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營地,只見帳篷已經拆了下來,老卡特正叉着腰,頤指氣使地指揮他的兩位同事收拾行裝,稍有不稱意,磕着碰着,立馬便破口大罵。
蘭斯洛特心下好笑,這糟老頭兒,還是個記仇的主兒,也怪那兩個蠢貨自己活該受罪,昨天如此戲弄自家老闆,老闆還不給你小鞋穿,處處與你爲難。
帕拉斯正坐於一塊石頭上,長劍橫置於膝,手持白布細細的擦拭,全神貫注,對周遭的雜音充耳不聞,再觀寶劍,長足三尺,一掌來寬,劍柄處多有磨損,劍身寒光凜冽,反射着晨光,耀的人心寒,真真是好一柄屠戮生命的利器。
蘭斯洛特暗讚一聲,好一個美人如玉劍如虹,昨夜那雷霆萬鈞,驚豔絕倫的一劍,他至今想來任然心有餘悸,想來她昨夜定也沒有盡全力,,自己的刀雖快,也不見得快的了她去,再加上那柄神兵,卻是更加讓人頭疼,心下卻也有了些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之意。
帕拉斯細細拭劍,神與劍合,此乃上乘劍道,正自聚精會神間,忽有所感,轉頭見蘭斯洛特正望着自己,於是開口問道:“你這麼早去哪了?”
蘭斯洛特見她忽然發問,只好硬着頭皮答道:“去找吃的了。”害怕言多必失,卻是更加惜字如金起來。
哪曾想帕拉斯只是隨口一問,沒有糾纏,他眼珠一轉,於是走到近處,道:“我剛剛在小樹林裡看到了幾具屍體,也不知道是盜賊還是殺手。”
帕拉斯有些詫異,這蘭斯洛特竟主動上來搭話,僱他這段時間來皆是沉默寡言,今天莫非是吃錯藥了,又見他一臉淡定的笑容,從容自若的模樣,彷彿昨夜那膽小如鼠,屁滾尿流的表現只是做了一場夢罷了。
心下雖奇,臉上卻仍是冷酷如故,面無表情,擡眼望了望四周,喃喃自語,“終於也忍不住了麼”。
蘭斯洛特隨其望去,只見四周大大小小的帳篷皆已撤去,各方勢力都在打點行裝,集結人手,手腳麻利的已起步離開,更快的更是早已人去樓空,留下一地狼藉。
這邊廂幾句話的功夫,那邊廂在老卡特的英明指導下,兩位僱工終於收拾妥當,於是幾人不再耽擱,啓程沿着小樹林邊往前方山道行去,據老卡特所言,只要翻過山去,遠方的遺蹟便已遙遙相望。
所有人心中興奮,腳步也不由加快了幾分,當太陽入主中天之時,他們終於站到了山頂。
幾人立於山頂,只覺天高雲低,視野遼闊,山風一吹,更覺心胸舒暢,只見遠方兩條大河相匯,聚成一條更大的河流奔騰而去,據老卡特所言,古城遺蹟便位於兩河交匯處,只是如今早已被草木所遮掩,由山腳下綿延向遠方,一片原始森林。
老卡特望着遺蹟的方向,連聲嘆息,帕拉斯拄劍而立,目光閃爍,也不知心中轉着何種念頭,其餘兩個僱工只看了一眼便沒了興趣,一屁股坐在地上連聲呼累。
蘭斯洛特走到帕拉斯身旁,語氣幽幽,言道:“一千年前,這片大地上生存者許多的種族,還有各種各樣強大而兇殘的猛獸,人類當時也不過只是其中之一,這些種羣爲了食物,爲了領地,爲了生存,相互之間不斷地廝殺、掠奪,許多弱小的種族因此滅絕,這片大地上到處充斥着血腥的殺戮。
但是就在眼前這片地方,誕生了一位強大的精靈,在他的率領下,精靈們東征西討,征服了所有的種族,人族、獸人、矮人、地精……最終結束了戰亂,他建立了一個強盛的帝國‘艾特納爾’,意爲永恆,永恆的國度,可嘆的是,那片廢墟無疑就是對精靈王查理曼最大的嘲笑。”
帕拉斯看了蘭斯洛特一眼,“你的話好像變的很多。”
“我只是昨天被你嚇壞了,回去自我檢討,覺得應該和你打好關係才行”,蘭斯洛特笑眯眯道。
“不必了,你們三人的工作到此爲止了,卡特叔叔,把錢給他們,讓他們走”,帕拉斯轉頭對老卡特道。
另外兩人頓時不依,齊聲大叫道:“開什麼玩笑,都走到這裡了,前面可是有着精靈的寶藏,我們可不走。”
老卡特大罵:“吵什麼吵,那個地方你們要是去了九條命都不夠丟的,拿了錢快滾蛋。”
兩人大吵大鬧,惹人厭煩,帕拉斯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工錢已經給了你們,你們已經不再是我的僱工,想去送死的話自便吧。”
兩人油滑如鼠,眼見那麼多窮兇極惡的傢伙們都往加納而去,倒也不是看不清形勢,有錢拿總得有命花才行吧,更何況所謂的精靈的財寶還連個影都沒見着,於是罵罵咧咧地將行裝扔下,往回走去。
“沒想到你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心腸卻挺好的”,蘭斯洛特突然開口。
“你怎麼還沒走?”
“我只是想起老卡特昨天說過要把你嫁給我,我總不能扔下妻子不管,自己跑了吧”,蘭斯洛特笑道。
眼見帕拉斯雙眼越發的冰冷,殺機四溢,他連忙禍水東引,指向老卡特,“是他親口承諾的,不關我的事啊。”
“我只是覺得你年紀大了,這小子長得也算過得去,還能弄雞給我吃,一舉兩得,這不是挺好的事嘛”,老卡特囁囁喏喏地說着。
一聲冷哼,帕拉斯轉身而去,大步下山。
老卡特一把揪住蘭斯洛特,“你小子竟然出賣我。”
“別生氣啊,我只是實話實說嘛,而且我也很喜歡帕拉斯,要是她嫁給我,以後你就能天天吃我整的雞屁股了,你說這該有多好”,蘭斯洛特面不紅心不跳地隨口胡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