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導師的死亡徹底摧毀了法師學徒們的鬥志,他們有的開始逃跑,有的則歇斯底里的向闖入者們撲了過來,在這一刻,他們粗淺的法術還不如手頭隨便抓起的雜物更加可靠。不過並沒有人投降,或許在下定決心投入黑暗懷抱的那一天,他們就知道了自己永遠不會得到寬恕。
迪亞戈扣動扳機,把跑的最快的那個學徒一槍放翻在地。緊接着,他抽出石鴉刺刀,裝上火槍,下一刻,早已蓄滿的聖光就從刺刀前端綻放開來。
刺刀毫不停滯的落下,伴隨着一聲淒厲的哀嚎,命匣被摧毀了。說實話,迪亞戈現在幹起這個活計來已經算得上手法老練,熟極而流了。看着他純熟的手法,獸人血矛不禁想起了每年冬幕節之前,那些老練的獸人屠夫宰殺肥豬的場面——那些兇手大大咧咧的走到瑟瑟發抖的豬玀跟前,把它們一腳踹翻在地,然後乾淨利落的一下子捅進去,直抵心臟,一刀斃命,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真難以置信,我們竟然這麼容易就殺死了一頭巫妖!事實上,如果在一年前,有人告訴我,我會殺死一頭巫妖,我絕對會啐他一臉——當我是沒聽過巫妖有多強大的鄉下土包子麼?”血矛道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戰績,喃喃的說道。
“這沒什麼好炫耀的,我殺死過兩頭!”德茲科清理着獸人手上的傷口,漫不經心的說道。
“我的殺死過四頭,準確的說,是三頭巫妖加上兩頭半巫妖!”瑪斯雷從他身邊走過,漫不經心的說道。
“嘿,你們再這樣,遲早會失去我的!”獸人沮喪的喊道,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不甘的叫嚷了起來,“是你們把我派去送信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從身旁跑過的迪亞戈嘴裡不停的唸叨着:“又幹掉了一個,四個了,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自己會不會得到個‘巫妖殺手’之類的稱號!”
“他們是在嘲笑我嗎?”他轉過頭,看着正在他手上忙活着的薩滿,不確定的問道。
“他們是在炫耀!”牛頭人最後對着他的雙手施展了一個治療波,然後點了點頭,耿直的說道。
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傷害的獸人啊啊啊的大喊着,朝着大廳另一端的出口衝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不然會被氣瘋的。
“布萊恩,只管繼續你的測量工作,其他人跟我來!”迪亞戈大聲喊道,然後也跟了上去。
他們轉過一道彎,來到了一間充滿了腐臭和防腐劑氣味的大房間裡,出現在面前的一切讓他們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他們首先看到的是兩排巨大的木頭架子,架子頂端和天花板連接,下面一層層的擺滿了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從泡在透明罐子裡的內臟,到乾癟無肉的骷髏和骨架,再到新鮮的血肉和組織,這些陳列品有的還能看得出是屬於人類,但有的卻完全看不出到底屬於什麼生物,還有一些乾脆就連到底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離他們最近的一層架子上,此刻正躺着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他的頭部還保存完好,但是脖子以下的皮膚,卻已經被完全剝離了,裸露出下面鮮紅的肌肉、白色的筋絡和淺黃色的脂肪,隨着他的呼吸,這些筋肉組織也在不停的顫抖着,這個男人正忍受着難以言表的痛苦。當聽到闖入者的腳步時,他艱難地扭過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幾秒鐘後,難以抑制的狂喜從他臉上浮現了出來,並非得救的狂喜,每個人都能看到他眼睛裡祈求——給他一個痛快!
一直以來,人們都知道亡靈是邪惡的,但到底有多邪惡,沒有人能說得出來。看着眼前猙獰恐怖、令人作嘔的一切,闖入者們都感覺到一陣陣難以抑制的憤怒從心底爆發了出來。獸人的眼睛甚至直接變成了血紅色!
“活人!我需要更多的活人!別總是用這些死屍來糊弄我!”
