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的狂歡持續了幾乎整整一夜,伙伕們也忙了整整一夜,各種食物敞着供應,所有能找到的酒水全都被拿了出來,就連剩下的半桶蛙毒酒都被送到了工地。但即使是這樣,也只是勉強能每人分到半杯而已。
有些酒癮難耐的聰明傢伙乾脆把杯裡的酒倒回桶裡,然後灌滿聖水勾兌後痛飲了起來——在見識過那樣震撼人心的神蹟之後,許多人當時可是舀了不少聖水以待緬懷的——可就連這樣兌到幾乎嘗不出酒味兒的酒,也喝得人們熏熏欲醉,兩眼迷離。
在這個迷人的夜晚,醉人的已經不再是酒,而是這場不可思議的輝煌大勝了!
載歌載舞,徹夜狂歡的人們直到第二天早上纔開始散去,但就在疲憊的他們爬上自己的牀之前,一名從索多里爾河畔飛來的矮人獅鷲騎士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與鐵壁軍團隔河對峙的天災援軍在昨天夜裡悄悄撤走了,當早上斥候們發現異常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座破破爛爛的空營。與天災援軍一起撤走的,是剛剛飛抵此地的天災要塞納克薩瑪斯。
在意識到大勢已去,不可挽回之後,大巫妖克爾蘇加德終於下定決心退走了。要知道,就在昨天清晨,從北方的永歌森林到南邊的阿拉希高地,從西部的提瑞斯法林地到東方的辛特蘭,從滿目瘡痍的東瘟疫之地到白雪皚皚的奧特蘭克山脈,居住在洛丹倫北方的每一個智慧生物,無論是巨魔還是高等精靈,無論是人類、被遺忘者還是天災軍團,全都看到了那道縱貫天地的光芒之柱。
從那一刻起,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無數聖光的信徒們就已經打點行裝,懷着朝聖的心情啓程往凱爾達隆島的方向趕來。人心已經凝聚,天災軍團將要面對的,再也不是那個人丁稀少,組織鬆散的銀色黎明瞭!
人羣又一次熱烈歡呼了起來。如果不是昨晚的狂歡已經耗盡了他們最後的體力,他們一準兒會再次痛痛快快的歡慶一次的。
接下來的幾天,凱爾達隆島都陷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之中,每個人都知道,聯軍接下來就要反攻東瘟疫之地了。在聖光顯露神蹟之後,人們的信心格外堅定,他們深信,自己所投身的事業是正義的,是得到聖光庇佑的,必將取得勝利!
連帶的迪亞戈現在也備受矚目,人們都知道是他召喚了神蹟,帶來了這場輝煌的勝利,在他們眼中,這個人類幾乎就是聖光在世間的化身,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聖光的意志。每個人都對他崇拜有加,每當他出現的時候,那些虔誠的信徒都會向他行以最崇高的禮節,不過,沒人敢與他靠得太近,如果他不主動開口,他們甚至都不敢與他說話,唯恐會冒犯了他。
與這些還算剋制的信徒們相比,高階牧師瑪多妮爾的狂熱要恐怖的多。從昨天開始,這個女人就以聖光的僕人自居,始終跟隨在迪亞戈的身旁,隨時恭候着他的召喚。搞得迪亞戈不堪其擾,幾乎是用命令的語氣,才把她趕回了自己的房間。
倒是瑪斯雷他們幾個,這幾個一直跟迪亞戈同行的冒險同伴根本沒有把這個聖光化身當回事兒,一直擠對迪亞戈,要他兌現當初請客的諾言。夥伴們的打鬧嬉戲讓迪亞戈在召喚聖光之後就一直惶惶不安的心裡終於平靜了下來,在他看來,這纔是他想要的待遇。被人捧上神臺,當做神像一般頂禮膜拜,有意思麼?
