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

二嫂 燃文

他圍上浴巾打開門,看到他的時候琪美眼睛都瞪圓了,右手上滿滿的都是他的血,琪美立刻翻箱倒櫃地找出藥箱,拉着他坐在一邊給他止血。

她以前學過簡單的護理,做起來並不困難,所幸他的手上並沒有插進玻璃碎渣,消毒塗藥包紮就好,很簡單。

琪美擰着眉目,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問:“楚琰,你怎麼了?”

“沒事,”他的聲音冷冷的,這是第二次,他對她說話這麼冷漠,上一次是在德國陸擎出事的時候,她給他打電話那次,琪美從來沒有見過那麼驚慌失措的楚琰,他抱起他二哥的那刻,她當時被嚇着了,還沒有什麼感覺,後來回到美國後那一幕就反反覆覆地在腦海中重放。

琪美總覺得有哪裡是不對勁的,這是一個女人最直接的第六感,楚琰對他二哥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但是到底哪裡不一樣,琪美卻只能用他們有過命的交情來說服自己。

這幾天楚琰明顯煩躁,琪美卻不敢多問,楚琰的事,她從不敢多問的,就像上一次他的二哥住院了,她明明可以去照顧,楚琰卻連讓她看一看他的二哥都不準,她是他的女朋友,他的家人住院,難道她還不能出現嗎?有哪個女朋友是像她這樣的?

可是她還是忍了,回來後什麼也不問。

琪美深吸一口氣,說:“楚琰,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麼了,你總是很煩躁,好像有什麼東西吊着你的心臟似的,和你認識這麼久,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從德國回來後你就一直不正常,吃飯的時候會走神,我說話的時候你會走神,你總是走神。”

琪美的眼睛裡已經有淚水,她仰頭,問:“楚琰,你的心裡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她目光盈盈地望着他,期待他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說:“琪美,沒有,是你想多了,我愛的人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可是他撫着她的白皙的臉,猛然地把她拉起來壓在牀上,勁瘦的身體就覆了上去,低頭吻住她的嘴脣,並不怎麼溫柔,他吻着她,像是在尋找什麼,只是吻。

琪美摟住他的脖子,仰起頭,方便他更深地吻她,交往這麼久,楚琰對她的好已經到了一種足以讓所有的女人嫉妒的程度,她深深地陷進去,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不愛自己了,她會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恐懼,她想要他。

琪美的手從楚琰的脖子上滑下去,一路往下,卻在他的腰上處被他壓住了手腕,他已經停止了這個吻,低頭看她。

她忐忑地睜開眼睛,聲音裡滿是不安,“楚琰,你不想要我嗎?”

她知道他不是什麼純潔的男人,在和她交往之前他一定有過女人,但是她不在乎,她要的是他的現在和將來,過去他的生命裡沒有自己,她不會拿過去找他說事。

但是,爲什麼交往這麼久,他卻不碰她?

他會親她,會抱她,他的手甚至到過她身體每一處私密的地方,可是他就是不做到最後,那麼多個日夜裡,他們相擁而眠,那麼多次擦槍走火,他卻始終留着底線。

爲什麼?她想不明白。

“楚琰,你在遲疑什麼?”

他笑了笑,妖嬈地如同暗夜裡盛開的玫瑰花,他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柔聲說:“你剛剛下班,很累了。晚上早點睡,我還有事,要離開。”

琪美卻緊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祈求地看着他,“楚琰,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好麼?”

如果是以前,楚琰一定不捨得她這麼難過的,她受一點委屈他都會心疼,可是今晚的他沒有任何心情,他的腦子都是一片混亂,像漿糊一樣,還怎麼撫慰她?

“你聽話一點,我真的有事,不能留下來,”他掰開琪美的手,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

琪美躺在牀上,看着頭頂白得恍光的天花板,終於還是忍不住哭起來,她想,她的猜測沒有錯,楚琰愛上別人了。

他愛上別人了,就要離開她了,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她就深刻地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匹脫繮的野馬,任何人都馴服不了他,和他在一起就要有隨時都被甩掉的心理準備,可是她還是抵不住誘*,一步錯,步步錯,越陷越深,再也抽不開身。

他不久前才說過,要把家人介紹給她,說以後回和她結婚,難道,這些都只是說說而已?都是他的一時戲言?

