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後果

我問沈從安這句話時,他給我的只有兩個字,他說:“陳舒爾,從前你沒資格管我的事情,現在同樣也沒有任何資格,你的位置從來都不會有變。”

我聽到他這句回答時,乾乾笑了兩聲,我說:“那就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是啊,我是誰啊,從一開始我就是你別有用心撿回來的武器,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我懷了你的孩子,我也依舊只不過是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而已,虧我還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對於你來說是不同的。”

沈從安只是沉默地聽着,有一半臉被陰影罩住,看不清楚他表情和臉,屋內靜悄悄。好像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都沒有說話了。我視線落在不斷被風撩起的白色窗簾上,望着窗外的景色發呆。

當我以爲這沉默會地老天荒沒有盡頭時,他說:“這次就當是我欠你的,一切都等孩子出生再說。”

我說:“這是你第一次說欠我。”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起身喊來了護士給我換點滴。他拿着出了門,不知道是去給誰電話。

我坐在牀上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心底的某一塊正在一點一點塌陷,不疼也不癢,但是難受。他應該是給那名字叫秋霜的女孩子電話了吧,因爲在他送我過來的過程中。他新助理不斷來告知他,有電話需要他接聽,很急。

他新助理雖然沒有說名字,可我也知道是誰。

之後,晚上在這裡陪着我的是他的新助理,而沈從安不知所蹤。

他助理在照顧我時。非常謹慎,似乎怕一個不小惹到我,彷彿我是什麼吃人的怪獸,可我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恐怖,除了對他愛答不理以外,便睜着眼睛望着一旁的藥水滴着。

一直到下半夜時,他助理出去接聽了一通電話,我有點口乾了,剛試圖去牀頭櫃上拿水杯,手才觸碰到杯身,我聽到開門聲,回頭去看時,李琦站在門外。

這讓我有點意外了,他不是在家裡養傷嗎?怎麼大半夜來了醫院。

他站在門口看了我好久,才說了一句:“我來看看你。”便推門走了進來,順帶着將門給關上。

他的出現反而讓我有些不自然了,以前雖然隱約知道他對我的不同,可從來沒有被拆穿過,可以裝裝傻,只是現在再裝傻也難以回到以前。

屋內太靜了,我只能清清嗓子,說:“我沒事,只是小毛病。”

他坐在了我牀邊,眼睛靜靜地落在我身上。

我見他不說話了,便只能主動詢問:“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他簡短回答:“好了很多。”

我笑着說:“好了很多就好,以前我受傷了,都是找那醫生給我弄,疤痕都沒有。”

我的沒話找話,反而讓氣氛更加尷尬了。

李琦始終安靜地坐在那看着我,我被他看得背脊都有些發麻了。只能無奈對他一笑說:“我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李琦說:“聽說了。”

我笑得挺無所謂說:“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爲什麼要瞞着我那個人的存在了,是怕現實會讓我絕望吧?”

李琦搖頭說:“我沒辦法和你說,是因爲有些話我不能對你說。”

我說:“你不用和我說,現在我已經全都知道了,現在我還真是挺感謝你以前對我的隱瞞,當現實揭露在你面前,原來有些難受,可以讓你說不出口。”我下意識捏住被子,輕聲問:“那名叫秋霜的女孩子,在我沒回來之前,是不是很得沈從安寵愛。”我想了想,又說:“算了,我不想爲難你,我只是沒料到,自己有一日會遭別人暗算,可這個虧,好像還真悶着,沈從安將她保護得很好,我根本接觸不到她。”

李琦說:“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談論這些的。”

我擡臉去看他。

李琦說:“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我愣了幾秒,我說:“李琦,我們之間沒可能。”

他也愣了幾秒,幾秒過後,他眼睛內隱藏着的期待,漸漸落寞臉下來,他笑着說:“其實我根本沒有抱什麼幻想,你會答應,只是不甘心還想試試。”

我說:“我們始終是朋友,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這個定位都不會改變。”

他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問你,朋友的話你聽嗎?”

