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鶴雲和龔欽城都是恩恩愛愛的,諾玉則一直執拗的坐在馬上,眼不見爲淨。直到有一日下了大雨,鶴雲才連拖帶拽的把諾玉拉進了馬車裡。諾玉一直黑着臉,連話都不跟鶴雲說了。鶴雲知道諾玉有多麼痛恨欽城,畢竟當年諾玉在魔域的時候,欽城沒少折磨她。
龔欽城則永遠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眼裡好像除了鶴雲,什麼人都裝不下了。他用餘光觀察着諾玉,開口說道:“諾玉,我們在一起行進了已經整整五日了,難道你不記得你當初的諾言,你是不是應該趁着現在有機會,好好跟我說說有關思勿和魔靈之力的事啊?”
鶴雲被欽城的話驚了一下,有些擔心的看着諾玉,諾玉現在的心事很重,最牽掛最憂心的就是思勿了,自己連稍微和思勿沾邊的事都不敢提。欽城還真是可以,直接問的這麼明瞭。
諾玉轉過頭,有些不屑的打量着龔欽城說道:“已經整整五日了,你的手下卻連個進一步的消息都打聽不到,你現在居然還有心情問這些沒用的,你還真是心寬。”
龔欽城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自己,一下子覺得很沒有面子,他雙眉緊皺,瞪着諾玉說道:“諾玉,我念在鶴雲的面子上,一直都在順着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在我還是和你好好商量說話的時候,你最好老實交代,不然我不會在之後的行程裡,讓你這麼好過的。”
諾玉無語的笑笑:“龔欽城,自從那年我和鶴雲喬裝成難民,坐進你的轎子,我就沒有想過以後可以一生安穩。我也正是因爲你的城府和毒辣,纔要和你走到一路的,但是請你聽清楚,和你走在一路不是爲了給你賣命,而是爲了更快的找到思勿。所以你覺得,在我找到思勿以後,我還會害怕你,還會因爲你去出賣思勿嗎?”
“諾玉,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弄死你!”龔欽城一下子爆發了,馬車外面聽見了動靜,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諾玉仰頭微笑着看着一臉憤怒的龔欽城,鶴雲一把抱住龔欽城的胳膊,大聲乞求道:“欽城,不要,不可以啊。你答應過我的,以後都不會在爲難我們姐妹了,姐姐是思勿唯一牽掛的人,你不可以一意孤行,壞了大事。姐姐說的沒錯,現在思勿是魔域少主的身份,已經天下人人皆知,眼下知道他的過去和魔靈之力的事已經沒有太大的用途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趕緊知道思勿現在的處境和方位。”鶴雲看欽城稍微緩和了一點,趕緊拉他坐下接着說道,“欽城,你現在多派些人去打聽思勿的消息吧,不然我們這麼多人繼續這樣沒有明確方向的找,到最後機會就白白被別人拿走了。”
欽城看向一臉擔憂的鶴雲,突然有些疑惑的問道:“鶴雲,你不是也是仙靈境的人嗎?那麼按道理說,她知道多少,知道什麼,你也應該通通知道纔是啊。爲什麼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我卻一直在捨近求遠?”
鶴雲看着欽城,真誠的搖搖頭說道:“我從小身子不好,如果不是因爲我和姐姐是雙生姐妹,師父覺得我們一起出現在你面前更有勝算,也許我就不會認識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因爲你身子不好,你師父就偏心;因爲你身子不好,你師父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諾玉,沒有告訴你。所以你現在是告訴我,你跟我一樣,也是局外人,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諾玉看着鶴雲有些沮喪的表情瞪着龔欽城說道:“龔欽城你還真是有心計,你現在是因爲從我身上問不出什麼,就打算用這招來挑撥離間嗎?鶴雲是你摯愛之人,你不尊重她的師父就算了,居然連她也一起傷害。你難道不知道,鶴雲就是因爲這些,一次次被你利用,讓她一步步走入歧途嗎?你如果真的愛她,我求求你,能不能盼點她好。”
鶴雲拉着情緒有些激動的諾玉,搖搖頭說道:“姐姐,我真的已經放下了,我明白師父和姐姐對我的愛,對我的好。我沮喪不是因爲我不知道什麼秘密,而是我現在什麼也幫不上,看着你們爭吵也幫不上,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很厲害,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是處,除了耍點小伎倆,傷害心疼和關心自己的人,其他什麼都做不了。”
