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涌出教室門,藍羽菲走進去,他們像避瘟疫一樣的躲開。藍羽菲有一刻覺得受傷,眼中受傷的神色一閃而過,儘管這樣的情景每天上演千百遍。
剛在座位上坐定,班長就走來,臉色難看的說:“班主任讓我告訴你,你爸爸讓你這個星期回家吃飯。”
說完,不待藍羽菲有任何反應,掉頭回到自己的座位和旁邊的人開始聊天,眼神在藍羽菲的身上飄忽,大概又在討論爸爸居然不知道她的電話號碼的問題吧。
“謝謝”兩字還卡在喉嚨間,刺痛難忍,藍羽菲嚥了咽口水,將沒來得及吐出的話語再度咽回。別人不屑的感謝,可她卻做不到不屑說。他,也是被逼無奈才和她說話的吧。藍羽菲有些自卑的想。
藍羽菲總是問自己,難道憂鬱症,和非典一樣可怕麼?爲什麼,每個人見了她,都如此畏懼和嫌惡?
放學後,藍羽菲騎着自行車回到那個久違的家,學校和那棟房子很遠,這樣漫長的一段路,她騎了將近一個小時。風像小刀一樣在臉上切割,即使裹着圍脖,依然冰涼刺骨,手指帶着手套,卻抵不過風的侵蝕,感覺到指尖的僵硬,藍羽菲的腳踏的更加賣力。她並不想在這條沒人認識的街道,在這個世界上突然消失。
藍羽菲想,人們看好戲的眼神一定比同情的眼神多。
頭髮在肆意的飛揚,她想,她從來不曾如現在這一刻,討厭自己隨着風打轉,糾纏在一起的頭髮。
騎着車子進入到小區的時候,保安帶着同情看着藍羽菲,盡職的將門打開,他們都認識她了。有錢的藍先生家,有個有病的女兒。
他說:“回來啦。”他是她們這個小區最年長的保安,比她爸爸還年長,有張慈祥的好人臉。也許是因爲他人好,才這麼久都沒下崗。在一羣年幼無知的保安中間,他是最讓人歡喜的一個。
藍羽菲衝他笑笑,騎着車子拐進車庫,將車子放開。小小的粉色自行車,在爸爸墨黑色奔馳的襯托下,顯得幼稚可笑。上面掛着鈴鐺,媽媽愛聽那個聲音。
開門的是樑姨,很疼愛藍羽菲的一個人。在這個家裡面,也許她呆的最久。比常年不在家的爸爸還要久。
“回來啦,小菲。你看看,凍成這樣,快進來快進來。”樑姨將她拉進去換鞋。
室內溫暖無限,空調是個好東西,家裡溫度很高。藍羽菲自然的將圍脖和手套交給樑姨,客廳裡,那個女人正在看雜誌,皮膚細膩,一點也看不出真實年齡。左手無名指上的鑽石,閃閃發亮。她雍容高貴的坐着,看着藍羽菲進屋,看了看她,笑着說:“終於回來了。可以吃飯了吧。你爸可一直在等你。”
藍羽菲沒有說話,藍爸爸從樓上的書房下來,一邊下樓一邊說:“小菲,回來啦。”
他走到藍羽菲身邊,看起來很高興,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藍羽菲不說話,他有些窘狀,讓她略感抱歉。她們總是這樣尷尬,這是她不想回家的原因。
爸爸將藍羽菲拉到餐桌前,她手有些瑟縮,他收回手,笑着說:“你看看你怎麼凍成這樣,是不是很冷,也不知道多穿點。餓了吧,都是你喜歡吃的菜。”
“哦。”藍羽菲看了看餐桌上,都是平常她喜歡吃的菜,只是卻並不如往日那麼讓人有食慾。
那個女人並沒有和她講話,也許是嘗試了無數次之後的絕望,她終於決定不再僞裝,學會了對藍羽菲,視若無睹。只是看着她沉默不語,樣子很不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