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四下學期課已經很少,夏然閒下來就自己寫寫東西打發時間,孫怡又迎來人生新的春天,那天她興沖沖的說要勤夏然吃飯夏然才知道孫怡找了男朋友,據說很有錢,飯桌上孫怡喝了很多酒,她又哭了,夏然明白在她心底的那份愛早已刻骨銘心,她一時忘不了也正常。孫怡卻搖頭說她早已不記得秦江是誰,她哭花了臉,到最後大聲的對夏然說既然愛情和錢不能同時得到,沒有愛情她寧願要很多錢。夏然知道她是醉了。那天她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拖回宿舍。

夏然已記不清是從那一天決定要和凌清江在一起的。但是卻清楚的記得是因爲他的腿傷。大概是週末,孫怡要夏然陪她出去逛街,經過籃球場的時候夏然一眼看見凌清江,以前也在籃球場上碰見他,夏然本想就那麼裝作沒看見的過去,可是無意間卻發現他的不對勁,夏然仔細看他纔看出他的右腿在抖,同學不清楚原因以爲他是累了,取笑他“你是不是個老孃們兒,這纔多大一會兒時間就撐不住”,凌清江受不得這刺激,就在要跳起來的時候腿上狠狠傳來痛,隨後就摔倒在地上,夏然想也沒想衝過去,扶起他“你沒事吧,走,去醫院”,凌清江掙開她“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不行,走吧,我送你去醫院”,凌清江不想在她面前表現的如此脆弱,擺擺手不耐煩“跟你說了沒事就是沒事”說着又要走開,夏然執着的像個孩子一樣她我走她就後面跟着,任憑後面他的舍友和孫怡一臉的不知所謂。

“你憑什麼管我,都說沒事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凌清江停住問她。夏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她直覺着自己必須讓他去醫院,她知道他的腿做過手術,如今看到他疼的發抖的樣子,心疼的發慌,似千絲萬縷的蟲子爬上來一樣,她不是木頭,她也明白什麼是情什麼是愛,愛之深,疼痛也是會傳染的吧。夏然下了決心一般,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睜開,那就這樣吧,就這麼在一起吧,既然註定要糾纏在一起,那何不趁現在,夏然覺得說出那句話也沒想象中那麼難以啓齒,反而有種解脫的舒暢,夏然鼓起勇氣“我,就憑我現在說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凌清江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你。。你說什麼”,“我說,你願不願意做我男朋友”,男朋友那三個字聲音小的彷彿來自地下,但是他聽到了。“真的嗎,你是說真的嗎,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凌清江高興的像個孩子。拉着夏然的手“可是,真的不疼了,不用去醫院的”“不行,”夏然說的肯定完全毋庸置疑。凌清江無奈不過沒有關係現在她讓他做什麼他都覺的美好的不行。

“醫生說要住院觀察一天”這是夏然進門的第一句話,躺在病牀上的凌清江一臉不甘願,他纔等到她接受他,他還想拉着她的手逛街,帶她吃她喜歡吃的東西,和她一起上自習呢。可是現在困在牀上什麼也做不了。凌清江懊惱的看着夏然“都是你,要不咱們偷偷溜走吧,你看我的腿不是能動嗎”,夏然看他不以爲然的動彈,就生氣道“你又不是醫生,再說躺一天能耽誤你多少事情”,頓了頓又說“不用通知你家人嗎”,夏然看他,凌清江搖頭“不用了,他們一時也趕不回來”。夏然看不出那是什麼表情。也識趣的閉嘴。夏然從來沒問過他他的父母到底是做什麼的,家裡有什麼人,她想以後總會有機會知道的。。。其實誰都無法預測未來,夏然後來才學會這句話。

夏然從來沒想到凌清江這麼勤快,是打電話勤快,夏然剛一踏進宿舍他就打電話“到了沒,做什麼,像我嗎”,夏然無語“剛進來,不是剛纔分開的嗎,”儘管每次夏然都語重心長的“教導”他不要浪費資源,不要有事沒事的打電話。放心電話夏然揉揉頭髮,孫怡坐過來“看看着幸福的小女人,”繼而又神秘兮兮的用肩膀輕輕靠了她一下問“你們到哪一步了,說吧,接吻?上牀?”夏然沒好氣的輕打她的頭“你想什麼呢,齷齪”,“好好好,我齷齪,你純潔”,孫怡說的陰陽怪氣。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除了拉過手之外好像沒做過什麼,想起剛剛牽手的時候心裡又是一陣狂跳。夏然想起那天來。就不由得發笑。