但就在他們做出什麼之前,他們聽到房間更深處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尖叫。緊接着,他們看到一個一手拿着解剖刀,一手拿着法杖的人類女人從那邊走了過來。她穿着一件黑色長袍,胸前灑滿了疑似血跡的深色斑點兒。她看上去肌肉飽滿,身材挺拔,但是靛青色的皮膚和眼角淌下的血痕,卻暴露了她亡靈的本質。
那是詹妮斯?巴羅夫,凱爾達隆島曾經的女主人。不過現在,她早已經不再是曾經高貴優雅的貴族婦女了,死而復生的她已經徹底墮落爲了一名天災軍團的通靈師,每天瘋狂地解剖着一具又一具的活人或者屍體,探索着生與死之間的奧秘。
當看到闖入者的時候,她一下子呆住了。這個醉心於研究的瘋子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之前從隔壁的圖書館傳來的聲響!
“你們是什麼人!”她盛氣凌人的質問道。
回答她的是一顆灼熱的子彈。沒有人想和她說話,每個人想的都是儘快把她送進地獄,那裡纔是這個惡毒的女人該呆的地方。
但是這一次,以往百發百中的子彈並沒有奏功,迪亞戈感到前方的光線似乎閃爍了一下,然後,那個女人就消失了。
“來人,快來人!”詹妮斯在黑暗中尖叫着。雖然她完全不需要用聲音來召喚自己的屍骨傀儡,但是屬於生者的習慣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十多個手執解剖刀和斷骨斧的亡靈從房間深處走了出來,那是她的解剖助手。與此同時,十多個一模一樣的詹妮斯出現在周圍各處,她們揮動着法杖,召喚着奧術之力,數以十計的奧術飛彈從她們手中射出,鋪天蓋地的往着闖入者們打來。
迪亞戈知道,這些都是女通靈法師用黑暗之力扭曲出來的幻象,你很難從它們當中分辨出那個纔是真身。或許只有把它們全部殺死,才能找到她。
不過對於現在的迪亞戈來說,他可沒有時間和這個女人捉迷藏。他給死亡凝視換上一個烈焰彈匣,然後側轉過身,朝着那兩排架子轟了過去。
絢爛的槍火猛地在幽暗的大廳裡綻放開來,彈頭中的熔岩之核粉末四散紛飛,把所有沾染到的物體全都捲進了火焰之中,幾乎是眨眼之間,那高大的木架和它上面的東西就被點燃了。
迪亞戈一連開了五槍,直到兩排木架全都籠罩在熊熊烈火之中,他才停止了射擊。在他面前,那些裂開的玻璃之中,浸泡在粘液中的內臟已經灑落,陳列的骨骼早已碎裂,那些新鮮的血肉則被點燃,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焦臭味。在熊熊烈焰之中,迪亞戈依稀看到那個被剝皮的人類咧着嘴,微笑着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是我的心血!你們竟然毀了它!”
隱藏在黑暗中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來。詹妮斯發了瘋似的從藏身之處衝了出來,揮舞着法杖往着闖入者們衝了過來。常年暗無天日的活死人生活,早已把她最後的理智碾成了污泥,喪心病狂,就是她現在的真實寫照!
沒等她逼近,一顆子彈就已經擊中了她的額頭。
沒有給自己加持任何防禦法術的女通靈師停住了。從嘴巴往上,她的大半張臉一下子都被掀飛了。失去束縛的白色腦漿和暗紅的污血四處飛濺,轉眼間就噴了個乾淨。這顆腦袋就像被拆除的房子,天花板沒了,四面牆也沒了,只剩下殘存的小半截牆壁和地基還殘留在脖頸上面,不時有一股股污血從裸.露的嗓子眼裡涌出來,淅淅瀝瀝的灑落在地面上。
她晃了晃,一頭栽倒在了地上,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隨着她的死亡,原本還在不停施法的扭曲幻影也一下子崩散開來,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個死法真是太便宜她了!”獸人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濃痰,不解氣的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