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原句沒有這句臺詞,徐挽是提前看過劇本的,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淡淡一笑,最終擡腳離開,彼時腦子裡面卻浮出一首詩,是年少時純情少女常常朗誦的:去也終須去,往也終須往,待到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徐挽是一個人回京的,她回家打掃了衛生,洗了個澡,換了舒服的睡衣,拉上房間內所有的窗簾,昏天黑地的睡了一覺,這一覺很長,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她餓的胃都抽抽了,最終不得不爬起來,外面的天空已經黑透了,她打開了電視,然後給自己下了一碗麪。
電視節目上正在播報最新娛樂新聞,主持人嘴巴像是爆豆子一般說着這兩天的頭條:沈逸因工受傷,無緣開年大作《沉魚落雁》,陸息餘藉機上位,奪得“靖宇公子”一角。
網上也熱鬧的很,沈逸的貼吧論壇粉絲後援會全部都鬧騰不已,陸息餘的粉絲卻空前高漲了熱情。
徐挽關了電腦,手機卻響起來,上面許蝶安三個字讓徐挽食不下咽,急忙接起來:“安安姐。”
“徐挽,休息好了沒有?”
徐挽恭敬的坐好,聲音正經:“安安姐,對不起,你要是……”
許蝶安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的不高興:“現在應該睡醒了,吃飽了人也精神回神了,咱們面談吧。”
徐挽說:“好的,那你把地址發給我。”
許蝶安說:“不出去了,就在我家吧,你過來吧。”
徐挽急忙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下樓開車趕往許蝶安的別墅。
她站在門前按門鈴,來開門的是沈逸,站在門口衝徐挽打招呼:“快進來,外面是不是可冷了?”
沈逸要是不工作,那就是一個十足的宅男,只不過整個人都穿着家居服素顏,還帥成這個樣子,徐挽此時自覺無顏面對許蝶安和沈逸,只是低聲道:“開車來的,沒感覺冷。”
她換了鞋進屋,整個別墅溫暖而明亮,許蝶安正坐在地毯上郵寄文件,又長又卷的頭髮挽作一團,乾淨漂亮的臉上戴着一副豹紋鑲邊的眼睛,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沒有工作時的幹練,彷彿女大學生一般,溫暖而清秀。
許蝶安頭也不回的問:“來了?”
徐挽“嗯”了一聲,規規矩矩的坐在沙發上,許蝶安食指修長的在五顏六色的鍵盤上來回翻動,卻對徐挽說:“把棉服脫了吧,這屋熱,一會你出去該受涼了。”
徐挽脫了棉服又坐回沙發上,許蝶安側頭看了她一眼,扶了扶眼鏡:“你怎麼了?今天怎麼不上躥下跳了,改當淑女了?”
徐挽這纔看清楚,那不是個裝飾,而是真正的近視鏡,她問:“安安姐,你近視?”
沈逸正從廚房倒了一杯西瓜汁出來,放在徐挽面前:“給,剛榨的。”
他說着也坐在旁邊的地毯上,翻着一摞文件,聲音悶悶的:“你也被她騙了吧,她七百度的近視呢,平時都帶隱形,沒想到吧。”
他說着衝徐挽挑眉毛示意:“幸虧我不是近視,不然將來這遺
傳給孩子,可不好。”
許蝶安側頭看他,翻了個白眼:“怎麼哪都有你,你現在越來越口無遮攔,你也不怕徐挽笑你。”
沈逸無所謂:“小挽又不是外人,誰還不知道誰啊。”
徐挽羨慕的看着兩個人,果然,這個世界是互補的,壞脾氣的許蝶安和幼稚的沈逸,終於都找到了幸福。
她笑眯眯的看着許蝶安的電腦,像發現了新大陸:“安姐你太酷了吧,這鍵盤是自己畫的?”
她鍵盤上畫的五顏六色的,每一個按鍵上都有特殊的小圖案,看上去花哨而獨特,像是美甲那種的。
許蝶安頭疼不已:“我本來眼神就不好使,沈逸還在上面亂畫,我老打錯字。”
她雖然這麼說,可是眼睛都不帶看鍵盤的,打字超快。
許蝶安笑道:“要我說,這就是青春期,我那會上大學的時候,也特別喜歡非主流和亂塗鴉。”
沈逸不愛聽了:“誰青春期呀。”他最討厭別人把他當小孩了,這個別人尤其是許蝶安。
許蝶安沒搭理他,按了提交,從地毯上站起來,問徐挽:“你吃飯了嗎,我給你做點去。”
徐挽急忙搖頭:“我吃過了。”
許蝶安就勢坐在沙發上,挨着徐挽,她摘了眼鏡,露出一張巴掌大小精緻的臉:“徐挽,最近的事情有一點多,我想和你談談。”
徐挽認真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安安姐,對不起,是我擅自做主,如果……我可以遞辭職信。”
許蝶安將桌子上的西瓜汁遞到她手裡:“我不是要追究你,我清楚這次的情況,如果不是陸息餘,恐怕就是陳意了,與其是他,還不如陸息餘,這都不重要,沈逸既然不演了,是誰都無所謂,問題的關鍵是,你爲什麼會主動幫助陸息餘?”