琪美不信,楚琰不是這樣的人,他對自己是認真的,如果他真的是爲了貪圖一時享樂,爲什麼在那麼多個日夜裡,他明明有了欲*,卻始終留着底線。

一個不講信譽的人,一個自私自利的人,是根本不會這麼做的。

可是,爲什麼,現在卻是這副面貌呢?

琪美把自己縮進被子裡,什麼都不想想了。

陸擎和白溪從白溪父母的別墅內出來,白溪挽着他的手臂,笑得陽光燦爛,陸擎低頭對她說着什麼,雖然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眉眼卻明顯柔和許多,兩人這麼和諧地走出來,看起來非常相配,宛如一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白溪把陸擎送到車旁,仰頭吻了吻他的側臉,臉蛋紅紅地,說:“那我進去了,你開車小心點。”

“好。”

白溪沒走幾步,聽到陸擎喊她,男人的神態有一絲凝重,他問:“白溪,我說過,這是一場賭局,如果你賭輸了,你會後悔嗎?”

白溪回頭,對着他笑笑,說道:“陸擎,我不會後悔,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就算我們真的無疾而終,我也不會後悔,人生本就是一場賭局,我會爲我自己的選擇負責。”

“還有,謝謝你討好我父母,我很感動,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說這是一場賭局,但是我希望我們都能贏。”

都能贏……

陸擎做了一個讓她回去的手勢,轉身上了車,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好事,有贏就有輸,白溪,如果你贏了,那麼就代表我輸了。

很可惜,他和她不是同盟,而是對手,他們之中必定有一個贏家和一個輸家,而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拿自己的一生在賭,並且,願賭服輸。

“你們才認識多久,就那麼依依不捨了?”一聲嘲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陸擎淡笑,沉默不語,踩下油門,車子飛速離開此地。

“爲什麼不說話?”這次聲音裡有些耍脾氣的成分,就像小孩子生氣了一樣。

陸擎把車速開到更快,問:“你想聽什麼?”

窗外的景物嗖地一聲就變幻了無數,楚琰心中悶悶的,說:“你說什麼我聽什麼,就是不準不出聲。”

“好,”陸擎說,“昨天白溪同意了我的求婚,今天我拜訪了白溪的父母,提出我想和白溪結婚,他們知道白溪喜歡我,而我也是個口碑很好的少校,他們認爲我們結婚這件事很好,都非常樂意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我,我認爲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和白溪結婚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回頭,面無表情地說:“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糟糕透了,這就是一件爛事,爛到掉渣。”楚琰眼睛瞪着陸擎,恨不得把他嚼碎了入腹,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想聽他們之間的破事,他偏偏選了這麼一件事說,竟然還說得意猶未盡。

“我沒覺得是破事,我要結婚應該是好事,對你來說是好事,對我來說也是好事,楚琰,你知道我,結了婚,不管我有什麼念想,我都會杜絕得一乾二淨,你應該慶賀纔對。”

“呸!”楚琰跳到副駕駛座上,說:“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希望你結婚,陸擎,別把你自己的思想強加到我的頭上,那是你的自以爲是。”

車速慢了下來,小區就在眼前,陸擎說:“不管你的思想是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把你的臉擋住。”

楚琰把頭上的帽子壓低,躲過小區的監控,沒一會兒陸擎就把車子停在了別墅外,他沒有馬上下車,而是對着旁邊的楚琰說:“婚禮預定在下個月中旬,歡迎你來參加。”

“我不去,”楚琰生硬地說,盯着陸擎冷硬的側臉,藍光乍泄。

陸擎打開車門,轉頭看他,“去不去隨便你,你在不在都不影響我的婚禮的正常進行,楚琰,恭喜我吧,我要結婚了,是我們四兄弟中最早結婚的。”

“你就要有二嫂了,雖然她不可能認識你。”

陸擎碰地一聲關了車門,進了別墅,不想再理他的樣子。

可惜楚琰纔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此人的臉皮厚度已經刷新了無數個下線,否則,被陸擎趕了那麼多次早就離這個地方遠遠的,陸擎越是趕他走,他就越是不走,越是要往這個地方跑。

楚琰心中也是有考量的,陸擎愛他,他再怎麼趕他走也不代表他不想看見他,陸擎越是趕他,就說明他越是怕自己失控,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傷害他,就是陸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