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兒忍着初次騎馬的不適,一步一挪的隨南宮御走進客棧。迫不及待的坐在舒適的椅子上,她從沒有像今天一樣覺得椅子的重要性。瞬間感覺渾身舒坦了不少。
“小二,兩個房間,飯菜送到房裡。吃完後,送桶熱水進去!”
“好咧,客官!樓上請!”店小二在前面帶路,零兒在後面跟得很吃力,特別是上樓梯,全身筋骨僵硬痠疼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雙手攀着扶梯,咬緊牙。
“等你上樓,天都亮了!沒用!”
南宮御粗聲責備。單手把她突然抱起來,扛在肩上上樓。零兒只覺天旋地轉,嚇得揪住南宮御的衣服,緊咬嘴脣,不敢叫出聲!
店小二低頭抿嘴竊笑,這公子好生奇怪,明明心疼姑娘,嘴上卻說得難聽!
吃着湯麪,零兒忍不住開口。
“主子,我們這是去哪兒?”
“……”
“主子,我們還有幾天到?”零兒說着話,手可一直沒停,早已飢腸轆轆的她一口接一口吃着,額頭漸漸冒出細汗。
“……”南宮御一聲不吭,明顯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主子,是不是有急事要辦?事情會不會很麻煩?”
“…….”
“主子…….”
“主子…….”
“主子……”
“閉嘴!”南宮御低聲呵斥。他已經受夠這擾人清靜的傢伙。
“可是,零兒還不知道主子的目的地呢。”南宮御嘴角微微抽搐,冷眼瞪着零兒,可惜零兒此時只顧着吃飯,哪裡知道有人會用殺人的眼神瞪着她。
“……洛陽!殺人!”許久,從南宮御口中風輕雲淡的飄出幾個字。
零兒停頓了一下,但很快恢復正常。
“是!零兒知道了!”
這回換南宮御吃驚了,她的反應不該如此平淡,回答也不該是這樣纔對。南宮御緩緩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視這個總喜歡遮住左臉,怕被別人看到臉上傷痕的人
“爲何要執意跟着我?難道你不怕我嗎?”南宮御慢慢說出心中的疑惑。
“還是說你只是爲了報恩才留在身邊侍候我?”不等零兒開口,南宮御徑自說着。他不假思索的拂開她額前的髮絲。
“因爲主子是好人!”
“從沒有人說我是好人!”南宮御的語氣有些自嘲。
“可是在零兒心中,主子是好人!至少主子對零兒很好。從沒有人像主子一樣真正疼愛和關心過零兒!”
“可是我也想丟棄你,不是嗎?”
“可是主子最後還是沒有丟棄零兒阿!”零兒眼中閃出無比信任的光彩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零兒都不知道惹主子生氣多少次了,可是現在零兒不是還是好好的嗎?”零兒說着,將泛紅的臉撇向一邊。
“而且……而且……主子也沒有嫌棄零兒長的駭人!以前零兒還在山莊的時候,每個人都怕看見我的臉,零兒知道自己長得醜……”
“……你,一點也不醜——”
零兒不可思議的擡頭看着南宮御。南宮御伸手撥開零兒眼前的幾縷亂髮,這個動作彷彿做了千百次一樣自然。零兒直直的望進他的眼裡,愣愣的承受他突如其來的溫柔,一股曖曖的情緒在她心中散了開來,凝在喉裡那股陌生的酸楚怎麼樣也發不出來,一雙烏黑溼潤的眼裡透露出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
與她相對的南宮御似乎也受到了震動,但他畢竟是個善於掩飾情緒的剛毅男子,在零兒還來不及發現前,他已恢復一貫的冷漠。
晚飯就在兩個人的沉默中結束。
吃過晚飯,零兒將房門拴好,取下發簪,與其說是髮簪,不如說是一根筷子。一頭秀髮散落肩頭,脫去衣服,小心的踏進浴桶裡。當她全身浸在熱水裡時,渾身筋骨霎時得到舒解,用手緩緩揉捏隱隱作痛的大腿……
在柔滑的水的撫慰下,零兒不知不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回想過去的十七年,所有的讓她覺得開心幸福的日子加起來也恐怕沒有這二十多天來的多。雖然他曾不止一次的要她離開,但總在發怒之後默認了她的存在;雖然有時很冷漠,也很少說話,但是其實對她很好。她從不敢妄想自己會有漂亮衣服,有溫暖的牀鋪,柔軟的棉被,甚至是能圍桌吃飯,頓頓有上好的飯菜的奢侈生活。但是現在她卻像小姐平時沐浴一樣有舒服的熱水用……這一切,都是他給她的。從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鼻子一酸,淚水流了下來……
零兒不止一次在心中感謝上天給她的厚愛,也不止一次告誡自己要珍惜這一切。她無以爲報,只能盡心盡力的服侍好主子,爲了主子,就算是要她的命,她也心甘情願……
輕輕拂過額前的溼發,南宮御手指的觸感依稀存在,不由得將身子壓入水裡,想緩解臉上的熾熱感,但卻無法抑制自己快速跳動的心……
主子,其實長的比風公子好看多了——
她癡癡地笑了出來,完全不知道她是第一個說這句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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