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出巡的日子,和在泠雪宮中並沒有什麼不同,照舊是我和蕭亦炫對坐,他改奏摺,我看書。

皇家的馬車,就是不一樣,雖說只是微服,不是正式的巡視,但還是華麗非常。掀開馬車的簾子,兩面都是置頂的書櫃,擺滿了各種從宮裡帶出來的書籍,另一面留了一扇窗戶,可以隨時掀起簾子來透氣,靠着書櫃,是一方小几,後面是幾個大大的坐墊,厚厚的棉布織成,舒適非常,小几旁九龍戲珠的香爐裡燃着味道清雅的百合香,使整個氣氛顯得寧靜而悠遠……

我靠在窗下,時不時好奇的掀起簾子來看看,想感受一下異國風情,哪怕身後的蕭亦炫用他冰冷的眼神凌遲我,我也視若無睹的繼續着,瞪就瞪,怕你啊!反正又不少塊肉!

一路西行,景色荒涼了許多,據《四國志.南冥》裡記載,南冥和整個都相對富饒的北覲不同,以峨嶽爲界,以東則雨水陽光充足,稻可收兩季

,以西則以草場爲足,稻只收一季,等越過南冥和勒苛的交界處的大草原,連草場都稀少了,只是在勒苛首都附近的平原有相當豐美的草場,書上說是引了兩川之水之故。

一路上趕路甚急,也沒什麼時間感受一下風俗民情,過了峨嶽,行不了幾天,就到了南冥和勒苛的交界處的大草原。

這天起得很早,空氣中飄着薄薄的霧氣,當清晨的第一屢陽光透出朝霧的時候,我掀開了簾子,頓時一股帶着甜甜朝露香味的冰冷空氣撲面而來,我打個哆嗦,神志一陣清明,放眼一望,呼吸立刻一滯,沒到過草原的人,絕對無法想象和感覺到草原的雄壯和蒼茫,只有身臨其境,才能被其所震撼,所感動,那一片的綠,一瀉千里般綠到天際,極目之處,綠和藍在模糊中交融着,感染着,即相互影響着,又那麼明朗的分開。而天空,是那麼的高,那麼的空,空到讓人感到連心都幾乎融化在這白雲蒼狗間了。

不禁的,我輕吟出聲:“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香後常作驚人之句啊!”身後的蕭亦炫一臉淡然。

我轉過來伸個懶腰,不理會他的諷刺,“這不是我作的,只有遊牧民族纔有如此的胸襟和氣度,只有對家鄉深深的眷戀才能作此佳句!”

蕭亦炫正待說什麼,外面突然而來的通報聲打斷了他將出口的話。聽到來人的聲音,蕭亦炫臉色陡然一變,我也跟着嚇了一跳,認識他也算有

一段時間了,從未見過他如此失常。

蕭亦炫不聲不響的掀了簾子下車,片刻之後回來,臉色如常,但仔細看還是覺得蒼白了些。

進來之後,蕭亦炫抿緊了脣,閉目靠在書架上,下一刻,他猛地睜開了眼睛,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不自在的動了動,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緩緩道,“你應該知道最近本王的王弟閔王返京。”

我點頭,就是駐守在邊關的那個閔王吧。

“你也應該知道南冥和北覲不同,北覲是分封諸侯,而南冥國則是由各個不同的部落組成,南冥國主相當於部落聯盟的頭領,不過權利更大更廣泛!”

我再次點頭,四國志上提到過的。

“本國和勒苛的交界處,是蒺藜族之地,所以蒺藜族的族長是否忠於本國對本國來說十分重要,本來蒺藜族一向對皇族十分盡忠,但閔王最近

得到密報,說蒺藜族族長和勒苛過往甚密,所以本王才一定要親自來一趟,以作安撫和威懾!”

我皺眉,怪不得蕭亦炫要在這個劍弩拔張的時刻跑到如此危險的地方來。

“可是炫王陛下不覺得這個賭注太大了嗎,如果我是勒苛的王的話我一定先攻南冥。”

“哦?爲什麼?”蕭亦炫挑眉,“不是應該先攻北覲嗎?北覲正處於分裂的時期啊,不是應該一舉拿下嗎?而本王得到消息勒苛也確是在北覲

邊境駐有重兵。”

“那應該是疑兵之計吧,”我思忖着,“雖然北覲現在是內亂中,但一但外敵入侵,我想我王陛下和修宇一定會聯合起來,畢竟是自己的國家

,豈容他人染指?而我更相信南冥不會不插手,脣亡齒寒的道理,炫王陛下一定比我清楚,不會讓勒苛吞了北覲再來吞併南冥的!而攻打南冥

則不一樣,表面上看南冥比較平靜,不易攻打,但實際上北覲和南冥的合作關係已經破裂,北覲現在無論是誰,都不會有能力來幫忙,都在互

相牽制中,所以說攻南冥更加有利可圖!”

‘啪啪’蕭亦炫輕輕鼓掌,“和本王分析的一樣,但我們能分析到的,勒苛王也一定能分析到,所以蒺藜族之地絕不容有失,否則南冥就會像被打開門戶的房子一樣,任人來去了。”

也不盡然,不是還有峨嶽這個天險嗎?最多南冥的江山去掉一半而已,當然我只敢想象,不敢開口,我還沒有不想活的慾望。

“那現在怎麼樣?”想到剛纔他的反應,我打個寒戰,不會那麼巧吧?

看着我變了的臉色,蕭亦炫點頭,“對,正如香後所想,蒺藜族叛變,現下聯合勒苛囤兵20萬,誓要拿下我南冥!”

我呼吸陡然一滯,手足驀的冰冷,20萬?這是個怎樣的數字?足夠睬死我一百萬次了!

“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我的聲音有點發抖,“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你來這裡不可能不設後着!”

他咬牙,“有,這場仗是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打的,所以閔王的5萬兵力,正在距離此處一百里處待命!我們正趕去和他們匯合!”

5:20??好可怕的懸殊,能打嬴嗎?這,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嘛!

這時,蕭亦炫彷彿看穿我想法的聲音傳來,“所以,現在只有依靠香後的妙計了!”

我一愣,猛的提高聲音,“我是人,不是神仙,我能怎麼樣?!”

蕭亦炫神色未變,只是冷哼一聲,“那麼只有請香後爲我南冥陪葬了!”

我大驚,張口就想破口大罵,囁嚅了幾聲兒,卻沒發出任何聲音,脫力似的向後一靠,罵他現在有用嗎?如果沒用,還不如想想有沒有什麼辦

法纔好!

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睛,古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役在我腦海中一一浮現,好半晌,我才睜開眼,定定的看着蕭亦炫,“把地圖給我看看吧

,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我不陪葬!”

“早就準備好了!”蕭亦炫露出笑容,抖抖手中的羊皮地圖。

我疑惑的掃他一眼,“你這麼相信我?”

“能提出推恩令和治國之道的,本王有理由相信香後不是普通人!”

我頹廢的向口靠了靠,北覲的皇宮裡,到底有多少他的密探啊!思極此,我不禁陷入更深的疑惑,他和杜駿宇的關係,真的只是感情那麼簡單

嗎?還是,另有隱情?

“香後?”

“啊,沒事!”我挪向小几前,仔細的研究着附近的地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擡起頭來,看見自己的眸子倒映在蕭亦炫的眸中,正灼灼

發光,“看來如今唯一的辦法也只有如此了!”

“哦?”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四個字來,“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