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未落,鄭卓超的手機鈴聲響了,他拿着手機,走去陽臺接聽。
我跟在他身後,聽他說些什麼。
“好,我知道了,知道。”
我聽不出所以然,等他掛了後,我等他和我說。
鄭卓超看着我,說道:“你爸爸所有公司,地產,銀行賬戶,現在已全部凍結,他人已經被帶走,你媽媽那邊,別墅被控制了,媽媽也會被帶走,接受調查。”
我着急說:“我媽媽沒有參與的!你們突然這樣,會嚇到她!”
“我知道,但是這是程序,包括我們這邊,現在也被控制了,我們也會被帶走。”鄭卓超牽着我的手,讓我看外邊。
外邊已經被警車包圍,我忙問:“意思是你的身份沒有曝光?”
“輕易不能曝光。”他微笑。
“你以後還有任務?”我問。
“難說,先這樣走下去,能不曝光最好。”鄭卓超點頭。
我同情地看着他,看樣子他還是不能去找夏夢,唉。
“我可能要坐牢。”鄭卓超笑笑。
“問題大嗎?”我問。
“大不大沒關係,又不是真犯事了,傻丫頭。”他轉頭,看我的眼神,忽然閃過柔情。
我別開他目光,輕嘆一聲。
這樣也好,不會讓媽媽覺得,是我和鄭卓超串通,把李家推向地獄。
“我想……爸爸一定能看出,是你讓他翻的船。”我說。
“他一定能,”鄭卓超手指頭按着眉心,沉思一會,微笑說,“但他已經沒有機會泄密出去。”
我點點頭,心裡很是難過。
“一切都是有因纔有果,小茹,這不是你的錯。”鄭卓超柔聲安慰我。
“嗯。”我輕聲。
“包括江城的器官案,宋醫生背後的大佬,其實終極boss都是你父親,你想想那些受害者,你就不會對他有任何愧疚了。”鄭卓超的手臂,輕輕攬着我的肩。
“我知道了。”我不覺落淚。想到宋醫生,想到西西,想到那些可憐的受害者,我確實無需愧疚。
但難過總是難免的。
“去換了衣服,我和你一起下去,我媽怕是已經嚇壞了。”鄭卓超柔聲。
“好。”我轉身進屋,在衣帽間拿了套孕婦裙,穿好後出來。
我們下樓,鄭夫人果然嚇得面容失色,看到我們,快步跑過來哭道:“卓超,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着鄭夫人着急的樣子,心裡很痛,可憐的母親,爲兒子操碎了心,卓超卻不能告訴他實情。
“沒事,媽,沒事。”鄭卓超輕輕抱了抱她。
“沒事他們來我家做什麼?你這孩子,到底又犯什麼事了啊!”鄭夫人看樣子還不知道李家的事,她轉頭問我,“小茹,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想了想,柔聲說道:“媽,和卓超沒有太大關係,是我爸爸出事了,我們只是過去,走程序接受一下調查。”
“你爸爸出事了?他出什麼事了?”鄭夫人驚詫問。
“很大的事,唉,一時說不清楚,您別怕,卓超不會有事。”我安慰她。
警察們過來,請我們出去。
鄭夫人哭着,邊走邊問:“你爸爸那邊,卓超最近沒參與什麼壞事吧?”
“問題不大的,媽。”我攬着她肩。
鄭夫人哭着數落了:“你爸爸到底做些什麼呀,這麼嚇人,上次帶卓超進賭場,這次又害得我們一家要被警察帶走,媽這輩子規規矩矩,從不敢做任何壞事,想不到老了,還要被押上警車……”
卓超看她一眼,目光很心疼,他沉聲說:“媽,對不起。”
我和鄭夫人在警察局呆了兩天,應該是有特殊照顧,我們被安排在一個還不錯的單間,有兩張牀,牀上都鋪有乾淨的牀單和被子,還有生活用品,房間帶了洗漱間和廁所,挺方便的。
這裡的警員不時給我們送吃的進來,還有咖啡,熱牛奶,態度和藹,照顧周到。
鄭夫人偷偷問我:“監獄的待遇這麼好嗎?”
