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
“不管你什麼意思。”譚少慕打斷她的話語,“你要避孕,隨你。那個藥,我會負責的。你自己記得吃。別指望我會戴套。”
何幼霖面色一白,爲他的自私。畢竟,避孕藥吃多了傷身。“我可以裝環。”
“你不是怕醫生?”他哂笑。
“我可以的……”
原本對醫生的恐懼早就在她三番五次的進醫院的過程裡淡化了很多。加上她突破心理的障礙,與譚少慕發生關係。對那個夜晚的恐懼和噁心也被譚少慕一一抹去。她相信,現在的她可以告別過去。
譚少慕不知其中緣由,只當她爲了不生他的孩子,連最討厭的醫院都可以主動往前湊,冷言拒絕,“我說過,我有潔癖,我的東西不喜歡別人碰。以前不管如何。以後,你的那個地方,只有我能碰。”
以前……不管如何嗎?
終究還是遺憾的吧,她的第一次沒有留給丈夫。
何幼霖心一顫,在他的懷抱中笑得十分溫順,“好,我吃藥。”。
達成了默契的他們,彼此都沒有再提這個話題。似乎誰在避開這個敏感的點,粉飾着太平。
往後的日子裡,譚少慕日漸空閒,時常開車去海邊釣魚散心,倒是何幼霖常常熬夜加班,各種苦逼。
他們除了晚上的肢體交流,偶爾的電話聯繫,竟像是老夫老妻般,沒有矛盾,沒有驚喜。
儘管如此,她也不想改變主意。儘管用孩子去牽絆一個男人遠比結婚證管用。但她無法忍受。對家庭的渴望,叫她對孩子的出生更加謹慎。
如此平淡無波的日子裡,唯一值得她歡呼大概是老天爺終於砸了一塊餡餅到她頭上。
原本預定由薛彩寧配音女主角的一個文藝電影因她出國而擱置了幾天,現在那個電影的製作人找上了何幼霖。原因是他聽了《血夜》裡她的聲音,覺得音色與早期時的薛彩寧有幾分相似。
雖然這個理由很充分。但是,這個概率實在太低了。這個彩鈴雖然有一定的下載量,但因爲曲風的小衆,並沒有達到爛大街,是個人都聽過的地步。何幼霖並不覺得製作人就那麼剛好的,偶然聽見了《血夜》。
所以,不要說公司裡嫉妒眼紅的人說她是被張澤川潛,規則強推上位,連她自己都懷疑了。直到在她看見那個製作人的臉時,她才確定推薦她的人真的不是張澤川。
她拿着手中印着“李言行”的名片,看着酷似李斯五官的老男人,問道,“你是李斯的爸爸?”
李言行點頭承認,微笑道,“犬子給你添麻煩了。”
何幼霖連連搖頭,“哪裡哪裡,多虧他的照顧了。”
兩個人一番客氣後便進入了正式的談判階段。
整個過程,何幼霖只負責貌美如花地微笑,都是張澤川在幫她談,那些專業性很強的,或者合同最容易起爭議的地方都是他在幫她把關。兩個小時候,何幼霖在合同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作爲談判結束的標誌。
“這個藝名,能空着嗎?”她指了指合同上的某橫線。
“當然可以。”李言行欣然答應,“最好取了名字再去廟裡拜拜,算一算兇吉。一個順應八字的名字,對事業,婚約都有助力。”
“呵呵,想不到李先生竟然也會信封建老迷信這一套。”張澤川笑得不羈,全然不信。
“寧可信其有。”何幼霖幫腔道,“我爸也信這個。他天天躺家裡沒事就愛看周易,都快把那本書給翻爛了。”
“難怪何小姐的名字取得那麼好,你父親很有遠見。”李言行客氣地恭維了句話。
何幼霖卻緊抓着不放,“這話怎麼說?”
李言行想了想,正色說道,“何諧音禾,與霖字在五行中都是屬木性,張先生又名澤川,正好五行屬水。水生木,豈不是正好暗合張先生是你的貴人?”
何幼霖愣了愣,沒有想到他還真能胡謅出個所以然來。她還沒有作何反應,身邊的張澤川已開口質疑,“這世上名字有霖的不止她一個,難不成我都是這些人的貴人不成?”
她看了看身邊坐着的張澤川,發現他面色並不太好看的樣子,有些納悶。就算她的名字裡的霖字和她妹妹的名字撞字了,也不用這麼……介意吧?
張澤川這話說的有些失禮,好在李言行並不惱,笑道,“這萬事也都講究個緣分。每一滴水都只潤澤它該負責的就好。太多的自然管不過來。而且,我也說了,名字還要契合自己的八字才更精確。”
何幼霖怕再說下去,好好的談話場合都變成了算命攤子,打哈哈道,“那我完了。我爸連我的生日都不知道。萬一我五行是土,還不給自己的名字給剋死了。”
“你生日不是1988年1月07日嗎?”張澤川順口報了她的生日。
何幼霖聽得眼皮子一抖,覺得毛毛的。他對她的關注……是不是太過了?
她按下心中的怪異,解釋道,“1月7日,是我被警察從人口販子手裡救出來送到青青孤兒院的日子。因爲我發過一次高燒,對自己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什麼?”張澤川一下子坐正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說什麼?”
