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三四歲的樣子,騎在爸爸的肩頭,媽媽手裡拿着卡通小餅乾往她的嘴裡喂。
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深深刺痛了我的神經。那些我拼命逃避,拼命掩蓋的回憶一下子涌了出來!
尤其是他說過的話。
“乖孩子,爸爸愛你,也愛媽媽。”
“希希,你要記住,因爲媽媽,我們纔可以這麼幸福。”
我晃了一下頭,把腦海裡的這些聲音驅散開,然後趕緊把箱子放在地上,蹲在那裡把《憲法》掏了出來。
我隨便翻開一頁,小聲誦唸着:“《憲法》第三十三條規定,凡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的人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
“哪裡跑出來個神經病?跑我門口犯病!去去!那邊兒去!”
我一擡頭就看見報刊亭的老闆站在那裡,面色不善。
他見我不動,還蹲在那裡,指着我說:“唸書念傻了是嗎?那邊兒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再去看老闆的目光,端起箱子就往一邊躲去,正好那一家三口與我擦身而過。
女孩的笑臉很甜,我不由自主地追隨着他們的身影,好不容易拼湊好的心,又變得七零八落。
我縮在角落裡,緊緊抱着那本《憲法》,心裡默默背誦着裡面的條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心情終於稍稍平復了一些。我收拾好東西,想着去前面的小吃一條街買一點便宜又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吧,順便破一下零錢。
到了小吃街,很多攤販已經收攤了,整條街顯得有些空蕩。
剛走沒幾步,我居然就看到一輛賓利停在了路邊,包括我在內,行走的路人都表現出了詫異。
我出於好奇,看向那家店,這一看我就發現窗口赫然坐着一男一女!
女的,我不認識;可那男的,我認得!
厲若承!
我抱着箱子的手,幾乎在紙箱子上劃出了痕跡,刺耳的聲音也劃破了我的耳膜。
我的目光鎖定着窗邊的厲若承,此刻眉眼溫柔,眼神也不似平時那般鋒利無情,而是透露出些許暖意,和昨晚那個魔鬼完全不同。
“大家看道兒啊!收攤了!看道兒!”
我咬着牙,死死盯住他,渾身有些抑制不住的輕顫,全然沒有注意到在我身後快速駛來的推車。
“嘿!”小攤販喊了一聲,“姑娘,讓道兒!”
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推車離我不足幾米,我急忙後退,結果踩到了石子,身體趔趄了一下,灑出了箱子裡的幾本書。
我見狀把箱子放到一旁,蹲在那裡撿書,這時一雙白淨的手出現在我面前。
他一邊幫我拾着書,一邊問道:“你是學法律的嗎?”
我沒有回答他,等接過他給我的書的時候,我纔看清眼前的男子。他眉清目秀,面容柔和,鼻樑上架着一副精緻的眼鏡,看起來像個高級知識分子。
見我不說話,他露出溫柔友好的笑容,“你沒事吧?”
我趕緊垂下眼簾,立刻搖了搖頭,抱着書就要往回走。
“穆遲,你來晚了。”好溫柔的聲音啊。
我回頭就看到餐廳裡那名女子和厲若承一起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因爲我們的目光已經對上了。
“沒關係,蓉蓉。我已經吃完了,就是來找你們而已。”
女子笑了笑,“可是若承說他一會兒有事要辦。”
厲若承沒有理會二人,而是向我走來,看着我的樣子,他心知肚明我這是被開除了,所以淡淡說了句:“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