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華這麼一說,倒頗有一番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思。
我心想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了,那還有什麼可動搖的,既然他執意要見我,不如就把它看作是和以前斷個乾乾淨淨。
我編輯好時間和地點就給向華髮了過去,然後整個人一仰倒在了沙發上。
用被子把自己裹的死死的,心裡?念着不要動搖,無聽到什麼,都不要動搖。
就這樣,我自我催眠了一夜。
轉早。王曉玲還是賴牀,而我收拾好後就前往了和向華約定好的地方。
是個離我公司不遠的茶館。
向華比我到的早,見我一進大門口,便起身招呼我過去,我們最終在茶館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裡坐下。
他問我:“有喝茶的講究嗎?”
我搖搖頭,回答:“我完全不懂,隨便喝的。”
“好,那我也隨便了。”向華說着,就開始熟練的弄起了茶具。
這動作如行雲流水,和那些茶道大師一般無二。
見我吃驚的眼神,向華笑着說:“莫勝龍喜歡,所以我苦練過兩年,爲討他的歡心。”
這話勾的我好奇心更重,向華一直潛伏在莫氏那麼久,究竟是什麼樣的情分讓他爲厲若承做到這一步?
向華一笑,估計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開口說:“我今天來是說你和厲總的事情,這些事你將來可以去問他。當然,如果他願意告訴你。”
話間,他烹好一杯茶。放在了我的面前。
向華說:“你不應該離開厲總。”
我原本準備端茶的手又放了回去,我說:“這應該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對,你倆的事。”向華抿了一口茶,“可是你有問過厲總的想法嗎?你有聽過他的想法嗎?他不想你離開。”
我盯着眼前的那杯茶,沒有說話。
“這一年多,他過得不好。每天醉心於工作,晚上總約我喝酒,一喝就必須喝醉。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已經很久沒回過清凝別館了,一直住在你的那個筒子樓裡。”
眼前一晃,再擡眼看向向華時,我身體都在輕微的發顫。
“他也不是什麼癡情的主兒,我跟了他那麼多年,對他了解的估計比他還清楚,可你真的是他的例外。”
我低下頭,雙手交纏在了一起。
他居然跑到那個筒子樓去住,那地方夏熱冬涼的,他身體吃得消嗎?而且那裡治安也不好,他一個總裁住在那裡,萬一被綁架怎麼辦?
“覺得很誇張嗎?還有更誇張的。”
向華端起茶杯,把裡面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他說:“前段時間,晟承和英國那邊有個合作,他們派來的人是個伯爵,十分重視禮儀。結果他連個領帶也不打,就這麼去了,弄得人家當場就擺臉子了。”
“你知道他爲什麼不打領帶嗎?”
我的手驟然緊縮在了一起。
他每次手把手教我係領帶的畫面清晰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總是系不好,他就看着我。帶着淡淡的笑容,見我眉頭越皺越深時,他就會握住我的手教我一遍。
然後他會說:“記住了嗎?傻瓜。”
他總在這時叫我傻瓜,可是卻從來都是不厭其煩的教我。
“很多事情,我還是那句話,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我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朋友,我不能代表他,所以我沒法說。但是,我敢說,如果你離開他,你會後悔。”
“後悔?”
我擡頭看着向華,他是一臉的篤定。
“陳陽母親的去世,大家都不想。厲總在這裡確實該負責,可是……”
“別可是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停頓了一下,“那你又何必執着呢?”
我反駁:“這不是執着的問題,而是良心的問題,道德的問題。”
向華努努嘴,似乎在醞釀什麼,很久以後,他開口說:“我要是說陳陽母親的死是有直接原因的呢?”
我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向華的話。什麼叫做陳阿姨的死是有直接原因的呢?
我張口想問,這時向華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接聽電話。
他用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人交談,聽他話裡的意思,我沒想到厲若承已經打開了美國的市場。但是美國那邊的公司似乎是聯繫不上厲若承纔會打電話給向華。
向華掛斷了電話,自己試着又給厲若承打過去,也是無人接聽。
我說:“是不是洗澡或者睡覺了?你讓前臺的人上去找找他。”
向華點點頭便給前臺打了電話,前臺知道這是貴賓,一接電話就派大堂經理直接上去了。
向華他一直不掛電話。等着大堂經理的回話,看着向華嚴肅的表情,其實這是他一貫的表情,可是我心裡卻一直打鼓,說不好,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
過了一會兒,向華皺皺眉,反問句:“沒有人?”
