒險者比死於正面戰鬥的還要多。
“那麼你去死吧,我們用不着你了。”溫德索爾恐嚇道,他裝模作樣的把劍擱在範高雷的頸側,只要輕輕下壓,鋒利的劍刃就可以把豺狼人的喉嚨切開。
“別殺我,別殺我,我說,”豺狼人驚恐的大聲喊道,他畏懼的向後挪動身子,以使自己離劍刃遠一些,“我得罪了莫甘斯,留下來是死路一條!”
“那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爲什麼非要追我們?”瑪斯雷追問道,他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我身上有那個法師種下的印記……”範高雷哭喪着臉說道。
“見鬼!”溫德索爾真的很想一劍切下去——莫甘斯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了,或許現在正在帶着自己的僕從大軍往這邊趕過來也說不定。
就在這時,關海法又從樹叢裡鑽了回來,它衝着迪亞戈搖了搖頭。
“關海法說,這個豺狼人說的是真的,他後面沒有人。”迪亞戈看着大貓的眼睛,他很快就明白了它想要表達的意思。
“怎麼辦?”瑪斯雷有些兩難的說道,作爲艾露恩的信徒,他很難說出“把這個豺狼人弄死算了”這種話,但他也知道帶着這個禍害到處跑,跟爬到樹頂大喊“我們在這裡差不了多少”。
迪亞戈沉吟了一下,在艾澤拉斯呆的久了,他已經很難做到前世那樣“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視生命如草芥了。如果是剛穿越那會兒,倒很有可能這麼幹。
“那個印記在什麼地方?”他蹲下來,看着豺狼人的眼睛問道。
“這個……”範高雷吞吞吐吐的說,但是在失去耐心的溫德索爾用劍脊拍了拍他的臉頰之後,他立刻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這裡,印記是附着在這個上面的!”他指着自己的脖子,連忙說道。
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羣人看到他脖子上戴着個尖刺項圈,那是用很普通的鋼鐵製作的,工藝非常粗糙,倒是上面鑲着的那些尖刺品質不凡,在黑夜裡散發着微弱的光亮。迪亞戈猜測上面可能摻加了秘銀一類的貴金屬。
“我把它弄下來。”瑪斯雷走上來說道,他從迪亞戈腰間抽出瑟銀手斧,在範高雷脖頸上比劃着。他對自己的準頭兒很有信心,可以砍開那鐵環而不傷到豺狼人一根毛。
“別,別,那上面有……”範高雷驚恐萬狀的掙扎道,但溫德索爾牢牢地踩着他的後背,使他無法挪動分毫。
就在他說完之前,瑪斯雷的斧頭已經斬到了他的脖頸上,伴隨着一聲叮的金屬碰撞聲,一道亮光從項圈上閃過。
瑪斯雷只感覺手一酥,斧頭就飛了出去。而踩着範高雷的溫德索爾則感覺自己的右腿好像被人用木棒狠狠的抽了一記,忍不住一跤摔倒在地。
最慘的要數趴在地上的範高雷了,他雙眼翻白,渾身毛髮炸起,整個體型看上去都大了一號。他長長的舌頭在嘴角耷拉着,拖得老長。
“還有氣兒,他還活着。”迪亞戈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孔前探了探,說道。看着面前狼狽的三個人,他幾乎忍得臉上都開始抽搐了,才勉強壓着自己不笑出來。
“盡情的笑吧,我們會原諒你的。”瑪斯雷沒好氣的說道,他走出去,把斧子撿了回來。但他的綠色長髮已經掙脫了髮帶的束縛,炸蓬蓬的根根直豎,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超大號的綠蘑菇。
相對來說,溫德索爾的情況要好一些,他本來就是直短髮,影響並不明顯。但他也感覺一條腿麻酥酥的,好長時間都用不上力。
幾秒鐘之後,三個人突然不約而同大笑了起來。
他們彎着腰,暢快的大笑着,笑的眼淚都飛出來了。在這笑聲中,這段時間以來的壓抑、悲傷、焦慮、和擔憂,所有的這些負面情緒都漸漸緩解了過來,慢慢消失不見了。名爲希望的力量再次填滿了他們的身體,使他們更加振奮。
“那上面有閃電……”就在這時,範高雷終於醒了過來,但他一醒過來,就口齒不清的說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結果讓他長長的噓了口氣——他的脖子還算完好,沒有被炸斷,就是上面的毛被電焦了,摸了一手的炭渣。
“這怎麼辦?”三個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最後還是迪亞戈沉吟了一會,想了個辦法。
“這個項圈打開過嗎?”他低下頭,問道。
“打開過,有一次我給莫甘斯干活幹的漂亮,他就打開這個項圈,讓我自由了幾天,那簡直是我被套上這個該死的圈子之後最美好的幾天……”範高雷感懷的回憶道,但迪亞戈沒讓他繼續回憶下去。
“那鑰匙是什麼樣子的?”迪亞戈打斷道。
“很普通的一把鑰匙。”範高雷眨巴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真的說不出那鑰匙的特點了,那就是一把很簡單的銅鑰匙。
“那麼,”迪亞戈掉過頭,看着瑪斯雷,“嘿,夥計,還記得怒牙營地麼?”
“當然。”後者心領神會的說道,他走了過來,從包包裡掏出一顆種子,湊到那個尖刺項圈的後面,那裡有一個很小的鎖孔,如果不注意,還真不好發現。
“那是什麼?”豺狼人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道,他還是有些小聰明的,知道這些人吃過一次虧之後,不會再重蹈覆轍的,也就沒有怎麼掙扎。
十幾秒鐘之後,那個鐵圈內部發出喀的一聲輕響,向兩側彈開了。迪亞戈的猜測是正確的:只要不是用暴力破解,這個項圈內部儲藏的法術是不會被激發的。
範高雷把這個尖刺項圈拿在手裡細細端詳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小東西讓他吃足了苦頭。那真不是一段美妙的記憶。
他最後抓着那項圈用力的向遠處丟去。鐵圈在空中飛過好大一段距離,落到了樹叢裡,看不見了。然而,下一刻,伴隨着“啪”一聲輕響,一道亮光突然從那樹叢裡閃耀了一下——那項圈可能是磕到了什麼石塊之類的硬東西,裡面的閃電能量不分青紅皁白,又暴走了。
範高雷本能的縮了下脖子,但過了好一會,他才響起那項圈已經不再是緊箍在自己脖子上了。這讓他很是有些悻悻然。
“現在,你們瞭解我爲什麼要逃離這個鬼地方了吧?只要輕輕一磕……”他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回憶道,雖然他知道這個噩夢已經被自己丟開了,但他還是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就會讓我痛不欲生……”
“我們得走了,即使沒有了這項圈,這個地方也不安全。既然這個豺狼人都能找得到我們,那個法師沒有理由找不到。”溫德索爾有些急迫的說道。
“好吧,我想我們最好帶上這個傢伙,”迪亞戈建議說,“或許在路上,我們能從這個豺狼人嘴裡瞭解一些有關那個法師的情報。”
溫德索爾和瑪斯雷都同意了,他們知道把這個豺狼人丟在這裡,和把他直接殺掉也差不了多少。
範高雷大喜過望,他自告奮勇的走在最前面。他們一邊走,一邊聽豺狼人講述有關莫甘斯的事情,但隨着豺狼人的講述,他們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