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死死地盯着蘭斯洛特,想從他面上的神情變化看出端倪,看出他所言到底可信不可信。
良久,蘭某人面上神色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反之,霍夫的臉色卻是變幻不定,忽而一咬牙,冷哼一聲,道:“豎子,妄圖哄騙老夫!”
霍夫心下一橫,蘭斯洛特的話要是能信,母豬都能上樹了,只見得他一下仰首,以杯就口,便把那“琉璃金盞往嘴裡來傾倒。
周遭衆人無不面色大變,蘭斯洛特亦大是懊惱,後悔不已,不想最終還是弄巧成拙了,直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餘者又何嘗不想賞這廝幾個耳光。
“不!”
但聽得異口同聲地兩聲大叫響起,一男一女。
在場衆人之中,對“不死秘藥”最爲執着,甚至乎到了癲狂的境地,無疑要數三人,其一便是霍夫,其二便是那魔鬼,其三就是瑪麗夫人。當然,餘人並非不夠熱衷,只是相較於三者,渴望程度差了些。
那兩聲如一的大叫,一聲出於瑪麗夫人之口,另一聲倒是出乎衆人意料,乃是那魔鬼所發。只是衆人的注意全都集中在了霍夫的身上,沒有誰多作理會,唯有蘭斯洛特朝那魔鬼瞟了一眼,眼神露出些許古怪。
與蘭斯洛特的眼神同樣古怪的,是霍夫的臉,就見得霍夫一臉的驚異莫名,但他還來不及放下“琉璃金盞”,身畔便有銳風吹來。那魔鬼已經一把甩開瑪麗夫人,身影一一隱一現,便到了霍夫身前,雙爪疾探,一取咽喉,一奪聖盃。
霍夫也不是好惹的,他雖仰起頭來,以杯就口,服食“不死秘藥”,但全副心思都在防備周遭衆人,一俟那魔鬼有了動作,銳風上身,他忙不迭蹬地疾退。
可是那魔鬼的利爪如影隨形,緊咬不放,使他連將揚起的頭顱放低的餘地都不得。當下疾退間,猛地飛起一腳,朝身前的那魔鬼踹去。
霍夫的腿腳甫一擡起,便已擦着那魔鬼衣衫,只是那一腳踹出,那魔鬼的身影即破碎幻滅,僅是道殘影。
在那魔鬼發動之時,蘭斯洛特、卡特琳娜、布雷克、老卡特全都一擁而上,登時拳掌腿風、劍罡四溢。
其中蘭斯洛特、卡特琳娜、和老卡特往攻霍夫,前二人自然是意欲奪取聖盃秘藥,而老卡特則是怒而興兵。那魔鬼本還待再向霍夫下手,卻被布雷克使巨劍攔下。
霍夫不敢久鬥,硬接了蘭斯洛特、卡特琳娜和老卡特三人幾招,借力退開六七步距離,臉上一陣潮紅,旋即轉爲青白,嘴角溢出血來,顯然受了些許創傷。
眼見着蘭斯洛特、卡特琳娜和老卡特欲要進擊,霍夫喝道:“慢着!”又見三人不理會,連忙道:“這‘不死秘藥’有古怪!”
蘭斯洛特和卡特琳娜止住身形,而老卡特還待遞招,蘭某人忙將他拽住,卡特琳娜則對霍夫問道:“有甚麼古怪?”
邊上布雷克和那魔鬼亦是鬥了數招,短時間內奈何不得對方,聞言也暫罷了手。
霍夫還未回答,就聽赫羅維克的呼喚聲傳來,聲音顫抖,帶着驚慌悲傷,道:“瑪麗!你挺住!瑪麗!”
衆人轉頭看去,赫羅維克半跪在地,扶起瑪麗夫人,抱在懷中。而那瑪麗夫人的頸鎖處卻是血肉模糊,被利爪撕裂的傷痕,知是方纔那魔鬼將她甩開,順手撓了一把。
這一爪子連帶面上的紗巾一塊兒勾掉了,露出了燒傷毀去的顏容。再看瑪麗夫人的傷勢,眼見是不活了,赫羅維克心碎欲絕,把手捂住其頸鎖處的傷口,卻止不住鮮血從指縫間潺潺流出。不過瑪麗夫人雖行將就死,雙眼仍死死看着霍夫,或者說是看着他手裡的聖盃秘藥。
將死之人,衆人只是瞟了一眼,便再沒興趣,回眼看向霍夫,等他下文。
霍夫只把“琉璃金盞”略舉,與衆人相示,道:“你們看。”
那杯口上的一小團氤氳之氣猶自縈繞,衆人便知那杯中的“不死秘藥”仍舊存在,並未被霍夫給服下肚去,若那“不死秘藥”已失,杯口的寶氣自然早已散去,當下除蘭斯洛特外的其他人皆暗鬆口氣。
霍夫心知衆人定是以爲自家消遣其等,忙道:“裡頭的‘不死秘藥’根本倒不出來。”說着,他把“琉璃金盞”翻轉,杯口朝下,卻沒有一點一滴的液體墜落。
卡特琳娜問道:“怎麼回事?”
霍夫道:“我亦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情。”
卡特琳娜道:“肯定是你搞了鬼!”
霍夫冷然一哂,不作言語。
老卡特喝道:“霍夫,不管你搞甚麼鬼,速度把聖盃秘藥還回來,再向帕拉斯賠罪!”
霍夫並不理會老卡特,回眼瞧着手裡的“琉璃金盞”,深皺眉頭,忽把手指從杯口給探了進去。
霍夫探指入杯,挖了兩下,可急惱了衆人,其中蘭斯洛特、卡特琳娜和老卡特三人齊齊出聲,呵斥道:“住手!”、“你幹甚麼?!”、“放開你指頭,不要亂挖!”
三人便又要挺身上前,連同那魔鬼,帶契布雷克,欲要阻止霍夫之舉,奪取聖盃秘藥,霍夫連忙喝道:“等一下!”
蘭斯洛特道:“還等甚麼,等着看你亂搞麼?!把裡頭的‘不死秘藥’給搞壞了怎麼辦?!”
卡特琳娜附和道:“沒錯、沒錯!沒甚麼好等的!”
老卡特亦叫道:“廢話少說!”
霍夫見衆人氣勢洶洶,不由後退一步,大聲道:“你們再過來,我就把聖盃秘藥給摔了,大家一拍兩散!”他作勢便要把手裡的“琉璃金盞”摔擲,驚得衆人連忙止步。
蘭斯洛特扯起笑臉,道:“霍夫老先生,你這是做甚麼?摔了‘琉璃金盞’你不也落不着好麼?”
霍夫哼了哼,道:“我說了,這其中有古怪,‘不死秘藥’已經凝固在了聖盃裡頭,根本取不出來。”
蘭斯洛特原以爲霍夫翻轉杯口而不讓秘藥落下只是耍弄把戲,這把戲他也會,卻不曉得還有這等變化,難怪才然霍夫舉杯欲飲時,面色那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