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話是夢還是現實?
尚安閒睜開眼睛的時候,唐知歆正睜大雙眼,死死盯着他的鎖骨。看得出來,她的視線雖然凝聚在他身上,但她的眼睛沒有聚焦,只是很茫然地盯着一處,心裡似乎在想着別的事情。
尚安閒思緒漸漸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探向唐知歆的額頭,溫暖的手掌在她額頭貼了會兒,然後又把臉頰貼了上去,接着是額頭,是嘴脣,一系列動作完了之後,唐知歆終於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與他四目相交。
“尚安閒,你昨天有沒有對我說什麼?”唐知歆定定地凝視着尚安閒,將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看在眼裡,不願意錯過絲毫,就這樣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尚安閒沒有答她的問題,伸手撩開她粘在頰邊的髮絲,輕聲說:“頭還痛麼?嗓子痛不痛?燒已經退了,但是你嗓子聽起來還有些沙啞,一會兒再吃點消炎藥吧。”
“尚安閒,昨天……”唐知歆急於知道記憶裡拼湊出來的那一些畫面究竟是夢境還是真實,哪有心思去聽其他那些瑣事,當下也不管尚安閒說了什麼,只是一心追問自己想知道的。
但尚安閒和她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現在似乎只關心她的身體。不等她再問一次,他又開口說了:“怎麼?還有其他哪裡不舒服麼?”
他緊張地坐直了身子,整個人從溫暖的被窩裡直了起來,爲了不讓她受涼,他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用被子把她捂得嚴嚴實實,除了露在外邊的腦袋,她全身上下都被他包裹在被窩裡頭。
唐知歆只留了個腦袋微仰頭看着他,她知道自己若是想知道別的事情,必須先得交代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不然她接下來還得和他繼續這種雞同鴨講的對話很久,直到他們一方先敗下陣來。而他,一旦遇到她身體的健康問題,那麼先敗下陣來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唐知歆在被窩裡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然後歪着頭想了半天,對他老實交代說:“頭和嗓子還有些痛,不過這都這是一些而已,主要還是眼睛不大舒服,眼睛扯着頭一陣一陣的痛。”
說到這裡,她又擡頭看他,對他問:“我眼睛怎麼這麼不舒服?我昨天是不是哭過?”
“難受吧?都腫成這樣了。一會兒拿點冷水給你敷一下,敷一下應該會好受些。”尚安閒說完就低頭輕吻着她的眼睛,一臉的心疼不捨,那雙眼睛溫柔的能漾出水來。
“昨天到底怎麼了?我哭了是不是?”她很焦急,手心鬆開他的衣襟,攀上了他的肩膀,使勁兒搖晃他的身子,“我爲什麼哭?你是不是對我說過什麼?嗯?尚安閒,我爲什麼哭?你是不是對我說過什麼了?”
尚安閒被唐知歆搖晃了半天,原本的輕鬆溫和慢慢褪去,眼中又帶了晦暗,他匆匆移開視線,低頭吻着她的額頭,不再看她,輕聲對她說:“你昨天發燒了,睡覺的時候很不安穩,總是醒一陣睡一陣,還不停的做噩夢,流眼淚,一直哭着喊我的名字。”
唐知歆被他的這句話嚇呆了,愣愣地任尚安閒親吻她的額頭,又愣愣地擡頭去看他,正好被他落下的脣瓣親到了嘴角。但她一直愣愣的,沒有心思去迴應他,只是睜大眼睛看着眼前人,看着他清澈的淺棕色眼眸裡映出自己的樣子,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難道,她之前想起的事情全都是真的發生過?
她哭着喊他的名字,這不就是之前憶起的片段之一麼?
她哭着喊尚安閒尚安閒,哭着交代了自己醉酒的事情,哭着把自己心裡的話都給說了,還傻不拉唧的把自己喝酒喝進醫院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難道,這些都是真的發生過?
難道,尚安閒已經知道了所有?
尚安閒離開了唐知歆的脣,低頭看着她,像是有話想說。
唐知歆也擡頭望進他的雙眼裡,看到了他的猶豫和不安,她還沒探究個清楚明白,他溫熱的脣又在她的額頭碰了一下,然後說:“很難受吧?再坐會兒,再坐會兒我們就起來,吃了早餐就吃藥。”
唐知歆愣愣地望着他,喉頭髮緊,想要出聲問他,卻什麼也發不出來,只能呆呆地被他抱在懷裡。
好半天之後,她從被窩裡把手伸出來,使勁扳正他的臉蛋,逼迫他和自己對視,這麼對視了幾秒她便一本正經地對他問:“尚安閒,我昨天到底給你說什麼了?”
見她如此認真的望着自己,尚安閒也不逃避,用那清澈的眼睛溫柔地望着她,溫柔地對她說:“你昨天說了好多,你想聽哪一個?”
