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真要做的這麼絕嗎?”我問。
樑賓笑起來,和我說:“對,女兒。就是這種感覺,我當年進監獄的時候,就是你這種感覺的。那麼結果呢?我坐了十二年的牢。”
我看着樑賓,說不出一句話來。
欠債還債,天經地義。
是我把他送進的監獄,所以他把當年的那些感受通通還給了我,我受!可是其他人,厲若承、王曉玲、甚至還有許多未知的人。他們是無辜的。
“覺得我太狠?我覺得我比不上你萬分之一。”
“我願意一力承擔,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求你不要傷害別人。”
“希希,你心裡的那些算盤,我簡直一清二楚。你害怕,怕得要死,你怕我和你的心上人碰上,他撈不到一點兒好處。”
我攥着褲邊,想盡力維持平靜,可心裡卻是狂風暴雨。
忽然,樑賓瞧了眼時間,淡淡道:“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不知道他還可不可以?”
我一愣,“什麼、什麼意思?”
“去找他啊,找到了,他還是你的。”樑賓笑的一臉輕鬆。
……
離開餐廳,我第一時間給厲若承打電話,顯示無法接通。
我回頭看着坐在窗戶邊的樑賓,他還在喝茶,就和平常來這裡消費的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又給厲若承打電話。還是沒有接通,我又轉而給向華打,他倒是很快接通了電話。
“你和厲若承在一起嗎?”
向華說:“我在郊區的工地裡替厲總視察,要明天才回去。”
“那你知道厲若承今晚的安排嗎?”
向華頓了頓,告訴我:“這才六點,他肯定還在公司。”
掛斷電話,我立刻趕往了晟承。
這個時間,晟承已經下班,還好值班的人知道我是誰,所以幫我啓動了專梯,讓我順利去了厲若承的辦公室。
門外,厲若承的秘書還在外面待命,見我來了,說:“尹小姐,您怎麼來了?”
我說:“厲若承在裡面嗎?”
秘書點點頭,說:“今天有些緊急文件需要厲總親自處理,他還在工作。”
我聽後一把推開了厲若承辦公室的大門,裡面靜悄悄的,更本就不像有人的樣子。
秘書站在我身後也覺得奇怪,探着腦袋問:“厲總呢?”
“會不會在休息室裡?”
說完,我和秘書又去了休息室,這門竟是反鎖着的,我拍着門喊:“厲若承!厲若承!你開門!你在嗎?說話啊!”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沒有接通,而是問秘書:“有備用鑰匙嗎?”
一分鐘後。我和秘書衝進厲若承的休息室,就發現他倒在地上,身上全是紅疹子。
我嚇得愣了一秒,立刻跑過去,抱起來他。他的嘴脣已經腫了,人更是昏迷不醒,“厲若承……厲若承!”
我渾身顫抖不已,扭頭衝着秘書喊:“快叫救護車啊!”
秘書也嚇壞了,轉身就要報警,出門時正好和穆遲撞上了,“這是怎麼了?若承他……”
“叫救護車啊!叫救護車!”
穆遲看到了厲若承的情況,立刻說:“不能叫救護車!若承不能在這時候再上報紙!”說着,穆遲蹲下,“尹惜,快!把若承放我背上!我車子就在樓下!快!”
我一聽,立刻和秘書合力把厲若承弄上了穆遲的背,然後和穆遲一同上了車。
車上,厲若承躺在我的腿上,我一遍遍的喊他,一秒也沒停過。
我說:“你醒醒好不好?別嚇我……別離開我……我……”
“尹惜,冷靜!一定要冷靜!不出五分鐘,我一定開到醫院!”穆遲說。
“穆遲,你說……你說他不會有事吧?”
穆遲沒有說話,繼續加速行駛。
到了醫院,厲若承立刻進了搶救室。
我站在門口的那個小窗戶那裡,不停的看,不停的望,心裡除了祈禱,竟再無他法。
過了一會兒。一個小護士跑出來,問:“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我是!”
護士拿出一張紙,說:“快點兒,把病危通知簽了!”
我僵硬在原地,好像耳朵出了問題似的,護士剛纔在說什麼,她一定在開玩笑!
“家屬別愣着了,醫生等着呢。”護士催促我。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大喊:“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的詛咒他呢!他不會有事!絕對不會!什麼病危!全是胡扯!我不籤,說什麼我也不籤!”
“尹惜。你別這樣。你不籤,醫生怎麼治療?”