徐挽臉上一紅,無言以對,許蝶安見她不說話,又問道:“徐挽,你跟着沈逸已經兩年了,你是我親自挑出來的人,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都相信你。”
徐挽心中動容,她咬着脣,擡頭看許蝶安,問她:“別人是誰?”
許蝶安直言不諱:“蘇和告訴我,你和陸息餘行蹤過密,讓我提防,你不否認吧?”
徐挽低着頭:“我承認。”
許蝶安嘆息一聲:“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和陸息餘走這麼近,但是我絕對相信你,可是小挽,你還太小,你不明白一個道理,就算是人格絕對被肯定的人,如果不願意將自己解釋剖白,那麼就給了別人中傷他的機會,徐挽,我想保護你,不想有一天在我一無所知的時候你被別人利用傷害,懂嗎?”
徐挽眼圈一紅,她舉了杯子喝了手中的西瓜汁,冰涼甘冽,彷彿能夠沁入心底,她垂眸想了很久,最終擡頭看了一眼地毯上的沈逸和坐在身側的許蝶安:“姐,你放心,我知道什麼是公什麼是私,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你和沈逸的事情,至於陸息餘……我只是喜歡他,想幫他做點什麼。”
許蝶安和沈逸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許蝶安往徐挽身邊坐了坐,她伸手握住徐挽有點涼的手,聲音前所未有的擔憂:“以前,莫靈和你這樣大的時候,整個人火透了,驕傲的不得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帶,不但幫她工作,還在生活上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可是後來有一天她跟我說,她談戀愛了,讓我不要那麼管着她,人這一生都太可貴,女孩子尤其是,青春多麼珍惜,在這個圈子裡,這樣深刻的想要去愛一個人,這麼歡喜的告訴了我,就算那個人是陸息餘,我也沒有理由,也不忍心去拒絕,只能告訴她好自爲之,陸息餘和莫靈談了之後,莫靈整個人對工作的熱情都淡了,全身心的投入到與陸息餘的戀愛上,我沒當回事,後來她們一起拍了《神女》,陸息餘就是藉着這部作品家喻戶曉,可是這不夠呀,每個人都看着電視上這個帥氣的男孩,但是隻眼熟卻叫不出名字來,後來,她們短短一年的戀愛就斷了,莫靈被陸息餘擺了一道,整個人都陷入了緋聞,而這個時候,蘇和搶了莫靈的代言,陸息餘又和蘇和扯上了關係,莫靈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個人的運勢都在走下坡路,我們之間長達五年的關係,走到今天的相形陌路。”
她看着徐挽震驚的表情,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當年的莫靈就和你一樣單純善良,可是後來有一天,她親自把我送進了監獄,她告訴我,任何人都是不可信的,想要走的高走得遠,就只能踩着別人咬牙靠自己,徐挽,我相信你說的話,你公私分明,可是人都是會變的,就算你不會變,如果有一天你被陸息餘擺佈,終須在沈逸和陸息餘的利益中做一個選擇時,你能保證,你捨得傷害他?就算這些都不談,你和他在一起,他難道對你是真心的?你被傷害了怎麼辦?”
徐挽紅着眼圈,沈逸看了許蝶安一眼:“別說了,小挽心裡不好受。”
徐挽伸手捂了捂臉,許蝶安和沈逸以爲她哭了,剛要勸慰,她卻放下了手,認真的看着沈逸和許蝶安:“陸息餘是我喜歡的人,自從認識了他,我在工作上出了很多的問題,沈逸回國那天的事情,只有蘇和susan姐和我知道,是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我告訴了陸息餘,我知道是他通知了媒體,這次《沉魚落雁》的劇本,是我忍不住幫他,他一直在利用我,我都知道,可是他從沒有說過讓我爲他做什麼,這讓我在被利用的同時,還保留了最後的尊嚴,我們私下常常一起喝酒,他常常向我訴苦,對沈逸的嫉妒,對何音的憤怒,對未來的渺茫,都讓我心甘情願的去爲他做任何事情,也許這是一種欺騙感情的方式,也許一切都是假的裝的,我都知道,我的心也很難過,爲什麼和沈逸一樣年輕的陸息餘,會變成這樣一種人,倚靠着利用女人生活,可是就是因爲都知道都明白,才更心疼,但是我不是莫靈,不會一頭栽下去,我永遠不會那麼公然的站在他的身邊,我也不是蘇和,不會若即若離,我以後不會再和他聯繫,但是隻要他需要我,我都願意幫助他,但是我絕對不會忘記,我是徐挽,沈逸的助理,就算被傷透了心,都是我活該,我受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