“……”唐知歆呆了呆,想起之前回憶起來的片段,她好像確實說了很多話。而且基本上沒有一句是該說的
“你……我……我你撿要緊的說說重點”雖然她覺得回憶起來的那些話每一句都是重點,但是……但是沒準那些只是她夢裡發生的,也許她說夢話的時候根本支支吾吾沒說幾句呢?
抱着這麼個念頭,唐知歆不死心地望着尚安閒,一臉的緊張,一臉的小心翼翼。
尚安閒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也換上了一副特別認真的表情,用特別認真地語氣對她說:“那好吧,我說重點。”
唐知歆緊張兮兮地等了半天,尚安閒卻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眼睛裡像是流淌着一汪春水,又柔又暖,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你到是說呀磨蹭什麼勁兒?我昨天到底給你說什麼了?你聽到什麼了?”唐知歆急了,使勁揉了揉他的臉蛋,硬是把他蒼白的臉頰揉出了點點紅暈,跟個沾了水珠的新鮮桃子似的,看上去實在可口得緊。
“你昨天哭着對我說……”尚安閒抿了抿脣,頓了會兒,忽然說,“你好喜歡我。”
“……”唐知歆呆了呆,愣了半晌纔回神,“啊?我就說了這個?”
“你……你還哭着喊我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喊。”說到這裡,尚安閒微微垂下眼睫,那像羽扇一樣的睫毛不安地顫動着,臉頰爬上了不正常的紅暈,“讓我不要離開你,還……還……”
見尚安閒那扭捏的勁兒,唐知歆急得熱血沸騰,扳着他的臉使勁蹂躪:“還什麼?還什麼啊?你倒是說清楚啊”
“還,還撕我衣服,緊緊地抱着我不鬆手,還……”說到這裡尚安閒不說了,他擡起眼睫看了唐知歆一眼,用那種“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微羞眼神瞄着她。
唐知歆膛目結舌,她覺得自己已經明白了尚安閒的意思了,她覺得他沒說完的那幾句話她也能猜出來了。
莫非,莫非她昨天不止發燒還外帶了發騷,燒得稀裡糊塗的時候還不忘扒他的衣服想騷上一騷……
不至於吧?她潛意識裡有那麼飢渴?
不可能啊自從尚安閒數次在緊要關頭緊急剎車之後,她就不怎麼惦記那事了,她本來就不是非做不可的女人,怎麼可能發燒的時候還要對他下手?
唐知歆臉上的表情精彩之極,她不想相信尚安閒的話,可是她也不願意相信自己記憶裡的那些畫面是真的。
這兩種相較起來,她反而還比較願意選擇相信尚安閒說的。她情願自己是發燒燒糊塗了,燒得對他上下其手想要吃了他。
反正這也不算丟人不是?該做的他兩都做過,該看的早看過,該摸的早摸過,該親的也……反正情侶之間最親密的事他們兩都做過了,她可不會因爲這些事情再害羞。
想通這一點,她回過神來,又拽着尚安閒繼續問:“就這樣?”
“嗯。”尚安閒輕抿着嘴角淺笑,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
唐知歆決定無視那些紅暈,接着問:“沒別的?”
“還有別的嗎?”這下輪到尚安閒提問了。
“既然沒有那咱們就說別的。”說完這句話唐知歆也抿了抿脣,好像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沉默了半晌之後,唐知歆說,“嗯,那個,昨天,昨天你有沒有對我說什麼?”
其實比起暴露了她醉酒醉到住院的事情,她更擔心睡醒時她最初想起的那一段畫面,就是他對她說分開的那個畫面。
“比如?”尚安閒問。
“比如……比如……”該不該說呢?唐知歆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還是決定不問了,就當那是一場莫名其妙揪心撕肺的噩夢吧反正……反正如果尚安閒真對她提了分開,他也不可能還睡她身邊不是?
尚安閒看唐知歆比如了半天也沒比如個所以然來,他也不再多話,把頭埋進她的肩膀,聞着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假設問題:“知歆,如果今天是你最後一次過生日,你想怎麼過?”
“這是什麼問題?”唐知歆愣了愣,覺得尚安閒的思維太跳躍了,她一時半會兒沒跟上來,直到尚安閒又重複了一次,她才答,“你最近真奇怪,怎麼老問些假設性的問題?怎麼都是如果如果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啊?”
“你就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想怎麼辦?”
眼看尚安閒問得這樣認真,唐知歆也不好掃興,認真地想了會兒便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了:“我啊,如果是過最後一個生日,我應該會和最心愛的人膩在一起,簡簡單單過一天就好了。然後我會一直記得這樣一天,一直記得。我覺得,簡單平淡就是福分,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是過最平凡簡單的生活,那也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