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割席,夜不能寐
次日,艾臻有些不安,於是想去看看朵珏,然而,朵珏並有打算給艾臻開門,艾臻無奈,只好離去。
“把門口的侍衛都撤了吧。”艾臻過意不去,撤去了朵珏門口的衛兵。
“是。”
待到艾臻走遠,躲在樹後面的柳絮匆匆進屋,此時的朵珏淚已決堤,抱着艾殿澄不停哭泣的她自語道:“父皇啊,女兒好苦啊。”
柳絮見狀,把門窗關緊,走近朵珏說道:“公主,諾王已將外面守衛撤了。”
朵珏仍然在哭泣:“他爲什麼要這樣做,我父皇待他不薄啊。”
柳絮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安慰她道:“公主別哭了,小心傷了玉體啊。”
過了好一會,朵珏慢慢鎮定下來,柳絮從袖中掏出一封信,輕聲對朵珏說道:“公主,昨晚我偷偷地出去,將情況告訴了崔公公,崔公公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
朵珏擦乾眼淚,將信打開,看了一遍,擔心地問柳絮:“這麼做……真的可以嗎?”
柳絮堅定地點了點頭:“公主如果要保住平家的江山,何必顧及自己呢。”
朵珏嚥了一下口水,水汪汪的眼睛猶豫地看着手中的信。
“咚咚咚”只聽得外面有人在敲門,朵珏趕緊把信藏好,柳絮去開門。
“原來是郡主啊。”柳絮笑眯眯地迎道。
“聽說弟弟病好些了,我想進去看看他,可以嗎?”門前,八歲的瑈君眨着她那雙惹人愛的杏眼,有些發紅的鼻子,配上那奶聲奶氣的嗓音,活脫脫一個布娃娃,讓人不愛不行。
“當然可以。”柳絮恭敬地說道。
因爲朵珏懷孕後,瑈君就先由奶媽幫忙照顧了,幾天不見朵珏,瑈君已然十分想念了,不過她見弟弟在睡覺,也就刻意地放低了聲調:“朵珏姨母好。”
朵珏見了瑈君,也很開心,收起了悲態,笑着點了點頭。
瑈君朝弟弟的牀走近,睜大眼望着熟睡的艾殿澄,又回頭興奮地對朵珏說:“弟弟好可愛啊,我能抱抱他嘛?”
朵珏很喜歡瑈君,她示意了下柳絮,柳絮便小心翼翼地將艾殿澄抱了起來,說來也奇怪,一個晚上艾殿澄都沒有哭鬧,睡到現在都沒有醒。
“郡主小心些。”柳絮把孩子抱給瑈君。
瑈君接過弟弟,笑得更燦爛了,艾殿澄的嘴微微張開着,讓瑈君忍不住去捏了下他的臉。
“弟弟的臉好燙啊。”瑈君不經意說道。
聞言,朵珏的臉色忽然變了,猛地起身,趕緊把孩子抱過來,驚慌地摸了摸孩子的額頭,
“怎麼了?”瑈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朵珏眼神呆滯,急忙又摸了摸孩子的身體,“澄兒,別嚇娘啊,澄兒!”任憑朵珏如何呼喊,艾殿澄也不見醒來。
柳絮嚇了一跳,趕緊去找人來。
房間裡,數名太醫在爲艾殿澄緊急治療,氣氛凝重至極,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焦急得看着孩子。
聞訊從宮中趕來的艾臻破門而入,滿頭大汗的他看着病中的兒子,一動也不動地沉睡着。
“怎樣了,啊?”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一名太醫起身對艾臻說道:“世子體質太弱,加上先前生病還未痊癒,此番又受了驚嚇,所以昏迷不醒啊。”
“受了驚嚇?”艾臻皺眉,苦笑道。
“是……”太醫不由得冒出冷汗。
艾臻朝一旁的朵珏望去,朵珏低着頭,似在迴避什麼。
“治不好世子,本王要你們的命。”艾臻冷冷地說道,但是目光卻是對着朵珏。
“是。”太醫們驚恐地應道。
晚上,朵珏房裡。
“澄兒病得這麼嚴重,公主不應該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爲麼?”艾臻肅顏,看着朵珏。
艾臻認爲,是朵珏因爲心事太重,從而沒有好好照顧到孩子。
朵珏感到冤枉:“澄兒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好好對他?倒是他的父親,不知道行善積德。”朵珏埋怨道。
“你說什麼?”朵珏的意有所指,讓艾臻有些惱怒。
朵珏也不多說了,頭回向一邊,不再理艾臻。
“哼。”艾臻破門而出。
大約半個時辰後,文樞於書房等候艾臻。
“戶部主事張思遠的家僕告狀,說張思遠與人密切謀劃對諾王不利之事。”
“不利之事?”艾臻反問道。
“是,張思遠是前朝老臣,一心忠於皇室,爲人剛正,學生衆多,萬一張思遠向其門生灌輸了諾王的用意,開枝散葉,後患無窮啊。”
艾臻坐下來:“抓起來就是了,不用多問。”
“是。還有皇上聞世子生病,讓葛御醫親自來爲世子診病,還帶了些皇室儲藏多年的藥材。”
“明日,代我謝恩。”艾臻隨意地翻開一本書,邊說道。
“怎麼?明日諾王不去上朝麼?”