厲若承出去了?在霖城,他會去哪裡?
過了幾秒,向華又問:“藍盒子?不是我們的。”
我一聽,“噌”一聲站了起來。
這個舉動嚇了向華一大跳,連電話裡的大堂經理說話,他回答都慢了半拍。
藍盒子……是藍盒子……
樑賓來了!
他說過他要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說連同我在乎的人。他也不會放過!
我急急忙忙的就要離開,擡腿時大腿撞到了桌子腿,把我絆了一跤。
向華又嚇了一跳,跑過來把我扶起來,他說:“你怎麼了?”
我抓住他的手臂,喊着:“快找到他!快!”
向華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神情嚇到了,他什麼也沒多問,把我扶起來,我們兩個人就立刻上了車。
我坐在車上,一個勁兒地催促:“開快點兒,再開快點兒!”
向華點點頭,還是沒多問,把油門踩得更深。
到了酒店門口,我一路小跑的就要去他的房間,我的腳還沒完全好。跑起來有些可笑,但是我哪裡還顧得上別人的目光。
霖城這樣一個小地方,厲若承身邊只帶了向華一個人來,他要是真的中了什麼陷阱,連營救都比東城來的困難許多。
進了電梯裡,向華終於開口了。
他問我:“你這是怎麼了?厲總不在也不至於如此,他也有可能自己出去。”
我急的攥緊了包帶,不知道從哪裡說起,我只聽到那個藍色盒子,就覺得毛骨悚然了。
到了頂層,我衝到他的房間門口,向華打開了門。
裡面的擺設就和他平時的居住環境一樣,很整潔,東西有條理的擺在一處。
臥室裡,他的一整套西服平整的放在牀上,我問:“他今天準備出去嗎?”
向華搖搖頭,“他在這裡除了你的事,沒有別的事。”
那這套西服擺在這裡是爲了什麼?
我又跑到了浴室,發現浴缸的水還很溫,我趕緊和向華說:“他應該是準備洗澡的!可是……”
可是他遇到了什麼。被阻攔了!
想到這裡,我簡直從頭涼到腳。
“或許他出去辦什麼事,他沒有帶,興許一會兒就會回來。”
不,他肯定是被人劫走了!
我轉過身,一把抓住向華,我說:“把酒店的監控調出來!我得看看!”
向華皺了皺眉,對我說:“我們又不是警方,怎麼可以看酒店的監控呢?你糊塗了?”
對啊,我沒有這個權利。
我又說:“那我們趕緊報警!快!別耽誤時間!”
向華攔住我,對我說:“從剛纔我看你那麼着急,我就沒攔着你。可是你到底怎麼了?報警?厲總失去聯繫恐怕連半個小時都沒有,我們怎麼報警?”
這不行,那不行,我該怎麼辦?他到底去哪裡了?
向華見我一臉急的不行。又問:“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你告訴我。”
我急的哭了出來,我說:“我也不知道,我說不清楚。總之咱們得找到他,我不放心!你帶我去找他!”
向華之後還勸說我再等等,可是我一秒也等不了,我拉着向華下樓,開始滿霖城的找他。
期間陳炎山來過電話都被我掛斷了,我現在什麼心情也沒有,滿腦子都是找到他。
如果真的是樑賓,我無法現象他會對厲若承怎麼樣。厲若承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動了他一根汗毛都會傷到我。
向華抽出一張紙給我,對我說:“擦擦。”
我接過紙巾,小聲道:“他到底在哪兒?在哪兒?”
向華想說什麼,但最後沒有開口,只是認真開車。
由於厲若承在這裡真的沒什麼好做的,我們完全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轉。
我急的七上八下,這時電話響了,是陌生號碼。
我原本想掛斷,一看是陌生號碼,心裡“咯噔”一聲,遲疑着有些害怕接電話。
但我馬上又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得知厲若承消息的方法,於是我沒再猶豫接通了電話。
“喂……”
“……”
“說、說話!”
“嗯,沒看錯。姐,姐夫在咱們家樓下站着呢。”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