“也許吧,可能那些電視電影都是亂拍的。”我隨口回答她,心裡卻惦記着媽媽。
真正在監獄哪有這麼好啊,我知道我們肯定是受了優待的,畢竟卓超並不是犯人,而我們也是因爲他的任務,無辜到了這裡。
但是媽媽不同,媽媽肯定是在真正的監獄裡,過着不舒服且擔驚受怕的日子。
還有卓超,進來後便沒和我們在一起了,我們也不知道他被關在哪裡去了。
我倒是知道他不會受虐,也不會有事,但是鄭夫人卻什麼都不知道,急得整天垂淚,害得我整天安慰,嘴巴皮都快要磨化了。
第三天的時候,我們被釋放了,我安頓鄭夫人在休息椅上坐下後,去找媽媽。
我打聽了好一會,總算知道媽媽關押的地方,我在警員陪同下,進了她的房間。
這裡條件果然差多了,房間很小,也沒衛生間,媽媽呆呆坐在單人牀上,神色恍惚憔悴。
“媽!”我心酸得不行,快步過去抱住她。
“小茹!小茹!你沒事吧?急死媽媽了——”媽媽像是猛地驚醒,抱住我大哭。
“媽,我沒事,我已經被釋放了。”我哭着說。
“那就好,你沒事就好!”媽媽拉着我在牀沿坐下,哭着問我,“你爸爸他犯了什麼事啊?媽媽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晴天霹靂一般。”
我搖着頭說:“我也不知道。”
我心裡很內疚,這樣騙她,我真想告訴她實情,但是我不可能說,因爲這關係到卓超的隱藏身份。
媽媽點頭:“也是,媽媽每天在你爸爸身邊,媽媽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
她擡起淚眼問我:“卓超呢?卓超怎麼樣?”
“卓超沒和我們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他。”我裝作很擔心害怕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你爸爸怎樣,唉!也不知道事兒到底有多大!”媽媽嘆氣。
我心疼地看着她,哪敢告訴她,她的丈夫是那麼大背景的人物。
我來不及和媽媽多說幾句,便被警員請出去了,媽媽哭着送我到門口,我看着她消瘦憔悴的身影,和早些天優雅端莊的貴婦,彷彿判若兩人,不覺心如刀絞。
“小茹,你別擔心媽媽,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她叮囑我。
我噙着淚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和鄭夫人回家後,我心裡一直惦念着媽媽,鄭夫人心裡惦念兒子,我們倆都不怎麼說話,各自發呆。
我想找人疏通一下,最少替媽媽換個好點的房間,但是我不知道該找誰。
想了想,卓超的任務完成,爸爸入獄,我不再擔心被他監控,應該可以聯繫承希了,於是忙起身,快步走去樓上,想揹着鄭夫人,給承希打個電話過去。
進了臥室,我也沒鎖門,走到窗邊,撥打了承希的號碼。
承希那邊稍候一會便接通了,他聲音有些低沉喑啞,壓抑着濃濃的思念:“寶貝……”
“承希!”我還沒說話,先忍不住淚流滿面。
“不哭不哭,一切都快要結束了,你等着我,我已經訂好機票,就要過來了!”承希柔聲說。
“承希,你現在能不能幫我和這邊溝通一下,讓他們照顧一下我媽媽,我媽媽她沒有罪的,她並不管爸爸的事業。”我哭着說。
承希馬上答應:“好,你彆着急,我馬上聯繫。”
“嗯!”
承希頓了一下,柔聲問道:“孩子六個多月了,他乖嗎?”
“是的,六個多月了,胎動很厲害,好像比安好調皮。”
“安好那會也調皮呢,好了,見面再說,不耽誤時間了,你等我。”
“我等你,承希,我肚子很大了,但是這邊一直當是五個多月,再拖下去,已經掩飾不住了。”我說。
我這句話剛落音,身後傳來鄭夫人顫顫的聲音:“什麼掩飾不住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落了電話,回過頭來。
“意茹,你和誰說話?爲什麼說這邊一直當你五個月,再拖下去,就掩飾不住了!”鄭夫人緊鎖眉頭,嚴肅地盯着我。
我嘴脣動動,小聲說:“我的意思是,胎兒長得很快。”
鄭夫人厲聲:“你還在撒謊!你剛纔說‘承希’是吧?你在和顧承希打電話是吧!孩子根本就是顧承希的,是吧!”
她指着我,怒聲說着,渾身發抖,忽然手縮回去,按在胸口,難受地蹲了下去。
我看着她臉色忽然蠟黃,額頭滲出汗珠,嚇得幾步過去,喊着“鄭夫人”,伸手去扶她。
鄭夫人擡眼看着我,顫聲說:“你連‘媽’都不叫了!”
“不是……不是……媽,你別這樣,我們慢慢說……”我趕忙搖頭。
“你滾!滾出去!”鄭夫人怒斥,接下來劇烈咳嗽起來。
我來不及和她解釋,先用手機打了急救電話,然後腆着大肚子,小跑出去,下樓去了鄭夫人的臥房,在她牀頭櫃裡找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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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櫃子裡有常備的救心丸,我拿了救心丸,跑回樓上。
鄭夫人已昏厥了,我將藥丸倒在她舌下,然後拳頭有節奏叩擊她心臟,大聲喊“媽”。
她悠悠醒轉,渙散的目光凝聚在我臉上時,呼吸又急促了,她狠狠盯着我,顫顫地憋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