“世子危在旦夕,公主無理取鬧,本王心亂如麻,怎能去上朝?”艾臻無味地說道。
“長公主畢竟是皇上的親姊,臣怕皇上爲了長公主,會做什麼破釜沉舟的事。”
“天下均已被我掌控,他能做什麼事?”艾臻不以爲然。
“麻雀雖小,捕獲不易,大蟲雖猛,射殺容易。平氏的威信仍在百姓心中,時機未到,諾王還是小心爲是。”文樞勸道,說完便告退了。
艾臻擡頭目送文樞遠去,撇了撇嘴。
“路上小心點。”
“恩。”
深夜,朵珏將一張小紙條給柳絮,柳絮警覺地藏好,便偷偷地出府去了。
次日,在抓捕張思遠之前,張思遠已連夜逃走。
三天後,艾殿澄的命總算是救回來了,明顯能看出變化的是,艾殿澄不再有那種肥嘟嘟的嬰兒特徵了,整個人瘦小得感覺一個拳頭就可以抓住。不變的是,艾臻與朵珏的關係並沒有因此回暖。
興統十一年,春,早朝。
“南境去年農業豐收,連年戰亂所虧資源正在逐年彌補,南境皇帝極其記仇,聲稱要讓我境嚐到無援無助的滋味。”禮部尚書顧敬奏報道。
言畢,羣臣竊竊議論。
皇帝有些慌,對艾臻說道:“當初是諾王勸朕不要援助南境,今南境如此冒犯,朕該如何是好。”
“皇上。”艾臻不耐煩說道,“南境尚未打過來,皇上就如此慌張,豈非有失體統。”
皇帝嚥唾,艾臻如此說他,還是忍住了:“那……諾王打算如何?”
“何必管這些流言蜚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諾王英明。”艾臻話一說完,羣臣便急和道。
此刻的皇帝猶如傀儡一般,怒也不是,哭也不是。
下朝後,鄭率笑眯眯地跟在艾臻身後。
“王爺,您看,這春暖花開的日子,世子正應該呼吸呼吸春天的空氣不是。巧了,臣府裡的春色可是這天下一絕啊,您看要不要……”
艾臻聽鄭率如此變了花樣說,不禁大笑:“好,今天下午,本王便去你府裡看看。”
“誒,好!”鄭率的腰快完成九十度了,臉都快貼到地上去了,見艾臻同意了,頓時神龍擺尾。
這天下午,艾臻帶着艾殿澄去了鄭率府。
鄭率的府邸與別的官宦人家不同,他的家裡種滿了桃花,春天一到,便露出牆頭,漫天桃花飛舞,裝飾着這無味的官邸,明暗結合,竟成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桃花源,令人神往。
“諾王的到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還未等艾臻進門,鄭率已率全家老小出門相迎。
一番寒暄之後,艾臻就被邀請去了後花園,那是鄭率斥巨資修建的專門供來觀賞桃花的園子。
艾臻負手,似乎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站在原地欣賞了一番。
“王爺,您請坐。”鄭率雙手恭請。
桃園裡有幾張貼地的石桌石凳,鄭率倒是精心準備,早把坐墊放上,艾臻便坐了下來,他抱過剛滿一歲的艾殿澄,讓他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地幫他把衣領攏了攏:“冷不冷?”那一聲關心,將艾臻常掛在臉上的陰森殺氣蕩平無存,雙眼之間,流露出溫柔的關愛。
“王爺,要不讓世子先去裡屋用點點心吧。”鄭率欠着身說道。
艾殿澄眼睛直盯着前方成林的桃樹,掙着艾臻的手,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艾臻笑了,招呼奶媽道:“帶世子去玩吧,小心點。”
“是。”
一鬆手,艾殿澄就踉蹌着,喜滋滋地朝前方奔去,奶媽不敢怠慢,趕緊小跑追上。
“來人,給王爺上茶。”
鄭率喊道,只見從桃林中降臨一位身着桃色的女子,端着茶盤,徐徐走來,引得滿園桃花頓失色彩,這位姑娘獨領風騷,白嫩的臉龐透着桃紅,彎眉之下,閃閃動人,身上的清香讓艾臻爲之陶醉。
“鄭大人府中的婢女,也如此與衆不同?”艾臻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微微笑言。
“這是臣的堂妹,單名一個心字。”鄭率見艾臻喜歡,便順水推舟,“年近二十了,作哥哥的,還沒來得及幫他找人家呢。”
女子倒茶,遞給艾臻,有些害羞地將臉偏去。
奉茶之間,艾臻撫到了女子的纖纖之手,光潔的皮膚,溫軟如玉,飲茶之時,目不轉睛。
鄭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放緩語調,暗藏迎和喜色:“不如……將堂妹送於王爺如何?”
艾臻看了一眼鄭率,鄭率趕緊閉嘴。與朵珏連日的不快,早已讓艾臻有心發泄,此番見了仙女,哪能不動**,見鄭率有意,艾臻便笑道:“也好。”
“還不趕快謝過王爺。”鄭率指責其妹。
“民女謝王爺隆恩。”女子倒是有些驚措。
待女子退下,艾臻說道:“鄭大人良苦用心,意欲何爲啊?”
鄭率憨厚笑道:“瞧您說的,臣哪能跟文大人、何大人這些已經封侯賞爵的人比啊,臣光有苦勞,沒有功勞不是。”
“哈哈哈。”艾臻聽出鄭率的意思,笑道,“那本王就獎賞你的苦勞,封你一個‘忠遠伯’好了。”
“臣謝王爺。”鄭率趕緊撲跪到艾臻面前。
興統十一年,晚春,皇帝得其長子,取名‘傲’,艾臻等上書請立太子,皇帝大喜之餘欣然同意,於是封平傲爲‘太子’,靜妃史氏爲‘皇后’。
《草乂紀之天命》第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