何幼霖把剛剛的話複述了一遍。
張澤川激動地掐着她的手腕,“什麼孤兒院?”
“青青孤兒院。”
張澤川整個人都隱隱顫抖起來,“既然你是從那個孤兒院裡出來的,那你一定認識那裡的院長了。她現在在哪裡?”
“她好像死了幾年了吧。”
若是別人,她或許不會知道。畢竟她早早被人收養離開了孤兒院。只是,
江青青,除了是孤兒院的院長外,更是江淮的母親。
她想不清楚,都難。
“那你爲什麼會叫幼霖?”張澤川不等她回答,厲聲又問,“你小時候身上是不是有個銀鐲子。”
何幼霖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有銀鐲子。”
“沒有?沒有嗎?你確定?”張澤川迷惑了,“那你爲什麼叫幼霖?”
“名字是院長取得。”
張澤川皺眉,不信這只是個巧合,“你們孤兒院和你同歲的女孩多不多,名字都帶霖了嗎?”
“多是挺多的。但是,好像沒有帶霖的。”她眯着眼,想了想,卻發現自己竟然記得不得從前的小夥伴都叫啥名字了。
在孤兒院的孩子都是互相叫綽號的。除了她和江淮會彼此喊對方的名字,其他人都喊她小矮子,喊江淮私生子。所以,她也不會客氣地喊他們名字。
“這個很重要嗎?”何幼霖看着那麼嚴肅的張澤川,對自己幫不上忙感到抱歉。
“嗯。我去過那個孤兒院,卻被告知已經搬遷了,院長已離開了A市,不知下落。”張澤川情緒雖然有些低落,但更多的還是看見了希望。
何幼霖想了想,李言行說的沒錯。張澤川確實是她的貴人,給了她工作,多次幫她解圍,還救過她命。
所以,如果過可以,她希望自己能幫到他。
“院長雖然去世了。不過她的兒子,你也認識。”何幼霖
頓了頓,還是決定把譚家的醜聞,江淮的身世坦言告訴了他,“江淮,我是說譚江淮,譚氏集團的譚二少是她的兒子。你要打聽什麼事情,他或許會知道一些。”
“謝謝。”張澤川看着面前的何幼霖,相信她的出現會是個轉機。
而他一定會找出真相。不管她妹妹是真的死了,還是……
他一定會找出來。
何幼霖和張澤川從李言行的辦公室離開後,張澤川並沒有送她回家,而是給了她幾張毛爺爺,讓她自己打車,算公司報銷的。
她猜他是有事要辦,可能和剛剛他問她的問題有關,便默默地抽了其中一張毛爺爺,然後很有原則的找了對方零錢便坐上出租車裡。
她不想自作多情,但總覺得張澤川確實對她照顧諸多。特別是連她的生日都記得!這個正常嗎?
她翻出手機,給譚少慕發了個短信,我生日多少?
發完之後,半天沒有等到他的消息,不甘心地把消息羣發了個遍。
最不濟,還有她爸爸呢!
她爸爸肯定會……記得的吧?
“叮”一聲,第一條短信回覆了。
我了個去。
她竟然忘記勾選剔除江淮了!
這麼曖昧的問題,發給了他,也夠夠的!
她想刪除它,卻鬼使神差地還是忍不住打開看了眼,“還早着呢。如果今年你生日時,還不下雪。我就真帶你去北海道看雪。這次,真不騙你。”
是啊。1月7日。她盼了多少個年頭都沒有下過雪。
她點擊回覆,敲了一行字:而今的我卻已經不再期待雪景了。
想了想,她還是刪除了它,只回了兩個字,不用。
叮,叮,叮……
短信陸陸續續發來——
“誰知道,自己看身份證去!”
“1月17日?怎麼突然響起問這個了。”
“姐,你生日在我後面呢,不急。我的生日倒是快到了,2月14日,別和姐夫過情人節啊,記得給你弟弟過生日。”
只是看了白玫,父親和弟弟的短信後,何幼霖突然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氣,把剩下根本就不太熟的人直接勾選了全部,然後刪除。
“啵啵啵——”
譚少慕專屬鈴聲響起。
何幼霖突然有些緊張,比考試都緊張,她期待又害怕地點開短信。
竟然是一條彩信。
裡面沒有一個字,只有一張他們的結婚證的照片。
看照片背景,竟然是在他的車裡拍的。
他這事隨身攜帶的意思,還是說他領了證後就順手塞車裡沒想起來過?
何幼霖驀地笑出來聲音,摸着手機上的照片,摸着他看上去明明不愉快卻假裝在笑的俊臉,心湖被微微勾動。
她看着結婚證上彼此的生日,才發現自己似乎也不知道他的生日。
因爲她那張結婚證被她領取後就和結婚戒指一起放進了抽屜裡,等待着某天物歸原主。
其實,不止是譚少慕,她對白玫,對家人又是知道了哪個?
呵呵,自己都沒有做到把別人的生日記牢,卻心心念念地希望自己的生日被人牢記。這樣的公主病,真是要不得。
好在,現在開始記得,也不算太晚。
她把譚少慕的生日在百度上隨便一搜,發現他居然是處女座的,而且和摩羯座的自己是絕配。
她十分高興,並截屏後轉發了過去。
這一次,她很快收到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