有一次凌清江吵着要和夏然一起上課,那是中外美術欣賞,從古代的巖畫到秦始皇兵馬俑,,老師操着濃濃的地方口音對着大屏幕講“古代人的思想是偉大的呀,超前的呀,這個是什麼,有沒有同學知道的”,夏然知道,那是漢朝辛追墓出土的T形帛畫,“有沒有人知道啊”老師鍥而不捨的問,“那個男生,你站起來回答”,凌清江沒想到老師會叫到他,左顧右盼知道沒有辦法推脫,不情不願的站起來他那裡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依稀記得好像歷史書上見過,一下又說不上來,凌清江一臉無助的看向夏然,夏然故意低下頭,凌清江憤憤的想她這是想故意讓他出醜的吧,夏然卻對上他那眼神分明在說怎麼樣,你回答呀,就不告訴你,誰叫你吵吵的要來。凌清江硬着頭皮“那是。。。古代的畫”,“噗”教室裡一陣大笑,凌清江想那時有個地洞就好了他直接就鑽進去再也不出來。老師一臉無奈“這個同學是我見過史上最牛回答的同學,你叫什麼名字”,“那是咱們班的家屬”孫怡小聲的說。老師確實聽到了,“這個家屬應該好好學習歷史啊,別給你們家的丟臉”夏然想死的心都有。老師言歸正傳“英布大家都知道吧,背楚投漢之人,項羽死後,漢王劉邦稱帝,淮南王英布成爲異姓諸侯王之一。英布以六爲都城,治下的地區包括九江、廬江、衡山、豫章等郡。其後英布眼見功臣陳豨、韓信、彭越被漢帝誅殺,心中不安,於漢太祖十一年(前196年)七月舉兵反漢。漢太祖劉邦率軍親征擊敗英布,長沙國丞相利蒼候出啦幫忙,一舉拿下英布,大候擺平英布有功,就大肆賞賜,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辛追就是大候的夫人,古代人崇尚人死魂不散的說法,所以興厚葬一說,那辛追是大候的夫人呢,就狠狠的往裡塞東西,她的墓出土的可說是哪個時期最豐厚。這幅帛畫體現的就是天上人間和地下,最上面這是月亮蟾蜍代表的是什麼,那是天上,下面勤勞的人民就是人間,地下,嗯自己也可以看到這個就不講。”後來又講到古代春圖,看到大屏幕上的那副交纏在一起的**裸的色情圖,夏然不由得低下頭。凌清江不知什麼時候抓住她的手。老師咳了聲“我不知道該不該降到這個,但是一想咱們不是搞藝術的嗎,也就順便拿出來放一放了,如果誰想要這方面的資料可以說出來的啊”。同學們大笑。

有時候夏然要回宿舍,可是凌清江不肯,拉住她的手搖晃着說“不能回去,離宿舍關門還有很長時間,你看”說着提起手腕給她看錶,夏然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覺得時間還早,況且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做就隨他繼續走。和大多數這個年齡的學生一樣,戀愛總是美好的,儘管夏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很甜蜜的。夏然感覺凌清江的手緊緊攥着她的手,想睜開,可是凌清江卻說“不要動”,夏然心跳的厲害,今晚的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夏然說不上是哪裡不一樣,可他攥着的她的手很不舒服,夏然嗔怪他“你快放開些,很疼”,“我。。”夏然瞪着說不上話的凌清江“你今天是怎麼了”,凌清江清了情嗓子“我只是。。。想到上課老師放的那張圖了”,夏然臉上一熱,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所以想故意叉開話題,可以是又找不到個合適的正糾結着凌清江卻前面停下來,夏然就那麼直直撞上他的胸膛,凌清江一米八的個子,夏然鼻子剛好撞上他,夏然噌的一下擡起頭想離開一下,可是凌清江卻緊緊抱住她,“別動了”,凌清江沙啞的說。夏然臉上着火了一般,突然就想起以前看到過的哦一本小說,女主角被男主抱的快要窒息,她以前從沒體會這句話的真諦,現在確實如此的真實。