凱爾達隆島上,因爲高強度的連日勞作而疲憊不堪的聯軍進行着最後的休整。但對於提里奧?弗丁和整個聯軍來說,這一週無疑是被幸運女神青睞的一週,從天災戰爭爆發之後就徹底離開的好運氣終於又回到了這片土地上。因爲就在神蹟之日的第七天下午,一個風塵僕僕的聖騎士騎着一匹跑的口吐白沫的軍馬出現在了提里奧的門前。
“提里奧大人,我敢打賭,您絕對不會相信發生了什麼,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那個聖騎士還沒進門,就扯着大嗓門喊道。
“說說吧,法比恩,究竟是什麼讓你忘記了你的禮貌與體面!”提里奧從房間裡迎了出來,沒好氣的問道,“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見到的能比在這裡發生的更加神奇!”
“是的,長官!”提里奧的奚落讓聖騎士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與使命,“我知道您指的是什麼,因爲我們在聖光之願禮拜堂也看到了那道沖天而起的光芒之柱,但我說的並不是這個。”
提里奧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在神蹟發生之後的第二天,我們發現整個東瘟疫之地的天災軍隊都在往斯坦索姆的方向收縮,於是泰羅索斯公爵就派出了一些斥候,想要弄清楚這些活死人到底在搞什麼。但是斥候們一直探到斯坦索姆城外,都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不過斥候們倒是在城市大門外發現了許多異常。”
“什麼異常?”提里奧終於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開口問道。
“就在大門外,一些已經乾涸多年的排水口竟然開始往外排水了,這可太不正常了。要知道,在被燒燬多年之後,這座城市所有的水井都已經被堵死,而且或許是當初被屠城時死的人太多,冤魂不散的緣故,斯坦索姆已經許多年沒有下過雨了。”
“斥候們沒有進城去看看嗎?”提里奧皺着眉頭問道,他已經從這件事裡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正如法比恩所說,這太不正常了!
“沒有,您也知道,斯坦索姆大門外一片空曠,連個可供藏身的草叢都沒有,斥候們很難潛行進去。”法比恩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東牆大門呢?我記得那裡有個可供僕役進出的小門來着,他們有沒有在哪試試?”一個爽朗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了起來。
他猛地回過頭,看到一個獵人打扮的年輕人類正在往這邊走來。
“你是……?”他有些驚訝的問道,然後轉回身,向提里奧看去,他不確定這個年輕人是否有參與他們之間討論的資格。
“迪亞戈?阿斯納爾,我們這次勝利的大功臣。”提里奧向他簡潔的介紹道,同時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爲此而擔心,緊接着,大領主看向迪亞戈,微笑着說,“法比恩,從聖光之願禮拜堂過來的信使!”
“讚美聖光!”
“永遠讚美!”
兩個人禮節性的寒暄了兩句,緊接着就把注意力轉回到了剛纔的話題之上。
“東牆大門已經被堵死了,斥候們往甬道里面走了大概有三四十米,發現再往裡全都是淤積的磚石、爛木頭之類的雜物。我很詫異於他們用到了‘淤積’這個詞,但斥候們發誓說,他們在這些破爛之間看到的就是淤泥!他們其中一個還冒着染上瘟疫的危險上去摳了一把,摸了滿手的黑泥!”
“甬道里有過水後的痕跡嗎?”迪亞戈不動聲色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法比恩驀地瞪大了眼睛,一副活見鬼了的表情,“甬道的牆壁上的確有被水淹過後留下的痕跡,就好像真的有洪水從城裡流出來過一般,而且東牆大門外也有水流沖刷出來的溝壑,但是溝裡的水早已經蒸發幹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想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迪亞戈點了點頭,看向提里奧,“這些水應該就是灌進通靈學院的湖水,通過那道骸骨之門被傳送到了斯坦索姆,我之前還在爲灌進去的湖水太多而驚訝,現在終於弄清楚是什麼原因了。”
“按照你的描述,那道骸骨之門應該是以死亡之力支撐構建的,充滿聖光之力的聖水不會和死亡之力衝突,進而摧毀它嗎?”提里奧不解的問道。
“不,那道骸骨之門下面的祭壇保護了它不受破壞,直到祭壇的能量被完全耗盡,但是在此之前,已經有太多的湖水被傳送過去了。”
“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提里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朝着遠處的哨塔上高聲喊了起來,“吹響號角,我們必須提前出發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聽得一頭霧水的法比恩這時候纔有機會插口進來,他迫不及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