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總裁夫人出差,總裁大人就突然“不下班”了,幾乎是天天睡在他總裁辦的休息室裡。
最初,BOSS“愛加班”,作爲他助理的程浩也沒覺得哪裡有問題。
直到程浩很偶然地發現慕少的手機上的“默默天氣”的默認城市都改成了臺灣G市,慕少手機充電頻率明顯增多。甚至有一次,他們路過街口廣告牌時,慕少指着上面的女明星,問他,她笑起來的脣紋像不像何幼霖時,他才發現,高高在上精明睿智的慕少有些寂寞了。
此刻,程浩洗了把冷水臉,振作精神後,才轉身走進譚少慕的辦公室,就看見譚少慕坐在辦公桌後,垂眸斂目地看文件。
他遞上自己剛剛打印出來,等待boss簽字的文件。
譚少慕接過手,一字一句看得仔細,頭也沒擡,就簽上了名字遞迴給他。
氣壓低的過分。
程浩斂聲屏氣,收好文件準備告退,卻驀然停住腳步,一臉懵逼,欲言又止。
似是察覺他的異常,譚少慕擡眼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程助理指着文件上剛簽好的龍飛鳳舞三字,依稀可辨是“何幼霖”,小心翼翼地問,“要不,我重新打印一份拿給您籤?”
譚少慕翻閱文件的手指一僵,眸光深淺變幻一瞬,自嘲地笑了笑,“你看着辦。”
程助理內心狂汗,不敢說話了。
BOSS的工作能力,他最是清楚不過。精密的計算,嚴謹的管理,從容的談判,從來不曾出錯過,更不要說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想不到,思念使人癡這句話,連慕少都不能倖免。
“對了,前幾天,皇英俱樂部不是發了張邀請函嗎?日期是今天下午吧?”
“是,下午兩點,有個週年慶。”程助理有些訝異。慕少從來關注,也不會出席那些活動。
那些場所每年有什麼盛大活動,回饋客戶的,都會寄來邀請函。出入那些活動的一般都是富二代,都是玩樂之餘,認識新朋友,爲日後接管家族企業,累積人脈。
因爲應酬需要,慕少雖然很少去玩,但依舊擁有很多娛樂場的鑽石VIP會員卡。別的老總日理萬機,不會親自去,都會送給兒女。而慕少都是閒置一旁。
譚少慕沒有解釋什麼,直接吩咐道,“嗯。你準備一下,下午的會議,讓總經理替我主持。”
“慕少,下午的會議雖然不重要。但是,董事會最近已經人心不穩了。正需要你主持大局。”程助理面有憂色,第一次沒有對慕少的安排絕對服從。
轉眼,總經理來譚氏集團已經兩年了,業務與公司的運營也十分熟悉。現在,他又持有百分之20的股份,在董事會裡也算站穩了腳跟。
董事會的那些人表明上還和和氣氣,內地裡,早已經兩岸分明。
保皇黨的那羣都是目前公司最得利的那一批,不願有太大的人事變動,一心支持慕少。但新政黨的那羣人,往往是最近入股,或是收購譚氏股份的新人,更願意支持江淮,好有個從龍之功。
“現在,換誰開會,主持大局都是作秀。”譚少慕嗤笑,走到落地窗前,語調意味悠長,“既然人心不穩,那就等穩了再說。”
……
皇英桌球俱樂部。
雖然是週年慶活動,俱樂部大酬賓,吸引了不少會員前來玩樂,但是頂層的豪華大包廂裡,卻只有二十來人在這裡飲酒打球。
這裡不對外開放,從來都只招待最尊貴的那麼幾個客戶。
一個面容尚算清秀的男人靠在吧檯邊,看着桌球上正在比賽的兩個男人,感慨道,“我們蕭大少今天不在狀態啊,連輸了三球。”
贏球的男人笑得十分誇張,他道,“我看,桌球天王的稱號要換我噹噹了。蕭大少,你不會故意放水給我吧?你要故意的,就是看不起我啊。”
蕭炎收回球杆,支在地上,嘆息道,“老了,體力不比從前。”
吧檯那看球賽的男人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聽了之後,直接砸了一把花生過去,“說年齡,你是要膈應死我和陳然吧?你丫可是咱三最小的一個。”
此時,陳然又打出漂亮的一擊,一下子撞了三個球進洞,揚起脣角,“我看不是老了體力不如從前,是昨晚上差點死在女人牀上。我看你今天走路,腿都是軟的。”
蕭炎一看,桌上就剩下四個球了,沒逆襲的可能,扔下球杆走了回去,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感嘆道,“哪來的女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自從我小叔送美國回來後,我被整的有多慘!簡直比坐牢都沒自由。要不是他這時候去了臺灣,我估計還出不來呢。”
“說起來,你叔什麼來歷?你爸都不管你,怎麼他還管得着你?”陳然也跟着走到吧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以爲然道。
蕭炎卻抿了口酒,隻字不答。
另一個喝酒的男人,隱約知道點什麼,連忙岔開話題,指了指門口處進來的一男一女,“咦,那不是你小嬸嗎?怎麼你叔出差了,她就又勾搭個新男人了?”