凌清江微微拉開兩人的一點距離,低下頭直勾勾的看夏然,夏然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腦子一片混亂,正慌亂之際凌清江不期然放大的面孔就那麼貼上她的,嘴被嚴嚴實實的堵上。周圍一片漆黑,夏然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做,只是覺得他在不放開他下一秒就窒息而死,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推開他,夏然感覺過了一個世紀凌清江纔不舍的放開她,夏然大口大口的吸氣,她不敢看他,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若不是凌清江看出她的窘迫才故作輕鬆的重新牽了她的手,她就會因爲無處安放的自己而羞愧致死。

那是林果清江第一次吻她,是他們共同的初吻,直到很久的很久以後,凌清江都感覺那麼的不真實,所以纔在午夜夢迴傷心時想記起來是什麼感覺確實抓破腦袋也想想不出的滋味。

八月二十五,晴,碧空萬里無雲,夏然沒有課,心裡很慌亂,從昨天開始凌清江就沒出現,這一點也不像他,在一起的日子沒有一天他不出現,即使夏然有時候覺的煩,無奈,他卻一如既往,理由是見不到她他就無法安心入睡,夏然無語,然後凌清江不現身也要打八百個電話。

可是自從昨天開始就沒看見他,也沒有一個電話,夏然有一絲猶豫的拿起電話,記憶中好像自己從沒主動給他打過電話,凌清江抱怨過,可是夏然卻反駁是你太心急,我沒有空閒給你打的時候你就先來了,可是今天機會就在眼前,夏然拿起電話卻又重新放下,拿起來她應該怎麼說,如果問他去哪了,萬一他說“想我了,纔給我打電話”那她應該怎麼回答,想到這裡就搖搖頭覺得找點事情做。夏然也覺得自己彆扭,她想過像其他戀愛的人們一樣,挽着男朋友微笑着看見熟人就大方的上前說“這是我男朋友”,也想在想他的時候拿起電話撒橋似的抱怨他“爲什麼不來電話”,也想在看見他感冒難受的時候摸摸他的額頭看看是不是很燙,夏然無數次的練習無數次的發誓從明天開始好好的豁出去的對他好,可是明天重複了明天,始終沒有跨越心裡的那條彆扭的坎兒。

夏然胡思亂想中度過一天,傍晚時分夏然就合衣躺在牀上,心煩的什麼也做不下去,手機一直在手裡死死撰者,夏然想她大概是快睡着了,有舍友問她是不是病了,她就輕輕搖搖頭,也不多說什麼,迷迷糊糊間聽到鈴聲響起,夏然幾乎是第一時間接起來,夏然屏住呼吸,果然是他打來的,“你都不想我嗎,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凌清江無力的問,沉默了一會兒,夏然才悠悠的開口“我。。。”,“好了,我投降,我忍不住的想你,我想讓你主動給我打個電話,哪怕問問我怎麼了,我就很開心。。”凌清江打斷她哀傷的說,夏然聽見他那麼傷,淚悄悄的落下,她也不想這樣的,她恨自己的彆扭,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有病,她小聲的說“我也 想你”,想你那兩個字說的幾乎沒了聲響,凌清江不知道她嘟囔了句什麼,可是他已經沒辦法再聽下去,他想見她發瘋一樣的想見她,他知道不應該把她逼的太緊,他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未適應,那麼他願意等她,等她接納他。等她也像他喜歡她一樣的喜歡他。

凌清江就站在她住的公寓前,那是他快走了無數遍也不厭煩的地方,他等她,很快她就出來了,凌清江好像在她臉上看見了淚痕,但是他沒有問,他寧願相信她剛纔爲他哭了。那就夠了。

凌清江帶她去了天堂酒吧,才一進門就聽見關慕楓叫“過來,這邊”,夏然見過他們,是凌清江的室友,夏然躊躇着跟在凌清江背後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