我定定地看着他,早就明白了他要說什麼,我笑着說:“我有自己的判斷,李琦,我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我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儘管上面沾滿了碎屑和髒物,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他說:“你得不到,因爲你永遠都是輸家。”

我凝視着他,重複兩個字:“輸家?”我笑着說:“我輸得起,一切後果我都會承擔。”

他還想說什麼,我已經先於他開口說:“你不用說太多了,李琦,我心裡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我說了,我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我決定好的事情,別人是輕易動搖不了。包括你。”

李琦見我這麼固執,他大約從來沒見過有像我這麼固執的一個人,連我也驚訝於自己的固執,這麼多年了,遭受了這麼多打擊,到現在卻還是學不會心死,還真是可悲又可笑。

李琦看我的眼神全都是失望,他說:“你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你以爲聯合警方你就有勝算?茱萸縣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推不倒它。”

他似乎是對我無話可說了,他留下了這句,再也沒有和我說太多,從我牀邊起身後,推開了緊閉的病房門,頭都沒回離開。

他離開後沒多久,沈從安的新助理接完電話便回來了,我裝成一副睡着的模樣,他小心翼翼替我將燈給關了。人便也退了出去,不過在退出病房大約兩三秒時,他又響了,才大約響了一聲,他立即接通了電話,還沒聽清楚那邊是誰。張口便是一句:“哎喲,我的姑奶奶,下毒的事情沈先生都還沒和你算賬了,你還在那邊鬧,你鬧什麼鬧,這邊可是懷了孕的主。你再鬧,也鬧不贏啊,而且凡事你也要講究個先來後到,你算什麼啊,別人又算什麼,你怎麼就鬧不明白呢?”

“哎。你別哭啊,你哭死了也沒辦法,你犯了這麼大事情,沈先生不願意見你,我也沒任何辦法啊……”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越來越小,我睜着眼睛,望着頭頂幽暗的燈光冷笑。

沈從安的新助理似乎很恐懼我,第二天後,他見我精神方面好了很多,只是有些下不了牀,便問我要不要去書店再給我拿些書來。

在說這些話時。他表情始終閃爍不明,聽人說,這個人曾經是照顧秋霜的,只是現在李助理有傷在身,所以他提了上來。

周斯見我始終沒有回答他,他也不敢再多問,只能悄悄退下去,去將電視機打開,給我解解悶。

等他調好頻道回頭時,我低聲說:“周助理。”

他有些受寵若驚的看向我,我朝他伸出手說:“借用一下你的。”

他有些不明白的看向我。

我笑着解釋說:“我想給沈從安打個電話。”

他見我好不容易和他交談了,自然沒有多想什麼。當即便將拿了出來,滿臉諂媚的笑說:“您拿着,需要我給您撥嗎?”

我說:“不用,我自己有手。”

他聽到我這句話,略尷尬的笑了兩聲,我手指在鍵盤上輕摁着數字。摁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低聲問:“以前你是李助理的下屬吧?”

他笑着回答說:“是啊,您記得我?”

我說:“有點印象。”

他小心翼翼觀察着我的臉色,見我今天心情似乎還不錯,又繼續說:“六年前我也見過您一次。不過那時候我只是一個跑腿的,您可能不記得我。”

我笑着說:“是嗎?”我認真看了他兩眼,確實發現沒什麼印象,又笑着說:“不過你現在比李助理有出息多了。”

他謙虛的說:“哪裡哪裡,李助理只是身上有傷,我是暫時代替而已。”

我號碼按到一半。然後將還給了他,他說:“您不給沈先生電話了嗎?”

我說:“算了,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他沒怎麼注意我剛纔的動作,所以沒有多想,將收起來後,便繼續問我要不要吃點水果。

我說我想吃點葡萄。他說:“我立馬去給您洗。”

等他洗完葡萄出來後,我翻着手上的雜誌,似是不經意問他,是否認識秋霜,果然這個問題是個敏感的問題,他聲音沒有之前那麼迫不及待了,反而有些慢吞吞地,沒說話。

我雜誌翻到一半,我擡頭去看他,故作奇怪問:“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他笑得無比牽強說:“沒有沒有,我和秋霜不熟,以前這些事情都是李助理再管。”

我:“哦。”了一聲,沒有再說太多,只是低頭繼續翻着雜誌。

他鬆了一口氣,悄悄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將葡萄放在一旁後,便趕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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