蕭炎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在看清來人後,他的眉頭能夾死蒼蠅,“什麼小嬸,她也配?”
“不是嗎?上次我和我家老頭參加一個酒宴,我看你叔拉着她跳舞,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挺般配的啊。”
“子瑜,你什麼眼神啊?那個女人是雲翳老總。出了名的蕩婦,你都不認得?她揹着智障老公養了個男歌手當小白臉。現在又和蕭炎的叔叔搞七捻三,名聲差的不能再差。”
他們說話間,顧言熙已經朝他們緩緩走來。
陳然看見她過來,怪叫道,“顧總,顧大美女,你也來打球呢?”
“我哪裡懂這個?我是陪他來的。”顧言熙搖頭笑道,把身邊的男伴介紹了下,“這個是譚氏集團的慕少,很少出席這些場合,你們應該沒見過,不過,他的名字,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以前生意上需要,她和陳然也打過幾次交道。只是他有兩個好兄弟,卻不知道那個叫蕭炎的人竟然是蕭億的侄子。兩個人年紀明明相差不多。要不是慕少找她,她還真不知道。
三人一聽慕少的名號,俱是一愣。對於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慕少是一個傳奇。
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卻沒有打交道的可能。他永遠都是與他們的父輩在酒桌上,平起平坐,與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
此刻,他們若能通過顧言熙和慕少攀上交情,自然是再好不過。
四個有心要聊到一塊的男人,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顧言熙很是識趣地坐在一旁。
陳然是個人精,敏感的察覺到每次蕭炎說話,慕少都會捧場接幾句話,其他人的話題都是看着迴應。
明白慕少的醉翁之意後,他便拉着子瑜去球場賽一局。顧言熙聞言,主動要求旁觀當公證人。
三個人一走,蕭炎就和譚少慕兩個人在吧檯品酒。
“下個月,有個出海賽艇活動,不知道蕭公子有沒有興趣?”
蕭炎一聽,又有得玩,又能混進慕少的交際圈,自然是心癢的厲害。
但一想到小叔下個月就回來了,到時候能不能去還未知。現在要是答應了,到時候爽約還不如不答應。一時間猶豫不決。
“怎麼?不喜歡那活動?”慕少燃起一根菸,嘴上不過一問,心裡卻十分清楚。早在來之前,他就查過這個富二代的個人資料,和興趣愛好。
“不是。我很喜歡。只是我叔反對我玩這些。說我遊手好閒,不務正業。”
“年輕人嘛,該玩的時候玩,以後接手公司了,想玩都像我這樣,還要擠時間出來才行。”燃起的煙若隱若現,顯得慕少的面部表情有些朦朧,虛虛實實。
“是吧?我也覺得這個道理。”蕭炎宛若遇見知己一樣興奮,“我小叔和你年紀差不多,思想怎麼就沒你開明?”
“大概是他是你小叔,我是你朋友。”譚少慕抖落攢着一大截的菸灰,隨意道,“我聽說,當時你父母雙亡,要被送孤兒院的時候,是他選中了你,叫他哥哥收養了你當養子。他對你嚴格一點,也說的過去。”
蕭炎的臉色一下子有些難看起來。
雖然他被蕭家收養的時候已經十歲了,不是什麼秘密,但是他知道的人,並不多。
就是他的兄弟,也就從小玩到大的子瑜清楚,連陳然都不知道。
慕少今天突然出現,和他不過是第一天見面,就“聽說”過他,要說慕少不是衝着他來的,他的智商就真喂狗了。
他眯起眼,警惕地看着譚少慕,“你今天是來找我的?”
“我是找你哥哥的。”
“哥哥?”蕭炎翻白眼,“我哪裡來的哥哥?”
“蕭言,言語的言。”
這個名字一出,蕭炎的臉幾乎黑成鍋底。他被蕭家收養後,取了蕭炎這個山寨名字,時時被提醒他只是個代替品。
“慕少,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既然連我收養的事情都知道,難道會不知道,我被收養的原因是什麼?”
“蕭家獨子蕭言心肺功能不良,十二歲那年夭折。”譚少慕緩緩而談,端起高腳杯,笑了笑,“但是,我查過,蕭言去世後,保險公司並沒有賠償他的保險,原因是沒有醫院證明。”
“你是懷疑他不是死於疾病?”蕭言笑了笑,“那你應該去找偵探,而不是我。我來蕭家的時候,他都死了。”
“他真的死了嗎?”譚少慕淡淡道,“外人或許不知道。你在蕭家生活了十多年,難道一次都沒有對這個事情起過疑?”