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倫迪男爵兀自出了會兒神,蘭斯洛特見了便也沒再出聲,直到僱從把馬車趕來,他始才醒覺。
弗倫迪對着一旁的蘭斯洛特撫胸一禮,正色道:“蘭斯洛特兄弟,你我雖然相識才只半日,但卻不吝金玉之言,得你點醒,我已決意過幾日安頓好家中事宜,便啓程出國,暫避一時。”
“這艾威瑞斯,不,這整個格瑞德都已成了是非之地,留在這兒別說是加官進爵了,一個不好連命都沒有了,待得過些兒時日參加過宮廷宴會,賢伉儷不若便與我一道離開了此地吧。”
“甚麼伉儷?”蘭斯洛特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不由問道。
弗倫迪只道蘭某人沒聽清楚,便道:“我是說過些日子兄弟便攜尊夫人與我一道去國外遊玩,你看如何?”
甚麼鳥夫人?!你還記着這一茬兒呢!蘭斯洛特暗道,他心裡卻想到了別的地方去了,只聽得蘭某人道:“這個……先不忙,你說……過些天有場宮廷宴會?”兩人說着話,已然雙雙上了馬車,坐定下來,馬車輕輕一晃,特特聲響起,隨之緩緩馳動。
“是啊,怎麼了?”弗倫迪問,繼而他又開玩笑道:“我雖然只是小小的男爵,但好歹還是個貴族,還是可以去得的。”頓了頓,道:“兄弟你該不會是也想去參加吧?”看着蘭某人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他自己的笑容不由變得略是勉強。
蘭斯洛特正自盤算着再進王宮裡去一趟,不過經過了前日之事,以他靈感,已可覺察王宮裡頭透出來的凜然肅殺,想來現下那王宮裡頭的防衛定是更加的嚴密,便是他蘭某人想偷偷地溜進去,此回怕是也難能爲之。
不過眼下卻是瞌睡遇着枕頭,這弗倫迪過些兒日子要進宮中參加甚麼鳥宴會,可不正好讓他蘭大老爺混進去麼,嘿嘿。
蘭斯洛特伸手拍了拍弗倫迪的肩膀,笑道:“知我者,弗倫迪男爵也。”他繼而又道:“嘿嘿,某家長這麼大還沒參加過那勞什子.宮廷宴會,到要好好的見識見識。”
蘭某人對弗倫迪發苦爲難的面色視而不見,只道:“你放心,到時候見了那些個勞什子國王王后,公侯大臣,有某家給你撐腰,罩着你,免得你小子怯場,叫給人欺負了。”
“這……”弗倫迪瞧着蘭斯洛特的神色不似在開玩笑,是真兒個想隨他一塊去赴宴,有心拒絕,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
蘭斯洛特自是知曉其人所思,嘴上正經道:“放心,某家扮作你的貼身護衛,只在遠處觀看,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那弗倫迪經商多年,雖對那勞什子貴族的驕傲早已不放在心上,廣識草莽龍蛇。但他閱人無數,並非是甚麼阿貓阿狗都能入得了他的法眼,那也是瞧得蘭某人的出衆這才折節相交。
及至一番言談,果也是個有見識的,舉止亦見豪邁,只道民間多奇士,又怎知面前這廝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甚麼“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這種鬼話,信了那纔有鬼呢。
弗倫迪猶豫了一會兒,這才一咬牙,道:“那好吧,只是護衛是會被留在宮外,不允許進去的,如是扮作我的親屬,當就不妨。只是我家有何人大多已爲他人所知曉,這樣吧,不若便言稱你是我父在外私生的兒子,是我的弟弟,新近歸籍,雖無爵位,也算是個貴族,想來當可入內,只是卻要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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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你孃的西皮,叫老子給你的老子當私生子,你他孃的不是在開老子的玩笑吧?!蘭斯洛特聽得直翻白眼,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弗倫迪嘴角一扯,差點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來,他道:“或者你願意男扮女妝,假扮我新近迎娶的妻子,我想也是可行的。”
蘭斯洛特暗罵一聲,道:“私生子就私生子吧,總也好過給你小子當婆娘。”弗倫迪則已是把嘴咧得合不攏來。
蘭斯洛特見此,沒好氣道:“你小子可得把老子的大牀給準備好嘍,別人家是有起牀氣,某家不與俗同,自是特別得多矣,那是睡錯了牀就來氣兒。哼哼,某家要是生氣起來,乖乖不得了,連某家自己都害怕自己。”
“兄弟且請寬心,我家裡面別的沒有,一張大牀還是有的,兄弟你無論想睡多大我都爲你尋來。”弗倫迪道。
蘭斯洛特道:“那敢情好,某家就喜歡大的玩意兒,就像女人,奶•子要大,屁股當然也要大。”他又笑道:“你奶奶的,難得你這麼熱情,某家就上你家去做幾天貴族老爺,享受幾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拉屎有人端馬桶的奢靡腐朽生活,嚐嚐當豬的滋味兒。”
弗倫迪是明白人,雖然知道蘭某人的言語並非是針對自己,但他譏刺嘲諷廣大的貴族階層,其中不也包括了自己麼?
對這廝的言出無忌,乃至肆無忌憚,他已是無言以對。對這廝骨子裡透出來的狂放不羈,他既是欣賞,又是無奈,唯得抱以苦笑連連。
隨着馬車轆轆遠去,留下一道肆意狂放與一道乾澀勉強的笑聲,兩般笑聲,皆被風帶走,散在了街上人潮的喧囂裡。
……
夜,月明星稀。
王宮大殿前的廣場上停駐着一輛輛馬車,多是雙馬並轡,亦有單匹拉駕。
馬車上下來一位位華服紳士,其等下車側身,微微一躬,就見得車內伸出來一截兒胖白藕,定睛一瞧,分明是玉璧也似的一隻手兒,當即探手接住,迎下來一位位水裙曳地的婦人。
待得站定了身子,紳士立起腰背,把臂一彎,婦人遂輕輕將其挽住,一對對朝着大殿正門行去,登階入內。
紳士自是彬彬有禮的,讓人好感,當然了,前提是要忽略掉他們的年紀,忽略掉他們臃腫的身姿,忽略掉那滾圓的肚腹、謝頂的腦門兒,外加肥臉上那令人噁心的油光。
至於貴婦人麼,多的是那麟臂象腿、水桶腰肢的傢伙,那從車廂內伸出來的胖白藕,當真就是個白白胖胖,若常人腿腳般粗細的那麼一截兒,這該是種在多麼肥沃的水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