諾玉拉住鶴雲的手說道:“鶴雲,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在姐姐的眼裡,你是這個世上最聰明的人,你真的是最好的,最獨一無二的。”諾玉瞟了一眼龔欽城,繼續說道,“龔欽城,爲了能回青鸞國皇宮,見到思勿,我曾經的確立下誓言,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兌現。今日我願意說出這一切,不是因爲你,而是因爲我的妹妹,我不想對她不公平。”諾玉溫柔的拉起鶴雲的手,“從此我們姐妹再也不會有秘密了,我現在就把我在魔域和思勿的一切告訴你,還有我知道的所有跟魔靈之力有關的事也告訴你。”
鶴雲緊緊的握住諾玉的手:“姐姐,鶴雲也有好多好多事要跟你坦白,等你說完,我也全部告訴你,我們再也沒有隔閡,再也沒有疏離了,以後永遠都是最好最親的姐妹。”
龔欽城的嘴角微微一抿,雙生姐妹就是在爭吵,終有和好的時候,畢竟是一個孃胎生出來的,自己稍微用了個計,她們就全部老實交代了。龔欽城坐在馬車裡,好似隱形了一般,兩姐妹手拉手說的那叫一個專注,那叫一個動情。二人一會嘻嘻哈哈,一會梨花帶雨。龔欽城聽着幾乎瞌睡了,可是又怕錯過什麼重要的事,於是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聽着。
兩姐妹交心的談話,已經足足兩日了,龔欽城實在不明白,明明可以一句話說完的,爲什麼女人卻要帶着那麼多修飾詞,說個十幾句才能徹底說完。就這樣,龔欽城坐在馬車裡,似乎感覺已經過了好幾年,整個人都弄的身心疲憊,自己好像也從來沒有這麼累過。他終於忍不住了,掀開馬車的簾子,跳下馬車,走出去透透氣。
他沒走出幾步,剛伸了伸手臂,一個手下就飛奔而來,迅速下跪稟報:“國主,屬下在魔域域都徘徊數日,終於打聽到了思勿的消息。”
龔欽城一聽,心情大好,之前的疲憊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可是卻依舊不動聲色的說道:“繼續說。”
“這段時間,思勿已經在魔域接受祭祀宗廟和祭典歷代魔尊的儀式,今日他跟隨魔域的長老和那惡靈的護衛魔奴,一起出發去了雪峰山,準備挑選吉日,在雪峰山接任,成爲魔域新一任的魔尊。”
“他最終還是爲了一個女人妥協了,我曾經真的以爲他不一樣。他如今揹負的一切和我當初竟是那麼的相似,魔域的長老可是親手害死了他的母親,他真的就這樣甘願成爲新一任的傀儡嗎?”
那個手下疑惑的看着國主,出了一頭的汗。龔欽城嘆了一口氣,擺擺手示意他退下,那人才鬆了一口氣,趕快起身離開。
龔欽城走回馬車,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還在說的津津有味的兩姐妹,輕咳了一下,輕描淡寫的說道:“找到思勿的行蹤了,他今日去了雪峰山。”
諾玉一下子不說話了,原來他已經從魔淵輾轉去了雪峰山。之前他還在魔淵,那說明他還在抵抗,他們把他視作犯人,可是現在他居然去了雪峰山,那就說明思勿已經放棄了抵抗,已經妥協了。諾玉雙手有些顫抖,不自覺的緊緊握在一起,思勿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他怎麼可能甘願去做傀儡?
鶴雲和龔欽城同時看見了諾玉的擔憂和緊張,鶴雲趕快把手覆在諾玉手上,給她力量和安慰:“姐姐,你不要擔心,你不要忘了思勿已經在仙靈境完成了修仙,雖然只是初級的修爲,但是以他的聰慧和智謀,他一定是有了萬全之策,纔會答應去雪峰山的。”
諾玉看向龔欽城認真的問道:“他是去雪峰山接任魔尊之位的嗎?”
鶴雲緊張的看着龔欽城,她好怕答案跟自己想的一樣,因爲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着仙魔一體的思勿,決定放棄修仙,而要引現自己體內的魔性,讓自己成爲純魔血魔人。他現在只有初級修爲,之前熟練的人類武功根本不值一提,根本沒有辦法抗衡他體內一點點外漏的魔性,不然白殊教的那些上層的上古法術,他不會一下子就能學會。之前諾玉一直在他身側,會時不時幫他壓制體內魔性,可是現在他孤身一人在那,只怕等到見面那日,他早已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沒有理性的嗜血魔鬼。
龔欽城臉上依舊沒有一絲痕跡,他淡淡說道:“不清楚,只知道他去了雪峰山。我們不要瞎猜了,趕快抓緊趕路。”龔欽城內心也是擔憂的,如果一切都快速進行了,那麼召喚魔靈之力豈會等自己這個外人。那麼這麼多年的苦心策劃也就付諸東流了。
諾玉沒有看龔欽城,但是卻說了一句:“謝謝。”她知道思勿現在的處境一定很艱難,她默默乞求上蒼,一定要保佑思勿,不要讓他變成魔人。因爲他的笑一直都純真的像個孩子,這樣的人是註定不會成爲惡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