我抓着穆遲的手,哭道:“穆遲,怎麼會是病危呢?不可能啊,我們昨天還聊天呢,我們說了好多話,怎麼就……”
“你想他活,就簽字!他不會扔下你,他知道你在這裡!”穆遲大力的搖晃着我,似乎是想把我徹底搖醒。
最終,我在家屬簽字那欄寫上了“尹惜”二字。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和穆遲就在外面等着,誰也沒說話。
三個小時後,搶救燈熄滅,我“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然後被穆遲扶着見了出來的醫生。
“過敏導致的呼吸系統紊亂,再晚送來一會兒,心臟也會缺氧,到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穆遲問:“那人現在怎麼樣?”
“沒事了,這種過敏問題一旦解決了過敏源,很快就會恢復,要是病人身體素質好,說不定一兩天就能出院。”
“謝謝您!”
醫生點點頭,準備離開,我抓住醫生的手,問:“是什麼?”
“什麼什麼?”
“什麼導致的過敏?”
“我初步懷疑是芥花油導致的,不過還要繼續檢驗才能明確給出答覆。”說完,醫生離開。
穆遲小聲說:“若承手下都知道他芥花有過敏啊,誰敢給他吃這些?”
我沒說話,安靜的站在那裡等着厲若承推出來。
病牀上。我握着厲若承的手,依舊一言不發。
自己簽了病危通知以後,我就變得異常安靜,好像什麼事情也不會把我怎麼樣,因爲在那一刻什麼都崩塌了。
“嗡嗡嗡——”是樑賓的電話。
我從剛纔開始一直沒有接,我知道這事是他乾的,他來電話無非是想從心裡上再折磨我而已。
鬆開厲若承的手,我走到走廊上接通了電話。
“女兒,感激我嗎?”
“……”
“這一次,還是我給了你提示。我就想讓你知道,想殺一個人其實很簡單,尤其是對爲了殺人而殺人的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你會有報應的,人在做,天在看,監獄的大門還在爲你敞開着。”
“瞧這話說的,沒大沒小的。”
“我求你管用嗎?”
“不管用。”
“……”
“你記着,我做這些就是爲了讓你嚐嚐衆叛親離的滋味。你不是愛這個男人嗎?那你是選擇看他朝不保夕,還是忍痛割愛護他周全?”
“你什麼意思?”
“我在告訴你,如果你和這個男人沒有關係。我不會動他一分一毫。”
我沒說話,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樑賓果真比我想的要殘忍一百倍,他抓住了我的命脈,狠狠的蹂躪。
“當年你媽讓我失去摯愛,還把我送進監獄,如今我也讓你好好嚐嚐這滋味。你大可以試試告訴厲若承我做的這些事,他一定會掃除我,但是我就是死,也會拉個墊背的!”
說完,樑賓掛斷了電話。
攥着電話的手一點點垂在了身側,我無力的倒在牆上,身體在一點點下滑,心在一點點下滑,彷彿生命也是在下滑。
看來分手。真的是能保護厲若承最好的方法。
樑賓向來說到做到,他說了只要我和厲若承分開,他就不會再傷害厲若承一分一毫。
多好啊,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可是我更心如刀割,心如刀割……
不是我不想賭一把,但是一直以來我連累厲若承太多次,我怎麼忍心再害他一回呢?
我頹廢的走回病房,坐在他的身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嘴上的紅腫消退了一些,那些小疹子也漸漸沒了,我小聲問:“很難受吧?那種呼吸不了的感覺,我懂。”
伸手掃了掃他的碎髮,我又笑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了,他以後不會再來傷害你,我也不會是你的絆腳石,劉軍那樣的小人也不會再利用我而威脅到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厲若承,我們剛開始的時候建立在你對我的欺騙上,但我知道這筆賬,你早就還清了,而且除了這筆賬,一直都是我在欠你。
有人說愛情其實就是相互虧欠,所以纔會誰也離不開誰,可若是一直是我在虧欠呢?
那便是我配不上我們的感情,更配不上你。
我俯身,輕吻了他的額頭。
在他的耳邊,我說:“原諒我的懦弱,也原諒我的擅作主張,因爲人生總有比愛情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你的命,你的未來,這些我比什麼都看重。我知道你應該不會同意,但是你放心,我不會逃,我會一直在這裡,在一個角落守護你,只是不能再說愛你。”
說完,我的吻又順着他的臉頰吻向了他的眼睛,鼻子,嘴脣,下巴……
最後,我說:“我們分手了。”
爸爸的心思真那麼簡單嗎?我們的男主要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